或许,宴家一直都知道两个孩子身份对调的事情。
亲手养大的孩子长了一张跟好友一模一样的脸,宴家父母居然无动于衷,硬着头皮养了这么多年。
他们根本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车子从树林蹿出,眼前出现一条开阔的大路,被茂密树林盖住的高楼大厦映入眼帘,车来车往,汽车的轰鸣声夹在风中,耳边的清净被城市的喧嚣取代。
我有些恍惚,原来江城的市区跟这片别墅区只隔着一片树林。
许医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半晌过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池哥应该从没跟你说过关于我们的事。”
他这句话是肯定句。
我回答,“是。”
许医生踩下刹车等待红绿灯,一群行人熙熙攘攘从斑马线穿过,他的眼神放空,“其实池哥一直都知道宴家是一个龙潭虎穴,我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跟人谈恋爱,没想到他居然偷着跟你谈了这么久。六年对吧。”
我望着窗外,“没错。”
“苏小姐,如果池哥这趟撑不下去,你将是他留在这个世间唯一的‘遗物’,他还稍微清醒的时候就交代过我们要照顾好你。宴家的水太深,池哥的事有我们来解决,你就正常生活,等着我们的消息。”
许医生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针扎在我的心尖上。
遗物,交代照顾好我。
都这个时候了,宴池交代后事还是句句不离我么?
手掌之间有轻微疼痛,是我白日里掐破的皮肤又一次被我的指尖狠狠抵住的结果。
胸膛里像是灌满了酸涩的水,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来气。
许医生将我送到小区楼下的时候跟我交换了联系方式,让我有事就找他。
我谢过之后迈开有些发麻的双腿往电梯口等去。
我在宴池家门口驻足一会,抬手输入密码,听到密码正确的声音我的心又沉下去几分。
室内依旧是如我上次来的那般陈设,那个巨大的沙发陈列在客厅中心,我撇开眼睛不愿再去看。
这间屋内满是宴池的气味,到处都是他生活过的痕迹,站在这里我甚至要以为昨晚的事情只是我的一场梦。
我一个人在那个充满熟悉感的沙发上坐了许久,半晌过后我起身前往他的卧室,寻找他交代我一定要拿的东西。
卧室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
干净整洁的床铺一尘不染,唯有书桌上摆满了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物品。
放在左手边最醒目的是一个相框,这是我跟宴池那年在g港拍下的照片。
边框有些发黄,想来是已经打印出来放了许久。
我伸手想抚摸相框上宴池那张鲜活动人的面庞,仔细看去,桌子上密密麻麻的东西对我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有些是我们一起旅游时买的纪念品,有些是我心血来潮做的小手工,有的是我们一起逛街买下来的小玩意。
我依稀记得当初我揪着宴池的衣领问他,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为什么我送的东西从来没见过他带着。
宴池当时怎么说来着。
没必要。
后来我再也没有给宴池买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