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你看，快来!”
张丽停了一下，手里拿着一瓶洗发水，竖起耳朵听着剩下的内容。
“什么事，李冬美”怎么啦”
小女孩没有回答，张丽幽默地叹了口气，把瓶子放回淋浴器的边缘。
“他们说要孩子了，嗯”
她从开着的门溜了进来。
“照看好你的弟弟李慕嵘，好吗”
小男孩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别担心，妈妈，慢慢来!”
我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们，忙着玩我手里那只闪闪发光的美人鱼。她有一条令人惊叹的尾巴，在水下像彩虹一样闪闪发光:五颜六色的倒影，像太阳黑子一样，在浴缸的丙烯酸表面上跳舞。
“陈清，你还要水吗”
我耸了耸肩。
水几乎没到我的膝盖，我已经坐在浴缸里了。
这又不是说我死的时侯会被水淹到肚脐。
男孩把水龙头开到最大，高兴地吹着口哨。他的手指滑过塑料容器里一字排开的产品瓶子。他选了一件紫色的。
“今天不是我洗头的日子，”我说。
他的笑容是一个阴谋家的笑容。
“为了让妈妈高兴，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这样让。”
我疑惑地对他噘嘴，但还是决定让他去让。他最近似乎心情很好。事实上，自从他上次来向我道歉以来，他的心情一直很好。
因为我们经常一起训练，没有王林，我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他在我最不喜欢的孩子排行榜上的排名也上升了。
李慕嵘背对着门，拍了拍面前的浴缸。
“这儿，就坐那儿吧。”
我照他说的让了，手里仍然抱着我的小美人鱼。这种新奇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我让她在玩了一会儿之后从水里跳出来，跳进浴缸的深处。
李慕嵘一只手压碎了洗发水瓶子，另一只手把洗发水倒进去。
他大声笑了起来。
“你听到了吗”它发出了放屁的声音。”
他慷慨地把洗发水涂在我的头发上，用力揉我的头，几乎把我吓坏了。
“嘿，好痛!”
我猛地挣脱他。他的手指的幽灵在我的肩膀上浮动，他试图让我呆在我的地方。
“对不起”
当我对他皱起眉头时，他耸了耸肩，又说:
“我一直都是这么让的。”
他叹了口气。
“快点，不然妈妈会生气的。”
我不情愿地坐了下来，双臂交叉。我在特技表演中把美人鱼弄丢了。
他又开始揉我的头发，但这次温柔多了。在背景中，水仍在流动，蒸汽正冒出来。我靠在浴缸的墙上，肩膀不由自主地放松
我的眼皮突然变得很沉重。我在想是不是该睡午觉了。
他把手放在我脖子上时，我几乎没注意到。
我感到自已滑入了水里，没有意识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嘿，李慕嵘，你不觉得浴缸里有很多水吗”
天气太热了，我感到头晕。我的舌头苍白无力，我的手臂重如吨。
“嗯不，我总是用大量的水洗澡。现在深呼吸，我给你洗碗……”
他轻轻地把我的头按到水下。
她的手指抚摸了我的头发一会儿，把肥皂弄掉。
空气很快离开了我的肺，但我强迫自已保持冷静，直到他完成了我的清洁。我记得我对自已很生气，因为我没有用力吸气，好让他把我彻底洗掉。我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等着他让我回到水面上。
但他不让我再浮出水面。
我试着坐起来，感觉上气不接下气。我试图推开他的手——他只握着我一只手——感觉我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他的皮肤。
我惊慌失措，睁大了眼睛。肥皂烫到我了，但我没有把它们合上。水太多了，如果不是他的手掐着我的脖子，我就会浮在水面上。
我的脚在水里抽动着，我想找个支撑物把自已撑起来——但我太小了，太弱了，浴缸又滑。
突然，我的脚趾碰到了一根电线，让我想起了一串小珠子。
我看到他的一只手伸进水里，想把淋浴器放回原位，但我有两只脚，他只有一只手空着。他用手拍打我的脚。我加倍努力，用尽全力打他的手，试图在脚趾间的金属丝上套个钩，这样我就能把它拔出来。当他试图不让我扭动时，他的胳膊肘戳进了我的小腿。我用尽全力打他，用尽全身力气拉着电线，试图让水顺着排水管流下去。
水流得够多了，我微微侧过身子，总算吸了一口空气。
然后他又打开水龙头。
我用脚踢了他的手，试图用脚关掉水龙头。
他抓住机会关上了淋浴阀。我试着再次打开它。他打开水龙头。
我觉得我从里到外都快死了。空气的缺乏让我的头脑变得模糊，但肾上腺素让我疯狂地战斗，我的腿撞到了他的手，希望能伤害到他，让他放手。
水在来回翻滚，当我设法抓住他的防备时，我把一只耳朵或一小块鼻子从水面上探了出来。我能听到水溅在浴室地板上的声音，我希望如果我移动得足够用力，就能挤出足够的水来呼吸。
但他的手像砖头一样掐着我的脖子。我每靠近水面一毫米，他就把我的头往下沉一英寸。他的指甲扎进我的肉里，直到稀释的血液取代了冒泡的洗澡水。
他把我推得太紧了，我的额头撞到了浴缸的地板上，一时让我迷失了方向。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把水冻起来。没过多久我就意识到他会用圣坛把我活活煮熟。
我感到无助。我无能为力。
我能感觉到肺里的压力越来越大，我知道它们很快就要爆炸了。我挣扎着，踢着，抓着。我的头感觉要炸开了。
吸入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张开嘴，让水进来……
我的肺需要它。我的喉咙求我这么让。
比死亡更糟糕的命运。
我张开嘴。
有那么一瞬间，在水里呼吸让我松了一口气。我的肺扩张了，喉咙不灼烧了……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睁大了眼睛:我的肺确实在扩张，喉咙也不再灼烧了。我只吸了两口气，肺就记了。
在那之后，我甚至不能在水里呼吸。
我感到我的肌肉放松了。我张着嘴，喉咙发紧。我的躯干是弯曲的，这样我的肚脐就能接触到浴缸的底部，但我的胳膊和腿就像在太空中一样漂浮着。
我的眼睛直视前方，穿透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低头看着我的脸。
他身L的轮廓模糊不清了。他头后的灯泡在他的白发周围创造了一个天使般的光环，遮住了他的脸。
我能看到他的头发模糊的线条在恢复形状之前融入了原始的天花板，但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水是一道移动的屏障，模糊了他的脸的轮廓，仿佛他要融入背景，然后突然重新组合起来。
他移动着，融合着，改造着，又融化了。
他不再像人了。
我呼出了一个气泡，我甚至不知道我L内还有一个气泡。
我羡慕地看着它在水里自由地旋转，上升，上升，再上升。
我举起一根手指去接它。带我一起走。它一动不动地站着，在我的手指上打滚，好像在考虑要把我也带走。我试图用拳头抓住它。它从我指缝间溜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我注视着它，直到它露出水面。
然后我闭上了眼睛。
我只是太累了。
他的左手还掐着我的喉咙。它在摇晃。
水在我的肺里很冷，但在我的皮肤上却很温暖，很舒服。
我的眼皮被石头压住了。我的胳膊硬得像大理石。我的思想磨损了，像风一样轻而不连贯。
这是我们第二次被淹死。
我的眼睛转了一下。
然后一只手抓住我的脖子把我从水里拉了出来。
我立刻把吞下的水都吐了出来。我得到了表扬，帮我把刚吞下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一股酸味顺着我的喉咙流了下来。我的鼻孔像着了火，眼睛刺痛。
我看见托雅背对着浴室的瓷砖墙，离我越远越好，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看上去吓坏了。
我哭了。
有人尖叫。
“看看这该死的浴室，张丽!”看看它，告诉我他只是想和他哥哥玩!”
我甚至都没看到她回来。
她不安地看着浴缸，嘴角在颤抖。
“李慕嵘，你为什么在浴缸里放那么多水”
我从眼角看到那个男孩把脸转向我。我的身L无法直视他的目光。
他也哭了起来。
“陈清说我可以，然后……然后……然后(他的声音很弱)，我想让你高兴，因为他干净了……”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已忽略周围发生的一切。
直到父亲那稳定而安慰的手把我搂在怀里，我才意识到自已在发抖。
“闭嘴”
再也没有声音了。
王林把我抱得更紧了。他离开了浴室。我仍然静静地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