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必担忧。”虞舒儿轻笑一声,依旧是神色温婉:“云渊死前交给我一件重要之物,说是……让我来您府上,务必亲手交给越先生。”
“云渊?”
他下意识质疑,然而内心却基本相信了这套说辞。
在云渊死前,季麟之清楚他与虞舒儿走得近,更是时常出没在虞相家中,最后就连死,也是死在了相府。
若他死前当真给了虞舒儿东西,倒也说得过去。
而若当真是云渊留下的珍重物件,还让与虞舒儿亲自收着,或许…或许是能杀死越先生之物!
一想到这,李季麟之的目光更加热切,当即起身,邀请虞舒儿:
“虞小姐请。”
阴暗地牢中潮湿昏暗,常年不见天日之下,里面充斥着潮湿腐烂的味道。
就连火把能照亮的范围也十分有限。
老鼠吱吱作响,从虞舒儿脚边爬过,她装作害怕,避开季麟之揶揄的视线,小鸟依人一般躲在季麟之身后。
换回他更加兴致勃勃的欣赏。
虞舒儿心中不屑。
自己险些成为尸体,什么脏的臭的没见过,季麟之还真当她是从前的虞舒儿了。
直到走到最深处,一个枯槁的人影才出现在一片昏暗中。
“越先生,看看谁来了?”
季麟之笑得十分玩味,将虞舒儿推出来,等待她能将越先生杀死的东西。
狼狈的人缓缓抬头,在看到虞舒儿的身影时,明显诧异一瞬。
“怎么样?见过吗?”季麟之见他竟然难得的神色起了变化,继续凑近嘲讽,一张脸几乎贴在牢房门前。
就在这时,被他抛在身后的虞舒儿眼神猛地变暗,双目死死盯着季麟之,果断抬手劈在季麟之脑后。
“哼。”她冷哼一声,连忙抖着手从怀中掏出符纸,将牢房打开。
那符纸落在越先生眼中,能轻易看出这是云辽所作。
他原本紧张的心绪骤然落了下来,松了一口气,再次看向虞舒儿的目光就和缓许多。
看来这是云辽派来救他的。
“你可以走了。”他缓缓地起身,哪怕浑身狼狈,面对虞舒儿时还是难掩高姿态。
虞舒儿却无暇顾及。
她在打开房门之后,紧绷的心绪骤然断裂,支撑不住般瞬间跌倒在地。
看向季麟之的目光更是惊恐无比。
我竟然敢对太子动手……她喃喃想到。
而后虞舒儿想起什么,连忙查看手腕上的血线。
原本可以威胁生命的诅咒,竟然已经随着打开的牢房大门,而彻底消散。
她面上一喜,一时间甚至忘记害怕,双手激动到颤抖,试图爬起来。
然而不知是不是兴奋太过,她双腿发软,怎么也爬不起来。
而越先生此时已经走出牢房。
他看也没看季麟之这个仇人一眼,对虞舒儿这个救命恩人,同样不曾心怀感激。
这是自己徒儿派来的手下,他能逃出地牢,因果乃是出自己身,于是高傲的认为不惜要感谢虞舒儿。
若说唯一有什么感想,便是这女子来得还算是时候,若是再晚些,恐怕自己当真要被季麟之诛杀。
运气还不错……
心中认准了这个想法之后,越先生看虞舒儿的目光更加不屑。
他经过瘫倒在地的虞舒儿,就连脚步也不曾停驻,径直越过她,脚步沉稳走向牢房之外。
正在越先生感慨万千,思索出去后该如何进行下一步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冷风。
他连忙戒备,但为时已晚。
一枚银簪将后心捅穿,冰冷的触感从心脏传入四肢百窍。
“你……”他一张口,却是吐出一口血水,不可思议的看向虞舒儿。
“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吗?”虞舒儿毫不留情地拔出银簪,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这才冷笑着看向越先生:
“我最恨看不起我的人,谁敢看不起我,我就让他再也没有机会用这样的脸色对我。”
声音阴冷无比,神色偏执到扭曲,丝毫没有方才惊恐柔弱的模样。
越先生此时已经无法回应。
他死不瞑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杀死自己之人与救了自己之人,会是同一个。
地面上躺着两个看不上自己的男人。
虞舒儿目光鄙夷,视线环视一圈,随手在自己后颈劈了一掌,同样软软躺倒在地。
-
与此同时,就在越先生断气的同一时间。
冥王府,季廷砚忽然神色一顿,目光凛然看向太子府方向:“越先生,死了。”
“什么?”虞清酒诧异一瞬,而后猛地反应过来。
她眼神复杂看向季廷砚,原本想问他怎么知道,但电光石火间,已经想明白。
曾经越先生试图对季廷砚动过手,那便是有了因果纠缠……
如今线的另一端断了,再加上季廷砚一身气运有所加强,能感受到反馈,倒也正常。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季廷砚为何能感受到越先生那么简单。
而是越先生,为何毫无征兆的死了。
想到这,虞清酒神色更冷了几分,沉思道:“越先生的死一定有蹊跷,我想要去查查。”
同时内心思索,除了季麟之以外,如今还有没有人有对越先生下手的理由。
思索半天,却找不出一个。
莫非真是季麟之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正在虞清酒百思不得其时,季廷砚同样在抉择,最后拒绝道:“如今太子强弩之末,正是要沉住气的时候,我们不能在此时对太子府插手过多。”
“动作太大,只会打草惊蛇。”
“……也是。”虞清酒点点头,想到季廷砚对太子府的掌控,想必太子府的一举一动也瞒不住他。
就算当真有了什么新发现,应当也会第一时间传回王府中。
相通这一层,虞清酒不再坚持调查,继续体悟这些天的收获。
正在她感叹天道大方时,一道惊恐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
“王妃,王爷,不好了!相府,相府出事了。”
“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莫离拦住语无伦次的下人,沉声问道。
他一路小跑过来,如今大喘着气,气息不稳道:“相府,相府的夫人赵氏,就在前一刻,上,上吊自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