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没有继续看着天空,得赶在天色变晚前回到这里。
要到「埃斯曼山」,首先要穿过一片山林。
也就是爱丽丝和奶奶捡到他的地方。
接着便是上山,回到他醒来的山洞。
山里时不时有虫鸣鸟叫,人烟罕至,时不时能看到颜色艳丽的蜘蛛和蛇,为了不招惹它们而惹祸上身,安可小心翼翼地跨了过去。它们仿佛没有感知到他的气息那般,只是悠闲地织网或是吐着信子。
有过之前的经验,这一次路好找了许多,安可没花多少时间,便回到了自已醒来的山洞。
山洞里空荡荡的,他看到石壁上似乎有什么字,待他走近观察时,却感觉脑海中似乎有针扎一般的刺痛。
他连忙揉揉眉心和太阳穴,企图得到缓解。最终,安可还是看清了这些字,它们横平竖直,远看就像一个个扭曲的方块,可惜他完全不懂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嘴巴却好像有肌肉记忆一般,不受控制地念出那几个字。
“……待您成为「伊斯厄拉」的王。”
安可下意识地捂住嘴,好像自已说出了某种禁忌的话语。
不能待在这里了,太危险了。
他深呼吸,准备找找这里有没有什么武器一类的东西。
当望向自已曾经睡着的床铺时,安可却如通遭受了巨大的雷霆一般被钉在原地——
那是一张生锈的铁床,被制作成了一个长的长方L和一个和它垂直的短上许多的长方L的整L。
我曾经就睡在这种地方吗?
安可感觉心情有些复杂,但现在也不是让自已情绪平复的最佳时刻。
床——姑且称它为床吧,它的四周插记了生锈的兵器,有剑、戟、矛、刀……安可虽不知道每一把武器的名字,但却知道它们的用法,也知道它们是如何用来杀死人类的。
那种针扎般的疼痛再次侵袭了他。
可是越是疼痛,知识便在他的头脑中越是富集。
他终于忍受不住,用拳头狠狠地砸向自已的脸。
这一拳,成功让他意识清醒了许多。
安可索性在这里翻找起来。
希望能找到一个好用的东西吧。
至少能让自已把这些东西都带走。
安可的目光却因为翻找,不受控制地看向角落的一具白骨。那具白骨看起来就像死去已久的少女,但已经风化得只剩下骨头了,它上面盖着白布,骨头的手里像是紧紧攥着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泛着金属的光泽。
安可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难以移开视线。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在掰这具白骨的手了。
「那个东西」的真面目也露了出来。
与其说那是什么金属制品,不如说它是死人的骨骸更为贴切——
不,那不是“人”的骨骸,至少不是安可认知中的人应该有的。
像是把一个人的骨灰经过千锤百炼,扔进各种高温燃烧着的炉中,燃烧铸造而成的一枚「骨戒」。
安可明明知道这可能是有违伦理的,却还是忍不住摩挲那枚「骨戒」。它被打磨得异常光滑,就好像有人像这样摩挲了它许久一般。
它泛着铁一般的暗红色,仔细看还有些透光。
安可把它套在手指上,竟然意外的合适。
好像就是为了他打造的一般。
他抬起手,对着太阳光欣赏这枚戒指,却不想他的手指竟因此感受到一股蚀骨穿心的疼痛。来源正是那个戴上了骨戒的手指。
“我去你大爷的,还是个寄生的玩意!”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下意识地想要把这玩意甩掉,却发现怎么也摘不下来,「骨戒」仿佛有着意识一般,觉察到他要摘下它,竟然绞得更紧了。
完了,这下……
大概自已要被戒指精附L了……
安可都不忍心想死后爱丽丝和奶奶会怎么追悼自已了。
……
他再次睁开眼的时侯,已经日落西山了。
顾不得确认洞内的情况,他连忙下山。
奶奶说这地方晚上会有野兽出没,他可不想仅靠着一把锈蚀的铁剑和野兽干仗。
安可连忙沿着来时的路下了山。
当然,他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
他去附近的河边抓了一条鱼,
忙活了很久终于抓到了一条。
待他拎着鱼回到家的时侯,却发现有一群长着羽翼的,拿着长矛的半人半兽的怪物正站在家门口。
奶奶躺倒在门口附近,看起来格外虚弱。
他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无法呼吸。
顾不得那么多,安可冲上去抱住了奶奶。
她咳出一口鲜血,面带微笑,“我总算,等到你回来了……”
他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有气了。
安可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悲伤,他只知道,如果不杀死它们,自已会后悔。
爱丽丝拦在他们的面前,不让那些怪物靠近安可和奶奶。
安可轻轻把奶奶放下,站起身。
“你终于出现了,万塞戈。”为首的那个怪物有着女人的声音,她看起来比其他人更加像人类,也更加疲倦——她的声音就像马叫那般嘶哑。
“你是谁?”安可冷声到,“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你不必知道,违反了「契约」的将死之「人」,是没有资格知道自已为什么而死的。”女人看起来在思考,她一双惨白的,没有瞳仁的眼睛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万塞戈,是你违反了「契约」。你不该醒来。”
“爱丽丝,躲进屋里。”安可轻轻说。
他拿出那把生锈的剑。
怪物们无声地注视着他。
他不讲技巧,单纯凭着一身蛮力,对着那群怪物的首领砍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女人仅用两根指头,便接住了他的剑,她没用多少力气,便把剑捏碎了。
生锈腐蚀的剑化为一缕缕红色的铁砂,从她的指间逸散。
“万塞戈,你要用什么赢我?”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
女人看起来很疑惑,她走到安可的面前,看起来只是轻轻踩了他一脚。
安可却感到如通被重物碾压一般的痛苦——
仿佛用一千块巨石堆积在自已的身上那般。
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三根,四根?安可的想法止不住地滑向最坏的结果。
——它们会不会全断了。
“我不叫万塞戈,我叫安可。”他抓住那只蹄子一般的脚,恶狠狠地说,他知道自已在逞强,有什么咸甜的东西溢出他的口腔,每说一句就涌出一些。
他知道那是血,可是大爷的,他不在乎。
那双无仁的双瞳似乎流露出一丝悲悯,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你叫这个名字了吗……?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