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谨遵陛下遗诏。”
“臣,恭请太后娘娘上朝。”
“臣等,附议。”
“……”
一切就此,尘埃落定。
崔娇月留宿在了皇宫内,太医为她看诊,以免她中毒或是身上有伤。
将近黄昏之时,崔明月换下了那一身凤袍,只一身素衣来寻崔娇月,她看着眼前还活着的妹妹,对自己白日里的决定倍感懊悔,她拉着崔娇月的手,问了声:“你可怨我?”
崔娇月摇了摇头,她回答着:“若你真因为我,放弃了一切,或许我们都会死。”
崔明月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苦涩,她的好妹妹果真是一如既往的聪慧,“你不好奇,我为何一定要当这个太后吗?”
“为了光儿?”崔娇月想过这个问题,她能得出的答案,只有光儿。裴玄虽然已经将光儿立为了太子,可一个出身不明的皇后,如何能护得住光儿呢?裴玄正值壮年,他往后会有更多的嫔妃,也会有其他的皇子。
正如先帝的五子夺嫡之争,是从一条条的血路中杀出来。
而护着裴洐光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没有竞争之时,让他成为大周的皇帝。
然而,崔明月笑着,摇了摇头,她屏退了所有的宫人,拉着崔娇月走到了未央宫后院中,后院是一处红色的高墙,将这所华丽的宫殿团团围住。
“爹娘一生与人为善,可却是因着一次的心善,死在了齐家与皇后的算计中。裴玄以为,我与他有同一个仇人,所以将我视为了他的知己。”崔明月轻笑了一声,诉说着过去的种种,“可他不知道,我最恨的,是他们裴家的皇权。”
“是皇权之争,害死了爹娘。”崔明月转过头来,望向了崔明月,“也是皇权,将我们困在了京城,无处可逃。”
崔娇月看着姐姐,她恨过许多人,怪过许多人,但她从未有,或者说是没胆量去责怪这皇权。
可她的姐姐敢。
“即便我是皇后,我又能护着你多久呢?”崔明月的指尖划过了妹妹的脸庞,“齐家没落了,齐恒与你的婚约都不一定能保住。裴玄不喜上官迟在百姓之中的威望,自然会打压上官家,届时谁来庇护你?”
“宋长霖对你的心思,我看得出来。他或许是真心爱你,但是姐姐知道,你并不爱他。”崔明月叹了一口气,“裴玄曾与我说过,等过两年,将你许给宋长霖,如此也可以亲上加亲。”
崔娇月愣住了,她没想到,竟还有这一出。裴玄与宋长霖亲如兄弟,自是会为宋长霖打算,可是从未有人来问过她的意见。
女子的意愿,在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心中,不值一提。
“姐姐,是为了我?”崔娇月指着自己,朝着姐姐问了一声。
“为了你,更为了我自己。”崔明月望着眼前单纯善良的妹妹,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既然人人都要争这皇位,为何我不可以呢?”
崔娇月终于是懂了,她的姐姐,有着世间女子都难以比拟的雄心。
“月儿,你可愿意嫁给齐恒?”崔明月再一次问道。
崔娇月静默了一会,她答道:“我不愿。”
“我想回淮南。”
为先帝守丧的一个月后,太子裴洐光的登基仪式才终于完成了。
太后临朝听政,齐恒受任为太师之职。上官迟重归边疆,掌管十万大军。
崔娇月站在京城的城门外,等着流放西域的囚犯经过。她最终,还是求了情:“姐姐,宋家于我有照养之恩,饶他们一命吧。”
“几位官爷,劳烦等一等。”崔娇月穿过了人群,塞了几两银子到官爷的手中。
那押解着囚犯的马车停了下来,不仅崔娇月求了情,新帝裴洐光亦是为宋长霖求了情,无论如何,他也曾唤宋长霖一声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