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庆王府内,裴玄身上的余毒未消,他踉跄起身,一把将桌上刚刚送来药膳打翻,药汁洒落,上等的青瓷碗碎了一地。
回禀的侍卫埋头跪在地上,声音颤颤巍巍道:“追查的人,在江洲失了王妃的踪迹。我们已发现了三份假的路引与户籍证明,实在是难以搜寻。”
“江洲……为何是江洲?”裴玄脑中一疼,整个人颓然跌坐了在椅子上,似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皇后谋逆失败,九皇子已再无争夺帝位的可能。
纵然宋长霖也是一心想要寻到崔娇月,但此刻他更清楚,早日让裴玄登上太子之位更重要,他上前说道:“三皇子在边疆连输了几场败仗,圣上早已不悦,此时该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裴玄揉着眉心与太阳穴,他的王妃三番两次地想要逃走,如今倒是连儿子也不要了。“王妃之事,继续查。退下吧。”
等到屋内仅剩下他们两人后,裴玄才缓过劲,微微睁开眼睛,朝着宋长霖道:“失了九皇子,齐恒却更得父皇信赖,虽被降职,可朝中大事皆会宣齐恒商讨,我们能如何?”
宋长霖从袖中拿出了一封密报,将其展开后递给了裴玄,他道:“边疆的战局早已被燕国占了上风,三皇子所传回的消息,皆为假。明日朝上,我会自请亲往边疆,届时王爷需紧守京城,谨防娴妃与长宁侯。”
娴妃与长宁侯同属魏家,乃亲兄妹。
而魏家军为大周第一铁骑,即便是从无战场指挥经验的三皇子领军,也不至于败到如此地步。
庆王细细查看了密报,忽而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魏家有异动?”
宋长霖微微点了下头,不曾多言,但两人已经是心照不宣。
如此,庆王更无暇再故意庆王妃的去向。
江州往淮南去的小船上,崔娇月钓了一条新鲜的江鱼,用随身的小刀刮净了鱼鳞,剖开鱼肚去除内脏,用江水冲洗干净,放入锅中炖煮,加上几片生姜与葱花,就是一份鲜美至极的鱼汤。
“姐姐,快来喝鱼汤了。”崔娇月从未如此快活与自在过,天地之间,唯有她和姐姐在一起,两个人虽一路躲避着追查,但能够相互陪伴在身边,已是最大的快事。
崔明月在船舱中绣着绢帕,用得是最繁琐的双面绣,不仅样式看着精巧,更让人察觉不到的是,那绣帕的边角处有细细的小字。
每到一处,崔明月都会去镇上的燕绣坊去兜售绢帕,她手艺上乘,自然能买个好价钱。更重要的是,燕绣坊本就是吴家的产业,只要通过这儿,齐恒就能得知她们是否安全。
京城内的消息,崔明月无法得知,但无论局势如何变化,她都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将手中绣了一半的帕子放下,崔明月撤下了身上的围布,将顶针随意插进了裙摆上,回道:“我来尝尝。可别像上次一样,连鱼鳞都没刮干净。”
崔娇月被养在了世家大户中,做些精致的点心与小食,倒是最拿手。可到了外头,真的让她开火做饭,就露了馅。
被姐姐笑话,崔娇月面上羞红了一片,却是嘟着嘴,朝着崔明月娇嗔了一句:“爱吃不吃。”
“妹妹做的,我当然爱吃了。”崔明月盛了一碗汤,喝了起来。
一路往南逃,两人顺着水路,终是到了淮南。
淮南是一座水乡小镇,靠近广陵,虽不必广陵繁华,但自有一派小桥流水的风光。
往市集走,绕过喧闹的人群,沿街的摊贩叫卖不停,路尽头开了一家馄饨小馆,不起眼的柴火馄顿冒着香气,一顶草棚搭在院子外头,再加上三四张桌椅,一个大土灶,就成了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