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夏有点茫然,费力听着。
族人在商量如何保存猎物,先养着,然后再杀,他们兴高采烈地把五指并拢作刀状,隔空对着猎物比划。
罗夏低头看向猎物——
一个她没见过的,年轻强壮的男人躺在地上,受了伤,但似乎并不严重,他居然睁着眼睛淡漠地听着这群人叽哩哇啦,就像和他毫无干系。
罗夏猛然明白过来,他们打算吃——吃——吃这个家伙!
顿时吓得毛骨悚然魂飞魄散,噗通跪在男人身边伸手拍着男人结实的胸肌,发出了这具身L出生以来发出的最大声音:
“他很强壮,我们把他治好让他给我们打猎!”
杂乱商量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下来,大家惊讶于这没用的丫头也可以发出这样尖锐的声音,忍不住好奇地盯着她。
罗夏紧张道:“他不够吃,但他可以给我们猎来足够的食物过冬!”
反正不能吃人,太可怕了!
吓得她腿都软了。
母亲阿黑皱起眉头咆哮道:“你在胡说什么,让开,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到旁边去!”
这愚蠢的女儿让她愤怒,食物的事情是最重大的事情,容不得她说这些儿戏的话。
其他的人也皱眉,罗夏的话并没有让他们产生共鸣,只觉得这丫头确实让人烦。
罗夏急忙躲开母亲伸出来抓自已的手,又抬起“猎物”的胳膊,捏着那结实强壮的肌肉给大家看:“你们看,他绝对是打猎的好手,你们看他这胳膊!还有这腿!你们就要把他吃了吗?那岂不是太浪费了?留着他吧,比吃了他有用多了!他这么点肉不够我们吃到明年春天的!”
罗夏心中焦急,嘴巴叨叨不停地冒出一堆话来,还把“猎物”的肌肉拍得啪啪作响。
如此焦急,是因为她心里没底。
原始社会,食物短缺,没有什么比生存更加重要,也没有什么比食物更加重要。
这个社会以部落为单位,除了自已部落的族人之外,其他部落的人都可视为敌人,也可视为……食物。
他们一点也不觉得怎么样,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作为通一种族,他们没有丧心病狂到专门去抓捕其他部落的人当食物,甚至在食物不短缺的时侯也不会把通类当食物,但目前的状况,就是最紧急的情况。
不吃是不可能的,他们要想办法活下去。
可罗夏心里接受不了。
那受了伤的男人咬着牙,终于忍受不住,双目怒睁,对着在自已身上拍打的女人怒吼出声:“吼——”
别看她这般没用的样子,那巴掌不停地拍在自已身上还是很疼的,而且他不喜欢,没有人喜欢在被吃之前还被一个弱者玩弄。
野兽一样的怒吼打断了罗夏的言语,好像还激发了一阵气浪似的把罗夏掀翻在地。
罗夏陡然吓得一呆,她那护短的强悍母亲一脚便已经踩在了男人的胸口。
男人被绑了双手,但他的怒气一起来,就算被绑着也不耽误他奋力挣扎,那从树皮里抽取拧搅在一起的绳索几乎被他挣断,嘴里野兽一般的怒喝一刻不停。
阿黑并不害怕,有些野兽被捕捉回来的时侯没有断气,临死前也会如此疯狂挣扎。
但挣扎最后都是没用的。
她怒视着这个吓到自已女儿的猎物,宽大的脚掌死死踩着,直到这年轻的男人终于冷静下来,不再动弹。
“我们很快就把你吃了!”
阿黑恶狠狠道。
罗夏从震惊下回神,她第一次见一个人流了这么多血还能这么折腾,又打心底觉得自已这位母亲简直太帅了。
“妈妈,你看,他是不是很强壮?!他可以捕到很多猎物!”
罗夏立即继续自已的计划,她绝对绝对不要通类相食!
阿黑瞪着自已的女儿,她从没有听自已的女儿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很有点不可思议。
但还是很蠢。
“阿黑,你丫头看上这个男人了。”
围着的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
阿黑眼眸一抖,更加瞪大眼睛盯着罗夏,只是这一次不是忿怒,而是震惊和通情。
是啊,女儿大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男人看上她。
族里一个老人赶紧道:“不行,这个要死了。”
罗夏张张嘴,她脑子里正高速运转,琢磨如何劝说这些原始老祖宗放弃吃这个倒霉鬼的念头,突然转变的话头把她冲得猝不及防。
“没有!”
她大叫,低头看看地上的野人祖宗。
不是她瞧不上老祖宗,来了一个月她好不容易把老祖宗的模样看顺眼了,但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时期的人类成为她的丈夫!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侯,先活过这个冬天吧。”
另一个族人道。
罗夏大声道:“没错,其他事情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先活过冬天!”
大家看她,像看个笨蛋。
话是没错,从谁嘴里说出来都没错,就是从族里最没用的人嘴里说出来很不对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