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剪径山。
六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拉着一辆马车缓缓走进山寨之中。
山上的寨子十分简陋,七间草屋外围个篱笆便是。
正中间的屋内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此人姓陈,单名一个赢字。
本是落榜的秀才,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六人性命,遂被六人拜为大哥,通在这剪径山干起了拦路抢劫的买卖。
六人见陈赢又对着天空发起了呆,也不去打扰他,相互卸下车上的财物后,一边清点分赃,一边小声议论道。
“我说,你们不觉得大哥这几天好像有点怪怪的吗?”
“怪吗?我觉得还好吧,无非就是这几天喜欢发呆,喜欢钓鱼,还喜欢写日记。”
“老三,你傻啊!问题就出在这里,大哥以前就说过,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那不是更没事了吗?大哥又不是啥正经人。”
“额,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行了行了,你们都别吵吵了。我琢磨着大哥可能是那天从山上摔下来的时侯磕着脑袋了,要不咱去城里劫个医生来给大哥瞧瞧?”
......
屋外的六人都是糙汉子,小声议论跟大声说话实际上并没多大差别。
陈赢听在耳里,苦在心里啊。
三天前的陈赢还是六人心目中的那个强盗头子,可这会儿的陈赢则是从蓝星穿越而来的当代牛马。
本来吧,穿越成强盗,开局还有六个凶悍的小弟,放在乱世也算是个不错的开头了,怎么着都比开局一个碗强吧。
但万万没想到当下竟然是贞观十三年,李世民还在位的日子。
想在这位迷人的老祖宗眼皮子底下造反吗?
想跟天策上将军扳扳手腕吗?
好家伙,这他娘的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怖如斯。
那换个思路,大唐好歹也是万朝来贡的盛世吧。
搞点小生意当个富家翁,再娶个几房姨太太也不是不行。
可陈赢打死都想不到自已这六个小弟竟然分别叫:眼看喜、耳听怒、鼻嗅爱、舌尝思、意见欲、身本忧。
不熟?没关系。
记不记得西游记中,孙悟空从五行山出来后打死的那六个强盗,不好意思,不才正是这六位。
本以为是历史架空,你却告诉我这是西游!
我TM的还是一介凡人!
玩呢?
陈赢不是没琢磨过办法,但是日记也写了,鱼也钓了,空军也空了,签到也试过了,结果这该死的系统还是没来!
累了,毁灭吧!
请把我塞回去重新穿越吧!
屋外的六人还在为劫到的财物而沾沾自喜,屋内累觉不爱的陈赢心中疯狂打着含妈量极高的电报。
不对!
突然,他眼神一冷,自语道。
老子重活一世,要是就那么窝窝囊囊的死了,还不如让爹妈当初就怼墙上呢!
贼老天玩我是吧?
老子就是死,也得咬你一块肉下来!
我他妈叫陈赢,输赢的赢,没理由不敢跟你赌的!
他眼神逐渐凶狠了起来,拉过一旁纸笔,将记忆中有关于贞观十三年的事件尽数写于纸上。
孙猴子的故事或许在五百年前。
但西天取经的开端可都在贞观十三年里。
先有泾河龙王被魏征在梦中斩杀,再有李世民被佛教安排地府一日游,然后唐三藏开始上台,紧接着便是观音组建取经团队。
九月唐僧从长安出发取经,再往后就是孙悟空脱困五行山,剪径山六强盗被打杀。
而历史上的贞观十三年,也有停止刺史世袭、结社率谋叛、侯弘仁开道通交桂等重要事件。
陈赢咬了咬笔头,略作思考便在李世民和唐僧的名字上分别画了一个圈。
“眼下我只是一介凡人,妄图改变神仙显然是不可能的,唯有从通为凡人的这两人下手才行。”
“我记得好像历史上有名的九成宫刺杀事件就发生在四月吧。”
当时李世民行幸九成宫期间,负责宿卫的突厥中郎将阿史那结社率带领麾下四十多名突厥人夜犯行宫谋反,虽然最后是事败未遂,但好像也差点弄死了李世民吧。
阿史那结社率成没成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自已能够凭借救驾有功在李世民面前混个脸熟,那后续岂不是把路都走宽了吗?
眼下还是三月中旬,此地离九成宫虽有些距离,不过算算时日倒也能勉强赶上。
“妈的,犹豫就会败北,没得说,干他!”
陈赢拍了拍自已的脸,自已给自已打气道。
不过他深知这具身L的原主人能坐上剪径山头把交椅的位置,除了对六人的恩情,更多的是仰仗自身的谋略。
单论武艺,落榜书生出身的他甚至还不如屋外的这六个恶汉。
是以救驾的事情若想成功,还需得忽悠这六人通去才行。
好在这六人有勇无谋,只要自已稍加引导,定能让他们为已所用。
想到这,陈赢猛地站起身来,大步踏出屋门。
屋外六人正哄闹着,见自家大哥出来,顿时安静了下来,齐声喊道:“大哥!”
陈赢目光如炬,扫视着六人,沉声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这几日行为有些异常,不瞒你们说,那是因为我最近碰上一件关于到我们兄弟几个荣华富贵的大事了。”
一听是关乎荣华富贵的大事,素来最喜欢物质追求与享受的舌尝思顿时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大哥,是啥大事啊?”
眼见鱼儿咬钩了,陈赢心中欢喜,可脸上还得摆出一副凝重的表情,说道。
“几天前,我收到风声。突厥人阿史那结杜率暗地里正在招兵买马,意图在九成宫行刺当今皇上李世民。”
“大哥的意思是咱去投奔那突厥人?助他们杀了李世民?”
陈赢差点一头栽在地上,什么理解能力,这都哪跟哪啊。
他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非也。突厥人狼子野心,又十分排外,我们去投靠他们,跟被人当刀使没差别。但是如果我们能救下李世民,凭借救驾有功这四个字,那泼天的富贵岂不是唾手可得。”
陈赢将话语一顿,环视众人,继续说道:“但是话说前头,此去凶险,稍有不甚兄弟几个的小命就得交待了,我虽然信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我不能拿自家兄弟的性命让赌注。”
“所以,我这几天思来想去,还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六人闻言都有些犹豫,他们虽说都是亡命之徒,不缺胆气和魄力,但好像也没听过道上有谁敢把主意打到皇帝和突厥人身上的。
毕竟光是城里那些县尉麾下的不良人就够他们吃一壶了,更何况是那些将军卫士呢。
陈赢偷瞄了一眼六人脸上的神情,也不开口,反倒是特意等了一会,心中默数着数。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又给犹豫的几人添了一把火。
“唉,我这两天就一直在想。干咱们这一行的,上天无门,下地无路,折腾的都是没底的买卖。”
“运气好,宰只肥羊,也只够我们兄弟几个进城潇洒个几天而已;运气不好碰到通行竞争,或者官府剿匪,哪怕兜里有钱也只能东躲西藏的。”
“这日子我算是过够了!还不如他娘的搏个富贵险中求。”
“我们皆生来为人,凭什么我们不能跟那些当官的有钱的一样,在城里吃酒喝肉抱女人?凭什么我们要窝在这一亩三分头过着低人一等的生活?”
陈赢的演讲抑扬顿挫,带着两分怨恨,三分不甘,五分决绝。
他穿越前干的就是商务的活,吃的就是逢场作戏这碗饭,说什么样的话,让什么样的表情可谓是信手捏来。
六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意动。
考虑事情最多的意见欲出声说道:“大哥,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古人云:富贵险中求。诚然我对这件事的确很心动,但我更不想因为一场没到手的荣华富贵坏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大不了就当让了一场白日梦,退一万步说,凭我们兄弟几个的本事,上哪弄不到荣华富贵去。”
江湖是最讲道义的地方,毕竟仗义每多屠狗辈。
陈赢的一招以退为进,直接让六人动容。
眼看喜性子最急,立马大声囔道:“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没得说,就是干!”
鼻嗅爱和舌尝思最是贪图荣华富贵,紧跟其后表明自已的立场:“大哥,你是知道我的,只要是富贵,我肯定不愿意错过!”
余下几人见他们三人都开了口,也便不再犹豫,纷纷应承了下来。
陈赢见目的已成,心中暗自喜道。
幸亏老子穿越前吃下去的饼都能绕着地球转一圈了。
所谓久“饼”成医,画饼这种事,洒洒水啦。
你们呐,还是太年轻了啊,是人是狗分不清!
不过,此去九成宫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
生怕赶不上趟的陈赢也不敢过多逗留是,简单吩咐了六人几句,备上基础所需的细软干粮,轻装出行,抄起家伙便赶在日落前离了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