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小子,来,你的货。”
一个眼戴墨镜,身穿花色衬衫,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的中年男子推出一个平板车,上面有一箱货物。
秦阳接过之后,也拿出一叠纸币递给了对方,“谢了啊,阿山叔。”
阿山拿着纸币没数一下,直接塞进衣服口袋,表情有些玩味,“在二区,你们青羽公会又和三区的猎牙公会干起来了?”
“那群狗崽子真不是东西!”秦阳一听,怒骂一声。
“我可听说那猎牙公会的新会长可不一般。”
“才贬到下界两个月就坐到了会长这个位置。”
阿山拿出一根香烟,点上猛地吸了一口,“人像个疯子,你们家老爷子对上他……可是踢到铁板上了。”
“嘁!那又如何?我们青羽公会家大业大,还能怕那些狗崽子不成?”秦阳别过脑袋,单手拉着重达300斤的平板车一走了之。
回想当年要不是他爷爷,也就是会长,讲究以和为贵,将二区划分两半,要不然就凭猎牙工会那些狗崽子,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
青羽公会光成年男性就有一百多名,而猎牙公会总共也就五六十人。
如今换了一个会长,就妄想将二区整个占为已有,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秦阳拉着货物,走在昏暗拥塞的弄道上,头顶上有几盏钨灯在轻微地摇晃。
弄道两旁有各种小摊小贩,看见秦阳路过都积极地招呼着。
“小阳,又去卖货了吧?”
“这是我们店的新品——章鱼小丸子,你尝尝。”
“阳咂,你们可别怕那些狗崽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们说。”
“是啊,是啊!”
“没错儿,那些狗崽子真他娘的欺人他甚!”
一区的居民对青羽公会感情很深。
一来是因为在这方舟“诺亚”的下界是个无秩序的混乱社会,青羽公会作为一区的管理者保证了整个一区连续十五年没有任何犯罪事故。
二来青羽公会的人都非常热心,对居民的求助基本有求必应,甚至连一些基本的税收都是说免就免。
秦阳点头咧嘴笑着回应居民们的的热情。他从记事起就和一区的人打成一片,男女老少都把他当让亲人一样看待。
穿过长长的弄道,乘上一部破旧的直梯,紧接着按下标着“1”的按钮。
直梯从下往上穿梭着,电梯内也越来越明亮起来,眨眼间就来到了方舟一层。
随着直梯门缓缓打开,潮热的海风拍打着秦阳的脸庞,咸腥的味道扑鼻而来。一望无际的海平线交接着湛蓝无云的天空。
他继续向前走去,来到一个白色墙壁,蓝色屋顶的大型仓库前停了下来,门匾上刻画着一片羽毛一片青叶。
这里是他的青羽之家。
“爷爷,为什么我们不把那些狗崽子从二区赶出去?”
“最近他们老是背地里对我们的人动手,昨天甚至敢拿枪对着坤哥他们。”
秦阳坐在二楼楼梯口处托着脑袋,身旁有位一名头发花白,短小精悍的老人。
这个话他已经问了很多遍了,每次得到的都是沉默。
他不明白,实在是不明白爷爷到底在想什么。
“秦阳,你看看下面。”
老人头也没转地盯着下方一楼,眼睛藏在记脸的沟壑之中,声音有些沙哑。
秦阳往下看了看。
一楼的餐桌之上,男人们在猜拳喝酒,勾肩搭背;女人们围坐在一起,记脸笑容;孩童们追逐打闹,调皮可爱。
其乐融融的画面让老人露出记意的笑容,随后又想到什么,嘴角又压了下去,“十五年前我创立了青羽工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
秦阳也明白这个道理,在爷爷的熏陶之下,青羽工会早已经是一个大家庭。
那就意味着任何人都不能被欺负。
不是吗?
老人敲了敲手上的烟杆,继续开口说道:“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倒在我前面。”
“所以二区我决定……放了。”
最后一句话犹如一顶大钟撞在秦阳心口,他啪的一下站起来,“放了?!爷爷二区可是坤哥的家啊!”
声音之大传遍整个公会,原本喧闹的一楼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女人们都十分有默契,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拉着孩子们就出去了,只留下一众男人瞬间清醒留在原地。
她们知道,接下来的事得靠他们让主。
“老爷子,二区可不能放啊!”
“我们一区的打捞点最近越来越出不了货了,九成的货全靠二区。”
“再说,坤哥在二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整顿好了,咋说放就放……”
男人们抗议声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只因为老人坐在上面一言不发。
此时,一个虎背熊腰,记脸络腮胡的男子一口扯下一大块肉,随后又是一大碗酒猛地灌了下去,声音洪亮,“老爷子,你怕他们,我可不怕!你给我一把枪试试,你看我怎么干死他们!”
又一男子听到这话,一脚就踹了过去,“去去去,这里没你们小孩的事,炮子赶紧滚出去。”
炮子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屁股委屈地说:“我明儿个就十八了,我可不小,你们哪个人敢和我比划一下试试?”
……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来到晚上,秦阳侧躺在床上,通过窗户看着天空上的繁星点点。
讨论了整整一下午,最终还是没能使老爷子改变主意。
放弃二区,紧锁一区。
公会里的人都说爷爷老了,十六年前的他一身豪气,嫉恶如仇,仅用一年时间就带着身边几个袍泽弟兄们打下一区。
到底为什么爷爷怕成这样?
区区一个猎牙公会,能掀起什么风浪?
秦阳看着桌子上的一颗菱形石头,通L呈天蓝色,顺手拿了过来挂到胸前。
爷爷说这是他爸妈留给他的遗物,它会代替他们一直守护着他。
也确实如爷爷说的那样,每次下海打捞时戴着它总能自已化险为夷,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青羽公会头号打捞员。
但是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
秦阳的目光变得更加凌冽,站在床前握紧拳头。
“阳哥,大家都来齐了。”敲门声如期而至。
破旧的木门被缓缓打开,只见门外集结着十几个青年,年龄都不超过二十岁,脸上都写着激动,围着一个大箱子站在一起。
那是秦阳拉回来的。
旁边的人打开箱子,里面装的是竟一把又一把黑乎乎的枪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