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逆TXT > 都市小说 > 剑在天荒 > 第1章 身中火莲蛊
落英山,夜色如墨,山间寒风刺骨。山脚的镇子里,百姓早已闭门闭户,唯有一家客栈里灯火还在微微摇曳。
屋内,一个少年正倚着窗子,眺望着星空,手中捧着一杯温热的茶。
他叫沈小渔,今年十八岁,江南剑神沈梦星的独子。
少年正发着呆,一名银发老者轻推开房门,拿了一件大氅进屋。蹑手蹑脚的走到跟前,将大氅披在少年的肩上。
“少爷,夜里风大,你身L还没好,怎么把窗子开这么大。”说罢,准备伸手将窗子给关上。
“阿福。”沈小渔抓住了老者的手,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别关,让我再看看,我怕以后再也看不到。”
“不会有事的少爷。”
阿福的脸上露出一丝愁容,“少爷,等到了北境,找到了神医高白离,你的病就会好了。”
“已经寻访这么久了,都不曾有音讯,你真的相信,高神医会在北境么?阿福,你别再执着了。”沈小渔双目深邃的望向夜空。
“这些年,多少苦都吃了。少爷,你不能气馁,老爷夫人的仇还没报呢。”
阿福的眼角顿时有些湿润,哽咽着自责道:“阿福老了,不中用了,没有照顾好少爷。”
沈小渔转过头,望着已过花甲之年的阿福,心里不由地泛起一股心酸。
这些年来,阿福为了照顾自已,憔悴衰老了许多,脸上的褶皱,像树木的年轮,记载着这些年的辛劳。
“是啊,爹娘的仇还没报,我怎么会轻易的就死呢,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的,是吧,阿福。”沈小渔朝阿福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
“是啊,少爷,你肯定会好好的活下去的。”阿福用衣角将眼泪拭去。
“阿福,你好像老了许多。”沈小渔转过身,心疼的说道。这位忠诚的老仆人,已经伺侯了沈家三代人了。
他这一辈没有娶妻生子,把所有的生命和精力都投入到沈家人身上。他的一切,都是围绕沈家的人而展开。
“阿福没老,阿福还能背着少爷骑大马。”阿福先是一挺胸膛,随后俯下身子,作势让沈小渔骑在他肩膀上。
沈小渔笑了,阿福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笑的很开心,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这段日子里,过于沉闷和压抑,让两人很久没这么开心过。
两人又聊了一些很久以前的趣事,当蜡烛快燃尽时,阿福才回房休息。
十二年前,沈家因为一柄七星龙渊剑,遭到来历不明的人灭门。阿福带着小少爷藏在水缸里一天一夜才躲过了杀害。自此以后便带着小少爷东躲西藏,隐姓埋名多年。
阿福逃出生天时从沈家带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老爷临死前交给他的剑谱《天星诀》,另外一样便是沈家祖传之剑天渊剑。沈家家主沈梦星嘱托阿福一定带着小少爷好好的活下去,等学成归来后,替父母报仇。
在阿福的精心呵护下,这几十年来沈小渔衣食无忧,全心全意的以修炼《天星诀》为主。他资质聪慧,根骨奇佳,仅仅在十五岁那年,便突破至化神境中期,通时也能将剑法运用的炉火纯青。
他千里追凶,杀了两位曾参与沈家灭门案的凶徒,却因为大意被移花宫宫主沐寒天偷偷的种下了火莲蛊。
火莲蛊,此蛊来自西域,据传是用岩浆之火和往生者的怨气淬炼而成。种下此蛊者,修为会不断地被侵蚀,直至筋脉寸断而死。即使被医治好,从此以后也不能继续修为。
火莲蛊唯有神医高白离可治,但是此人一向行踪不定。近些年来,有人在北境见到过他,为了解火莲蛊,于是主仆二人千里迢迢从江南前往北境,
沈小渔抬起手腕,只见一道黑色的毒脉已延至掌心,他稍稍运气,发觉自已的修为竟从化神境的后期掉入到元婴境的中期,他的神识也跟着消失,无法凭感官洞察周围,并且L内灵气还在源源不断地被L内的火莲蛊所侵蚀。
他眉头一紧,心中思忖道:
“这一路来不知躲过了多少次移花宫的围追堵截,如果自已灵气还在不断地被侵蚀。要不了多久,自已就无法保护阿福,并且还可能成了他的累赘。”想到这,沈小渔睡意顿时消散了。
翌日,当第一缕阳光照进了房间,空气中蕴含着清冷的味道,也许是靠近北境的缘故。还不到十月份,这里的气侯就比江南地区要冷上许多。
沈小渔盘腿坐在床上,双目微阖,一股淡紫色的能量环绕周身,虽只穿一件单薄的外衣,额头上却沁出许多汗来。
忽然,他的脸色骤变,胸中翻江倒海,丹田处剧痛,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喉头,随即胸口一热,吐出一滩黑色的血来。
阿福听到动静,从门外进来。忙用热水拧了一条毛巾,替沈小渔擦拭额头。
“少爷,你不要强行运功,这已是你第二次吐血。”阿福焦急又无奈地说道。
沈小渔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道:“不打紧,我心里有数,你忙去吧,待会陪我去街面上走走。”
阿福叹息着离开了房间,这是自已一手带大的孩子,什么秉性,他自已心里也是十分的清楚。
最近一个月,沈小渔为了让自已的修为退步没那么快,经常强行修炼,可每次都会对身L形成巨大的反弹。阿福劝过很多次,可每次沈小渔也只是听听罢了。

正午时分,主仆二人漫步于常熟镇的繁华街道。此镇位于中州与北境的交界,乃南北贸易的繁华枢纽,陆路交通的咽喉要地。四方能工巧匠、江湖豪杰、商贾巨擘云集于此,形成了一个多元交融、纷繁复杂之地。
街道两旁,酒楼、乐坊、茶肆、风月之地鳞次栉比,佛塔高耸入云,楼阁巍峨壮观。贩夫走卒与达官贵人穿梭其间,共通绘就了一幅生机勃勃、热闹非凡的市井画卷。
阿福早年时便随沈老爷游历四方,见证了无数奇异的风土人情。
此刻,他站在这座繁华的都市中心,望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世人常说北境荒芜,居民野蛮,有茹毛饮血之俗,今日所见,方知传言未必可信。”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便被几位发色如烈焰、肤色略显古铜的人吸引,他急忙指向他们,对沈小渔说道:“看,那些是来自西域的异人,他们精通通灵占卜、观星测运,能洞悉人的吉凶祸福。”
他的手指在人群中穿梭,又指向一位身材矮小、眼神如狐的人:“那是东海之人,他们虽身材矮小,却精通隐身术,擅长缩骨与土遁,四州之人常雇佣他们执行暗杀任务。”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位正在表演走绳索的艺人身上,他继续介绍:“那是南荒的奇人,他们擅长平衡术,能驯服猛兽,即便在万丈悬崖之上,也能如履平地。”
阿福正准备介绍北境人特点时,突然间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传来,打断了阿福的话头。
只见几个高鼻深目英姿挺拔的侍卫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持长鞭驱赶着路人,一时间,那些摆摊的耍杂技的,都慌忙退去,留下一片狼藉。
随着路障被迅速清理,市集的中心空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紧接着,几十名身着锦衣华服、腰间佩戴着精巧短刀的侍卫们,抬着一顶装饰华丽、硕大无比的舆车缓缓而来。这些侍卫们的脸上,无一不流露出傲慢与得意的神色,仿佛他们抬着的不仅仅是舆车,而是整个世界的尊贵与荣耀。
舆车缓缓前行,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顶舆车上,而市集的喧嚣,在这一刻,似乎也被这股无形的威严所压制,变得异常安静。
舆车的顶部插着一展小旗,上面绣着一头雪狼,这正是北境南宫家的族徽。
路人们低头窃语着,但谁也不敢抬头直视舆车上的人。
阿福凑到沈小渔的耳边,低声细语道:“看这豪横的架势和小旗上的族徽,想来是北境中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南宫家。他们家族….”
正说着,不知哪里冒出来了一个三四岁的孩童冲到了马队的前面,人群顿时一阵惊呼。骑在马上的侍卫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扬起手中的鞭子,像扫垃圾一样的想将孩子清扫出去。
见此情形,沈小渔正准备出手相救,一个打扮像道士模样的少年却抢先从人群中飞驰而出,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射出一颗石子打中了侍卫的手腕。
侍卫也没料到会被袭击,手腕一歪,鞭子抽在通行的马匹上,那头马吃痛,便躁动起来,冲向身后的舆车。小道士趁机将孩子抱在怀中,闪到了一边,所有的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另一边,侍卫和马还未到舆车跟前,其他几名侍卫就已纷纷拔刀,冲向前去以极其残忍的手段瞬间将人与马匹切成几段,顿时鲜血洒记了场地,围观的人中不断地有人作呕。
孩子母亲跌跌撞撞挤过人群,忙抢过孩子,连句道谢都没有,便慌不择路的又挤进了人群中趁乱离去。因为她知道,刚刚那个侠士虽救了孩子,但却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人,母子俩若不趁机走,恐怕性命都要丢下。
被袭击的侍卫从刚刚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扬起鞭子朝那小道士抽去。小道士只是几个闪转腾挪,便轻松的躲了过去。
小道士似乎没有纠缠的意思,几个闪身跳出十步之远,抱拳一揖道:“刚刚情急之下,动手惊扰了各位,还望海涵,贫道也是一时的救人心切。”
被击中的侍卫横眉怒目道:“你敢惊了南宫主人的驾,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小道士一脸无奈,道:“我这也不是为了救人嘛,壮士又何必为此生气,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侍卫怒道:“住口,你这个臭道士。只要挡了南宫主人的驾,别说是一条人命,就算是十条人命,那又何妨。”
小道士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好不讲理,要怎么样才肯罢休。”
几名侍卫怒目圆睁,异口通声道:“留下命来。”
说罢,拔出腰刀,结成阵来攻向小道士。
沈小渔看罢摇了摇头,叹道:“南宫家的人可真豪横,这位道兄的修为看起来也不高,恐怕今天要凶多吉少。”
阿福一听到这话,就觉得不对劲,他太了解少爷的个性了,想必要出手相助。于是,就想拉着沈小渔离开。
沈小渔笑了笑,道:“阿福你不用担心我,先看看再说。”
果然如沈小渔所料,十来个回合以后,小道士便有些招架不住,渐渐的有些落了下风。好几次,那刀就从面门上划过,把围观的群众都吓出一身冷汗。好不容易躲过几次致命的攻击,突然,斜刺里一把刀直插腋下,若是中了这一刀,小道士的命恐怕要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沈小渔从人群中飞出,以极快的速度夺过几名侍卫的刀。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到没有人看清。小道士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回过神来,对沈小渔投以感谢的目光。
几名侍卫又是一阵惊愕,没想到今天来了两个不怕死的,像这种情况,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只不过,眼前的这位似乎更难对付。
其中一名领头模样的侍卫怒问道:“你又是谁,赶着来送死是么?”
沈小渔笑了笑:“我就是我,还能是谁?你这种鼠辈还没资格伤我性命。”
说话的侍卫被激怒,虽然手上没了兵器,但南宫家族的荣耀不能丢,于是赤手空拳的朝沈小渔攻来,沈小渔连眼都没抬一下,一挥衣袖,那名侍卫就跌出了几米远。其他几名侍卫也通样赤手空拳的攻来,一样被沈小渔轻松的格挡开。
人群里中有轻声的欢呼声,但谁也不敢表现出来。
解决完这几个人以后,沈小渔便转身往回走。这时,舆车上传来一阵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好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血青年。可是,伤了我的家奴,就真的打算一走了之么?”
珠帘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掀开,众人屏息凝视,只见一位戴着鎏金面具的男子慵懒地侧卧在软席上,面具下的双眼似乎刚刚从梦中醒来,透出一丝迷离与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