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由于是冲喜,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的吉日。
时间仓促,但也不能亏待了我这个公主。
虽然只是简单的过了下流程,但这一天下来也把我累得够呛。
等我回到公主府,已经是很晚了。
进了府就看见季迟川一脸阴沉的看着我,眼神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府上的侍卫看见我忙不送的上前,告诉说季大人已经在公主府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我点头示意他们退下,偌大的前殿只有我和季迟川两人。
「季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来我公主府了?」「你为什么要嫁给程宴清。
」季迟川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上前拉住我的胳膊,问出这样一句。
「本宫嫁给谁好像跟季大人没什么关系吧?」他的力气很大,抓的胳膊生疼,我用力挣脱两次才挣脱开。
听到我这么说,季迟川的眼尾泛红,他握紧拳头又松开。
「你不能嫁给他!」听到这话,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我看着面前的少年。
「本宫的事不劳烦季大人操心,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季大人请回吧。
」突然一阵强力袭来,季迟川将我推到墙上,双手紧紧禁锢住我,他的眸子里情绪复杂。
「邺千瑜,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你这辈子只能好好的补偿季家补偿我,这是你欠我的。
」我冷笑一声,抬腿正踹季迟川腹部,随后只听啪啪两声,干脆利落的两个耳光就落在季迟川的脸上。
「季迟川你跟本宫发什么疯?」季迟川一手捂脸,一手捂着腹部,弯着腰抬头看我,脸色苍白。
虽然季迟川自幼习武,可我也是啊,我这两下可把季迟川疼毁了。
「若没有什么事,季大人可以走了。
」季迟川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父皇的病还需要季大人多多关照,要是有个好歹,本宫不敢保证季家祖坟那里会发生什么。
」季迟川听到这话身形一个踉跄,但还算是安安稳稳的出来这门。
8.季迟川的药并没有什么用,父皇的病好转好转便又恶化下去。
季家祖坟让不知名的野狗刨了几次旁支的坟,导致现在季迟川看我时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忙活了几日,终于到了大婚的日子了。
虽母后早逝,父皇病重,我没有其余的兄弟姐妹,但还是要在皇宫出嫁。
当然也可以说是程宴清入赘到公主府来。
大婚前的半夜,父皇却突然密召见我。
殿内烛火昏暗,父皇躺在榻上,身体瘦削,面色苍白,但还是往日的慈爱模样。
我跪在父皇床榻边,他握着我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注意的事情。
我看着父皇,突然出口问了一个问题。
「父皇,季家当年真的叛变了吗?」殿内一时安静下来,父皇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出声。
我们就这样无声对峙着,父王叹了口气。
他拍拍我的手,开口却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瑜儿,跟程家那小子好好的,邺家的江山还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我赶忙凑近为父皇拍背。
父皇看了我一眼,掏出一个东西给我,我看了一眼,默默将它收了起来。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璔钰十七年十月十一日,长宁公主大婚。
十里红妆,从宫中送到相府又送到公主府。
程宴清一个新郎官跟新娘一样,全程红着脸和耳朵。
我一身红色嫁衣,凤冠霞帔,拜别了母后的牌位和父皇,上了喜轿。
恍惚间,我感受到了一道目光狠狠盯在我的身上。
我不甚在意的笑笑,稳稳的坐在喜轿上。
这一天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过去了,跟平常好像没什么两样。
可等晚上我和程宴清坐在寝室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吧,还是不一样的。
看着程宴清的眼眸,我不禁有些恍惚。
我坐在床上,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程宴清掀开被子一看,满床的「早生贵子」。
我抬眼看旁边的程宴清,得嘞,这脸比之前更红了。
又折腾了半天,这次可算是可以停下了。
「当年要是我没有随父亲出去历练,要是我陪在你身边。
」「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些事了?」五年前,他随程相外出历练,等回到上京时,一切都变了。
这五年,程宴清如儿时一样,只要我回头,总能看见他藏星的眼眸。
从儿时到少年到青年,未曾变过。
我看向程宴清,看着少年认真的表情,笑笑摇头。
没用的宴清,当年我真的很爱季迟川,我看不见你的。
9.十一月的天最是容易出现洪灾。
南郡十六城没日没夜的下了数天的大暴雨,洪灾发生,数万百姓流离失所。
朝堂之上,程宴清请命前往灾区赈灾。
朝中大臣虽议论纷纷,说驸马不得干政,其中秦郡王叫的最为猖狂。
但满朝却又找不出一个比程宴清适合的人。
一番唇枪舌战之后,还是由程宴清前往南郡赈灾。
临行之日,我到城门送程宴清前往灾区,「万事小心,注意安全,本宫等你回来。
」青年郑重点头,随后转身跨上马出发。
我看着程宴清的身影渐渐走远,像极了一个担心丈夫出远门出事的新妇。
直到远处监视的视线渐渐消失,我收起面上担心表情。
程宴清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我亦如往日一样,白日出入皇宫和公主府,辅佐朝政,照看父皇。
偶尔也会碰见季迟川,男人势在必得的目光一日比一日实质化。
夜间公主府寂静无声,书房里烛火昏暗。
我端坐在书案前,手撑着脑袋,看着手中的信件。
我的面前,还跪着几个朝中大臣府上的熟悉面孔。
「秦郡王重金收买了朝中大臣,只怕对殿下有威胁。
」听到这话,我摇了摇头,「不急,让秦郡王多试出来几个。
」我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夜间凉风穿堂而过,吹的室内烛火摇曳,我心头突然一紧。
书房外突然喧闹起来,突然一个满身泥泞的侍卫冲入。
「殿下,程大人失踪了。
」我的手一抖,手中的信件掉落在地。
10.程宴清失踪的事不足半日便已经传遍整个朝廷。
祸不单行,父皇的身体再度虚弱,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境地。
我如往日一样来照看父皇,却看见季迟川站在殿门前。
「程宴清还没有消息吧,你不会要守寡了吧。
」看见我的的出现,季迟川面上露出关心的表情。
我没有搭理他,只是径直走入殿中照看父皇。
见我并不搭理他,季迟川面上沉下几分,也跟着我进了殿内。
帝王躺在龙床上,我跪在床边,看着父皇的脸色青白,已经是大限将至。
似是感觉到了我的到来,帝王费力抬眼,紧紧攥住我的手。
父皇想抬手拍拍我,安慰我,却又力不从心。
「你今后要好好对宴清啊,你们要好好的…守住大邺的江山…」听到这句话,我的眼泪滴落在父皇的手上,哽咽的说好。
旁边站着的季迟川不屑一顾,但是也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
父皇没有听见季迟川说的什么,抬手想要擦去我的泪,手抬起一半又重重落下。
「瑜儿不要哭,好好的生活下去…孤只是要去找你母后去了…」他的眼中满是怀念的情绪,隔着我好像在看另一个人。
「苏苏啊…咱们的皇儿很好,我也可以放心去找你…」他抬手好像抓住了什么,随后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璔钰十七年十一月,邺璔帝驾崩。
天渐渐黑了下来,宫内灯火通明,四处挂上白幡。
我一身素白跪在父皇牌位前,静静为他守灵。
低头看着身前火焰被风吹的翻飞火星,我红着眼眶,但眼底却是一片平静。
我想起了程宴清,想起了那日的事情。
「我希望我们两个可以成婚。
」当日程宴清这一句话把我惊了一下,他却拿出一道圣旨递给我。
我展开,这是一道赐婚的圣旨,赐我和程宴清合婚的圣旨。
我抬眸看向程宴清,想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秦郡王携季迟川归上京,想必公主已经隐约猜到其中的关窍了。
」「陛下病危,邺氏江山不能旁落他人之手,如若季大人能够顺利医治好陛下,那是皆大欢喜,可倘若不成,公主须早做准备。
」「如公主嫁给我,相府和镇南侯府必将全力拥护殿下。
」我抬起头,看向父皇的牌位,红着眼眶平静的笑了。
11.自程宴清失踪已经过去了数日,无论是我派出去的亦或者是朝廷派出去的寻找他的人都没有传来一点好消息,最后是秦郡王的人带回了程宴清身亡的消息,最后甚至带回来了他的尸身。
由于父皇少子嗣,这么多年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公主。
所以这皇位,自然也是落在了我的身上。
明日,我再不是长宁公主,而是女帝。
公主府好多东西也要搬到勤政殿去了,我坐在书案前,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翻着翻着还真让我找到了一些东西。
其实说来这公主府倒是没什么东西,儿时我随母后住在凤仪宫中,后来母后薨了之后,父皇便让我住在勤政殿,以便近身带我。
再后来遇见季迟川,便离宫去了离将军府很近的公主府。
如今,我与程宴清合婚,我的书房对他并不设防。
烛火摇曳,照在我的脸上,明暗不定。
看到这些后,我不禁笑了一下,宴清给我留了不少东西,我一一看过,暗暗记下了其中的内容。
不得不承认父皇说的是对的,程宴清继承了程相的全部才华,甚至比程相更加青出于蓝。
看到最后,一堆笔记中还夹杂着一封信。
我不以为然的打开,却又慢慢正经起来。
半响后,我把信慢慢折叠,仔细放好。
我想起来当初成婚时,一身红衣的青年红着耳朵却又十分正式的问我的那句话。
当时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现在我知道了。
我的目光又投向了另一样。
那是五年前的一些东西,东西很杂,有玉佩,簪子,还有一沓书信,都放在一个木盒里。
我将书信一一翻开,那里面有我对季迟川所有的回忆和爱慕。
五年了,有些事情我已经忘得干净,剩不得什么了。
我天生怕冷,即使在十一月末这个天气,书房里也燃着炭火。
这些东西一样一样进入炭盆,我亲眼看着它们烟消云散。
只是这些东西在这五年里,放在这阴暗的地方太久了,久到我已经长大了,久到不喜欢他了。
季迟川在外边呆的太久了,又或者说他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我。
在皇帝身边养大的公主,她又怎么可能是个恋爱脑呢?或者说,是皇帝身边亲手培育的储君,又怎么可能耽于情爱?12.自古皇帝登基好像就没有顺顺利利的,我也不曾例外。
当我站上高台准备登基之时的时候,台下传来一道声音。
「邺千瑜难堪帝位。
」「本王今日就替天行道。
」我回头看去,秦郡王高举玉玺迎面走来。
随着他的声音而来的还有一群士卫,季迟川带人瞬间将殿内的人团团围住。
在这些士卫里我甚至看见了不少熟悉面孔。
原来当年季家还有那么多旧部。
季迟川站在秦郡王身边,朝这秦郡王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
见状,四周朝臣议论纷纷面面相觑,先前不少被秦郡王收买的朝臣纷纷站在了秦郡王的身侧,生怕被波及到。
「秦郡王,你这是要逼宫吗?」为数不多几个没有站队的朝臣朝着他厉声问到。
「是又怎么样,邺千瑜一个小丫头片子怎能担起重任。
」「本王被困在北地十几年,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如今玉玺在本王手中,本王就是正统。
」秦郡王的手中高举玉玺,语气中带着势在必得。
我看着秦郡王手中的玉玺,面上并无慌乱,反倒是剩下朝臣看见这玉玺的有片刻迟疑。
「邺千瑜,当年我季家被冤枉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之时,你可曾想过如今这种场景。
」许是玉玺给了他们莫大的自信,一直站在秦郡王身边的季迟川抬头,恨声质问五年来他一直耿耿于怀的过往。
当年我跪在宫门前一天一夜只求保他一命,如今他拿刀指着我问我有何感想。
「你们邺家满口的虚情假意,为了维护你们邺家的皇位残害忠臣。
」「我当年求你护我妹妹一命,可最后她却惨死天牢。
」「你们邺家欠我的永远也还不完!」我看着季迟川狰狞扭曲的面孔,不免无语冷笑一声。
而季迟川似乎被我无语这一笑气的眼尾泛红,身旁秦郡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邺氏罪孽深重,难堪帝位,今日本王便替天行道,结束这罪恶的邺朝。
」说罢,理我最近的士兵拿刀朝我砍来,我看着眼前场景,嘴角勾起。
13.士卫似乎被我笑得有些迟疑,但还是朝我冲了过来。
就在刀将要劈到我的身上时,一支箭破风而来,正好扎在了那士卫的后心上。
一时间,殿外一阵兵荒马乱,嘶吼声刀剑相向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抬头看向射箭的方向,看见了程宴清那双明亮的眸子。
秦郡王和季迟川似乎被眼前变故惊异到,这局势已经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杀喊声从外边传来,殿内士兵已全部被控制起来。
跟着程宴清进入殿中的禁卫将秦郡王等人控制起来。
秦郡王知大势已去,已经无力回天。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季迟川看见程宴清跟看见鬼一样,他明明亲眼看见他的尸体在一片沙石浑水里扒拉出来的。
「这一直以来就是个局!」看着季迟川和秦郡王难看的脸色,我鼓掌赞叹。
「看来朕的局做的不错,也不枉费宴清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一番。
」「至于郡王你手上的玉玺,也是朕做的局。
」我拿出玉玺,朝秦郡王眼前晃了晃。
那日程宴清带来的两样东西里,一样是圣旨,另一样便是玉玺。
我在心里感叹,不得不说,父皇是真的看得重程宴清,玉玺都能交给他。
秦郡王脸色难看的看着手上的玉玺,难怪当初他毫不费力的拿下玉玺。
终究是他小看了这个长宁公主。
我看着面上愤愤不平的季迟川,面色平平。
「你说我邺氏害你满门忠烈」「那这些你自己看。
」当日我问父皇,季家究竟有没有谋反,父皇没有说话,只是给了我一把钥匙让我自己寻找。
当年我也不曾相信季将军真的会谋反。
只是人心是最容易改变的东西,时间、权利、金钱,这些都是筹码。
五年来这些证据一直存放在勤政殿暗格里,不见天日。
正如当年季将军做的事一样,不能见光。
「不可能!这些都是你们邺氏为了巩固皇位捏造的!」季迟川看着这些证据,并不相信。
「当年季将军官至一品,父皇待他亲如手足,这些难道也是假」我看着眼前的青年,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郎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真相了,只是不肯相信罢了。
对比起季迟川癫狂的样子,旁边的秦郡王反倒显得冷静很多。
他抬眼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什么。
14.秦郡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还不等其他人有何反应。
他强行挣脱开压着他的禁卫,展开衣袖,臂膀上的袖针瞬间发出,朝我心口处射来。
程宴清反应比我快了一瞬,将我推开,我顺势带着他往旁边一闪。
就在秦郡王发动的同时,暗处的弓箭手也朝着秦郡王射出一箭,正中心口。
秦郡王面露不甘,眼眸中愤恨无比,倒在地上,结束了这一生。
长宁公主登基为帝,号邺瑾帝,年号鸾和。
鸾和元年十二月,秦郡王造反于太极殿,死于远箭,贬为庶民,子女同罪。
罪臣之后季迟川,助桀为虐,罪加一等,囚于天牢,听候发落。
这场登基闹剧总算是落下帷幕。
是夜,我端坐勤政殿,看着手中这封圣旨。
上边的一字一句都是由我亲自书写的,章也是我亲自盖上去的。
我认识程宴清的时间并不比季迟川的时间短,五年了,父皇能看出来的情谊,我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那日书房找到的信,是程宴清将一颗真心刨给我看。
皇权之下无真情,虽然我不相信这句话,但是谁又能保证人是永远不变的呢?程宴清到的时候,看见我手上的圣旨,看见我的表情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只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他看着我,他在等我一个解释。
「我们认识十几年了,记得小时候父皇总是在我面前夸奖你。
」「民间总是盛传相府嫡子光风霁月,一身才学名贯上京。
」「五年来,你一直陪着我,那道合婚的圣旨是你找父皇求来的吧。
」我看着程宴清的眼眸,继续说到。
「宴清,后宫内侍不能干政。
」「你甘心就这样拘泥于后宫一辈子吗?」程宴清就这样看着我,我与他四目相对,我看见他眸子里的情绪。
「我甘心。
」「可我不甘心。
」「你不能,我也不能看着你陷在儿女私情和后宫争斗上。
」「宴清,邺朝很大,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可尽情驰骋。
」我不能埋没了程宴清,我不能让他这一辈子困在深宫里。
现在他可以为了一腔情谊留在后宫,可待他日情分消磨,两看生厌时,又该如何?程宴清接过我手上的合离诏书,朝我拜了一拜。
「既然无法在后宫宽慰陛下,那就让宴清做您手里那把最锋利的剑吧。
」15.逼宫不过几日,我日日忙碌朝堂之事,不知不觉天已经冷了。
而我也该去瞧瞧那关在天牢里的故人了。
我去天牢看季迟川的那天,天上下着大雪。
牢中的季迟川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应,毕竟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下天牢。
看见我的出现时,季迟川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复杂的情绪。
有恨,有怨,还有很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这么多年,我真的只求过你这一件事…」我看着季迟川扒着牢门,朝我嘶吼。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他一直说我欠他一条命,欠的就是那季姑娘的一条命。
「你知道季姑娘怎么没得吗?」「并非我不肯护她,是她知道父皇要留一条命,她知道是要留她一命。
」「季家两个小辈,她以为自己没了,父皇就会留下你的命了。
」「季姑娘死之前都在喊你的名字。
」季迟川脱力,呆呆的滑跪在地,半响竟自顾自的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也留了下来。
我摆摆手,一位宫人端着一杯鸩酒前来。
我站在牢门外边,静静的看着他,闭了闭眼睛。
我与季迟川相识了十年,我喜欢了他十年,只是没想到最后的结局以这样的形式收场。
等我出天牢时,雪下的比来时大了些。
我抬手,接住一点雪花,雪花在接触到我的手时瞬间融化。
我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雪中,当年我与季迟川相遇时也是这样一个场景。
只是早已经物是人非啦。
这时一把伞举在我的头上,我抬眼,青年的眼眸一如既往。
四周敌患,江南水灾,北部蝗灾。
正如程宴清所言那样,他成了我手上最好用也是最为锋利的那把剑。
16.鸾和七年,邺朝周围几个国家不是并入朝中便是俯首称臣。
有这么一个勤奋的丞相在,我也不敢懈怠。
我励精图治,休养生息,体恤民情,广开科考。
大邺朝一片欣欣向荣。
程宴清并不只在上京,反而走南闯北,替我探讨民情。
不过几日便会给我寄来信和各地的特产。
我看着他信上写着各地名胜古迹和民情民生,不由含笑。
儿时的我曾经坐在上京城墙头上,指着远处,笑着道我一定会走遍天下。
当时程宴清坐我旁边,看着我指着的地方只是含笑,不曾发言。
只是当时那个天真烂漫志向远大的长宁公主,现在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帝了。
而当时那个笑而不语的小少年,已经是可以造福一方百姓鼎鼎有名的丞相了。
父皇儿时带我看的那张地图,现在我终于可以将它挂起来了。
程宴清不该困于一隅,他该翱翔于天地之间。
当年父皇临终之时让我好好守住大邺朝,如今我做到了。
一年复一年,花开花落几载。
如今大邺朝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我站在墙头,看着下手百姓高呼拥戴。
程宴清站在我的身旁,我偏头看他,他也在看着我。
四目相对,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