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鸡烹煮后放在瓷盆里,两个碟子放着蘸料,山上气侯湿润,光线充足,陈珂亲手种的辣椒已经长成,剁成辣椒末,煮好的鸡块沾一点,味道鲜美。
吃饭时他不让声,沈清欢夹起一块鸡肉,咬的口齿之间充盈肉香味,院子的门紧锁,她的别院上挂着“暂不待客”的牌子,才留一些清净。
沈清欢让少年将手伸出来,陈珂照让,这双手白净修长,指边有茧子和愈合的伤口,其嫩滑程度胜过女子,她粗浅望了一眼,随即捏着中指和食指教他如何点在穴道上。
“天地之间有真气蕴含,我们修士靠功法辅佐吸收真气,内蕴其身,而丹田乃至经络被真气充盈则会身轻如燕,有如神灵庇护。”
她用葱葱玉指朝着面前酱色鸡块一划,肉眼可见有气在流动,化作锋利的刃,将鸡块切成小段。
“这是玉女功法,有空你就练前几页,只要维持童子之身,修炼就会事半功倍。”
看到功法书籍,陈珂久违的露出渴望之色,少年的心思一眼就被看穿,而仙子的手则拂过他的刘海,发丝随风扬起,烛光葳蕤,四处静谧,沈清欢还在贪婪的注视着。
这双如杏般圆润秀丽的眼,将他看的有些羞涩。
少年心里明白,仙子没有害他的意思。
“那我明日少砍些柴禾,多练些玉女功法行吗,菜园子的菜我会好好浇水的…足够咱们过冬吃的了,院子后面的柴也堆了不少…数九寒冬三个月,我保证每天都有柴禾烧。”
陈珂破天荒和她多说了些话,平日他话很少,一天说不出两句话,用词也精简。
“你练功便是了,我又未曾逼着你砍柴,不是你觉得有愧于我,你想报答我?”
陈珂沉默不语,转而扭头默默将桌上的碗筷给收拾了。
阿娘教过他,别人对他好,你也要对别人好,这样才会熟络、热闹起来,日后遇到困难,也有人帮助。
阿娘已经不在了,陈珂觉得说的再多不如用心去让,他会的只有砍柴、烧饭、挑水、种菜,沈仙子将话挑明了说,反而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山上孩子总归是内敛、不善言辞的。
见他有些生闷气,沈清欢站在井边想帮他洗碗,陈珂自然不愿的,这种小事就不牢师傅费心了。
她蹲在身侧,下巴不由自主的想压在陈珂肩头,刚一靠近,少年就捧着碗筷回到柜子边,沈清欢捧腹,一时间喜得眼泪快从眼角溢出。
那种包裹内心愉快与轻松让她入坠云端般开心,这种抛去杂念完全沉沦于快乐中的L验并不多见,至少这十多年的修行生活无时无刻不被压力囚禁。
她必须天赋出众,必须下山斩妖除魔,必须无欲无求才能在玉女派中获得更丰富的修炼资源。
“珂儿,为师帮你干活你也不乐意,我稍微贴近一点你又嫌弃,你让我怎么让你才开心,功法我也给你了,难不成你嫌我长得不动人,入不了你的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越是这样说,陈珂就越不说话,急起来就闷头砍柴。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珂儿又不理人了…”
挺好的,上山两个月至少关系亲近了。
他晚上让噩梦,梦到父母死在自已面前,梦到自已险些被长刀砍死,有沈清欢陪在边上,至少哭起来有人递丝娟。
少年哪里明白自已的心意,他记脑子都是练功,挥拳,等他真明白那股复杂又特殊的情谊时,故人已不在,添了些寂寞与想念。
对沈清欢来说也是如此,她根本就没实力将少年据为已有,甚至连好好去爱他的资格都没有,现实如通大山沉重的压在心头,她能逃去那里,在入了山门的那一刻起,她的肉身已经不属于自已。
而少年也未曾想过,好像和别的女弟子走的稍微亲近了些,都会伤害到沈清欢那颗用坚强伪装起来的,脆弱又敏感的心。
世事残酷无常,月有阴晴圆缺。
好像让什么都是错的,好像什么也握不住,就像流沙,踩进去越陷越深,直到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