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然上前,不知如何言语,看着如今男子,又想到了自己,有些人有些事,无关于情,往往都在一瞬。
“你……何苦如此,天下女子这般好,并非她一人。”
小姑娘不知所措,赶忙自怀里摸出一条白手帕。
庄俞笑了笑,“小可,哥哥没用……太穷,什么都不好,太笨哩,我们以后努力读书哈,天地之大,也足够了……”
小姑娘赶忙点了点头,去帮着庄俞擦拭淤青血迹。
从那一刻起,云兴玄成了小姑娘心中第一个敌人,最是不待见。
“曹即明,不可如此固封尘心,于大道无益。”白依然打断道,倘若今日因果乱了少年心智,往后的大道就如同流水,会错失太多。
“前辈放心,现在想来我还年轻,最是应该读书修行的年纪,不会如此。”
少年心智如此,简单如一,只会是摒除多余杂念。
“这是我一所得,正好交于你,想来有些用。”
白依然接过画卷,缓缓推开,正是那副《百鬼夜行图》,于女鬼来讲就如同一座天然的修道场,大道裨益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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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依然一惊,目光瞬间被吸引,耳边传来阵阵经文,竟使得自身更加清明,自身阴厉浊气消散几分,而那赤红夺目的鉴文“心善则明”,竟是蠕动起来,骇人心魄。
“多谢恩公馈赠,如此大礼,小女子……”
庄俞罢了罢手,使劲甩着脑袋,身子骨一翻炸响,身上血迹淤青全无,恢复如初,同被扫去的还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念头。
往事如烟,在无其他。
白依然又将那画卷递给了庄俞,示意他收着。
“往后,你大可丢了那玉瓶,这座修道场,太大,是个好去处,我已把一缕心神沉入其中,往后来去自由,你放入咫尺物无碍。”
少年点了点头。
回了村,庄俞正式同老者拜别,却不知还有无再见之日。
云兴玄没有出现,早早御风去往天外等候,巴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十五岁女子,可能对某些莫名其妙的感情一片空白,年纪小,尚不完全懂的。
老者亲自拿来小姑娘喜爱的那文房宝具,又拿出些古怪物件,一股脑的塞给庄俞。
三天时辰,弹指一挥。
福地突然无风自起,天地动荡起来,想来是那时辰到了。
果然,那天外狐妖女子青娉娘娘声音悠悠传来。
“几位小相公快些,奴家遮掩不住了,福地即将现世,快快离去……”
老者很是不舍,捏着小姑娘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走吧,走吧,往后,这才算得好地方……”
夏东流抓着庄俞、龙浅月去往天外,溥谷则带着师弟。
愈加接近天幕,整个福地越是动荡,竟是自主排挤庄俞等人;云兴玄等人轻松越过天幕,唯独庄俞却受到了福地牵引,一时间连夏东流在内,也是沉重万分。
青娉见状本体长啸,一金黄长尾卷起几人,正是那妖狐本命灵尾,看样子如今得以解脱,有了自由身,就当入了福地做主人。
妖狐裹带几人硬生生拔高几分,无形中力量竟是消磨灵尾,整个福地瞬间天地晦暗起来,妖狐女子再是遮不住天机,这尚未知晓署名的福地第一回彻彻底底暴露在中土天下。
大道雷劫,晴空霹雳,迅速往这边汇聚。
山雨欲来风满楼。
青狐周身灵光大作,原本新生的第八尾,本就虚弱,尚未凝结完毕,如今竟是疯狂燃烧本源,撕裂空间,将几人带出了福地。
如今,还是那妖狐本体的青娉,虚弱万分,扑倒在地,宛若一座小山,余下的七尾随风而动。
“小相公,奴家答应你的事,做到了,公子快些走,暴风雨要来了……”
一阵青光闪耀,那狐妖又化作女子模样,只是神色憔悴万分,令人心疼,真真舍掉了连心的八尾。
青娉遥遥对着庄俞施了万安福,“公子走好,倘若我真当人福地主人,自会亲自寻得公子,如若不成,公子放心,我会带着徒子徒孙,隐于山间,定然不会再害人性命。奴家再次谢过,公子还我等自由之身……”
以妖媚女子为主的大大小小狐妖,都想着庄俞施礼。
女子大手一挥,裹带所有子孙去往福地,挣那主人。
而此处山脉真真暴露人间,所谓的中间地带不过一处山水密境,如今“原形毕露”,整个云端除了满天雷劫,还有五彩祥云铺天而来,似是庆祝福地现世。从各处踏云而来的仙家修士,第一时间挤满了云端,静等雷劫过后,入了福地,抢夺机缘。
当庄俞跨过那“雷池红线”,出了福地门户,只见的虚空作响,原本福地那座神剑峰竟是凭空消弭,进而整个福地在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那妖狐女子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凭空而来的变化,让处于云端的修士措手不及,面面相觑,不知缘由,而云兴玄则是看了眼少年,转身离去。
夏东流也是一惊,这福地难不成真的被那狐妖收了?倘若如此,也不奇怪,做了福地主人,自然有主导一方“世界”的能力,不奇怪。只是这也太过顺风顺水,没惊的丝毫腥风血雨,就得了手,就有些让你怀疑那女子所生的八尾,是否真就化了本源,还是故意如此?
此地仅剩下庄俞几人,福地事了,各奔东西。
龙浅月捏着衣角,不知如何。
赤霞峰两位弟子,也是沉默良久。
“浅月你……”溥谷问道。
女子摇了摇头,望了望折扇在手的青年。
“你先回去,等得了空,我再去拜访。”
龙浅月百般不愿,如此一道虚无缥缈的话语,她信不得。
庄俞身在跟前,背篓里站着小姑娘。
“如此小人作为,你也说的出口?”
夏东流哑口无言,行走江湖身边跟个女子成何体统?自袖中摸出一物件,丢给女子。
正是那青碑的子碑“重光”,被夏东流所得,而另一母碑被龙浅月所持有。
女子握着青碑久久不足,取出自家那块儿,隐约间两块巴掌大小的青碑,青光闪耀,自行合二为一,天衣无缝。
“这……”
夏东流段然想不到这青碑的另一半被龙浅月所得,如今那女子看向他眼神就更是坚定不移,温柔似水,看来天意如此,天作之合。
两块青碑相合,古朴盎然,原本死寂的青碑,竟是灵动起来,背纹是那龙腾虎跃,真意流转,如今得了“一”,这件镇天青碑的品轶档次,就凭空高出不少。
龙浅月低声细语,好似黄莺出谷,“东流,我不求其他……”
夏东流看着眼前女子,当真是不知如何,好似修道二十五载,刚略知人间烟火事儿,却被此事难得头大。
几人福地走了一遭,虽是在福地待了三天,可中土天下的光阴,却是过了三月有余,如今正是百花齐放时节。
春风四起,璀璨人间。
庄俞知晓后,也是一惊,坦然而过,想不到走了趟福地,就已是过了年,而现在有又要到了三月天。
最终,赤霞峰一行人,回了山门,而女子龙浅月则跟随夏东流,看样子是打算去往中都走一遭。
至于夏东流即便千般不愿,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负心人?他做不得。
福地事了,庄俞、夏东流再一次结伴而行,不同的是多了个女子龙浅月,而少年却是突然长大不少,明悟许多,如今只惟愿那妖狐青娉真做了福地主人,造福一方安定。
当然,还有一个少年觉得冒犯的女子,云兴玄,却不知那女子真真姓名。
而大荒所在的仙家山门,都在议论突然出世的福地,被何人以绝天通地的手笔,收入囊肿,更有大传说的“仙人”,亲自出手占卜,却仍是云雾缭绕,看不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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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
从各州跋山涉水的青年才俊,正经由中都进行一系列会考。
书生艾学义以中都会考甲上成绩,名列会元,又经由国子监翰林招考,以甲下成绩再一次挤入前三甲,获取最终的笔试、殿试资格,令人瞩目。
与此同时,又一轮的甲子之约,迫在眉睫。
时至中土神州,夏荒历两千八百八十八年整,三月初三。
整个中土神州、乃至西方净土都分外宁静,各地青年才俊,隐世仙门,纷纷入世,如同一股无形洪流,缓缓涌入北荆州龙虎山。
就连那东海以东的北九州,也不例外。
甲子之约,迫在眉睫。
中土神州大荒仅有的十六座洞天福地,龙虎山祖庭一家独大,手握九座福地洞天,而其中真真有的两座“洞天”,很是少见。
六十年甲子之约在即,道家天人重在考量我一洲山河才俊,更是为龙虎山甲子嫡传,选拔弟子。
当然,同样包括由大荒之地的本土妖怪精魅,得道者皆有资格。
入得福地,挣得机缘,做龙虎山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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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真龙山。
其护山老祖供奉天虚道人,是有一条水族后裔得道,走江化蛟,十境修为。
正是江满文俊的祖师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