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书生也是一阵沉默,左手提着小姑娘刚刚送给自己的桂花糕和一大包油花生,思绪万千。
小姑娘在知道书生要离开的时候,就偷偷打开攒了五年的钱匣子,买了城中有名极好的桂花糕和油花生,递给书生时曾说到,“大哥哥,常回来看看,教我读书。”
书生摩擦着玉牌,又是会心一笑,“将来,不会如此。”
玉牌上刻着八个字。
清风明月,朗朗乾坤。
背面没有刻书生的名字,反而刻上“爱学问”三字,字字珠玑,字字学问。
原来自己同少年讲过的江湖人心,他记住了。修道之人,本名很重,所以十有八九都有化名,遮掩天机,预防山上“小人”,本名关乎自身天理,自然不可随意。
只是可能庄俞等人都不知晓,书生真名才是真真艾学文。
“清风明月,朗朗乾坤,庄俞莫怪我,你会懂的。”艾学文小声嘀咕,捏着玉牌,摩擦着背面三个字“爱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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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他会回来看我嘛?”石小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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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俞端起小姑娘,重重的点了头,围绕原地转圈,小姑娘开怀大笑,脑子里又想到书生临走时候说的一句:好好同庄俞在一起,莫要再走散了。
“那个,庄俞,我……也可能要离开了……”陈白安有些结巴和不舍,少年看过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女子身边站了一个身着赤衣的中年男人,头发有些花白,神色很俊朗。
“这是我家福伯,来接我了,你会来送我嘛,庄俞。”女子问道。
庄俞停了停,反而转身问道江、文两人,“你们呢?”
两人赶忙说道,“老大我们不急,随从就在城中歇脚,先帮了你铺了台阶在谈。”
“要不要我留下帮忙,耽搁几天不要紧的。”陈白安连忙说道,生怕少年说用不着。
“你去吧,有人来接,自然有要事,明天我送你,如今你入了金身,耽搁不了,望你早日修的金身,快意江湖……”庄俞说道。
女子内心,一阵神伤,“庄俞……,你是木头嘛?”
少年只当听不得,抱着小姑娘远远离开,原本小小的队伍,愈来愈小。
七月廿三,女子陈白安离山。
庄俞送至城门,同样送了玉牌和莲种。
“这东西于我无用,你就先替我收着。”女子将少年同源的莲子塞给了庄俞。
“让你拿着就拿着,哪来这么多废话,以后行走江湖注意些,可不是哪里长佑山。”庄俞第一次有了脾气,冲着女子吼道。
陈白安难得没有发脾气,静静听着,“我近两年可能会不在家了,会随着家中长辈去一趟西方国土,求得无垢琉璃法门,你会来找我嘛?”
庄俞没有出声,少年不知道如何答应。
“呆子?”女子又问。
“江湖很大,山高路远,有缘自会相聚,我们都是如此。”
女子呆了呆,显然没想到少年模糊了一句,不免就更加神伤。
“好好修行,惟愿你早日登封造极。”
陈白安从福伯身上抢下一块青玉牌,丢给庄俞,“我来自流云州紫阳山……。”
“小主,不可胡闹,扯上家府……”福伯赶忙说道,那知道女子半点不理,反而又从地上捡起青玉牌,塞到少年怀里,抱起小姑娘说到,“小可,以后来姐姐家玩。”
小姑娘赶忙点了点头。
“这青玉牌你拿走,我记下了,日后得了空会去。”少年将玉牌交给了中年男人。
福伯很诧异,很佩服眼前后生。虽说这青玉牌算不得值钱物件,但毕竟是紫阳山的象征,并不多见,不但能破开整个紫阳山地界山水禁制,得见紫阳山真容,对于下五境的炼气士来说,就是看花了眼,也寻不到入口,又何谈拜访紫阳山,没有中五境扣手山水结界,简直痴人说梦。
“感谢五年来,你们对陈丫头大照顾,有时间来做客紫阳山。”福伯寒暄一句。
“前辈客气了,都是寻常生活,谈不上,往前辈多多督促她读些书。”庄俞没说别的,反而说起陈白安读书一事。
旁边的女子脸一红,福伯暗暗一笑,明白少年所说什么。
“丫头,走吧,回去路很长,有的忙。”福伯扯着很不情愿的女子,慢慢离开北城门,女子一个劲儿的回头,冲着庄俞等人挥手。
“你要记得来啊,最多三年哈,我就回来了,还有你们……都……来……”陈白安叫嚷着,身影消失在尽头。
“福伯,用的着这么急嘛,真是的?”
“小主啊,主子亲自讲的,要快去快回,亲自带你去求金身法门,好补偿你,知足吧。”男子道。
“连我都没想到你能如此之快,早了五年,比的那丫头不差了。”
“她?切……再遇到她,我追着她打,老欺负我,哼……”陈白安气氛道,想起了那个青梅竹马。
“嘿嘿,忘记同你说了,那丫头如今都已经金身大成了,而且所铸的琉璃金身可是能排的上佛门前列,你可不要骄傲,要多读些书。”
“读书?读个屁啊读?”女子道。
“嗯?那为何刚才那少年如此说到,同我讲讲最近你们在一起说了什么。”
陈白安把吃酸菜鱼那天,李景胜完完整整的话,搬进了福伯的耳里。
“丫头啊丫头,要多读书啊,这李先生可是在磕搀你们呢,也就你一个人没听出来,真可怜。”
女子一阵脸红,回想起来江、文两人的异常,才知晓一切,“读书都不是好鸟,弯弯绕绕的花肠子,连说个话也骂人嘞,就更不能学了。”
从口袋里取出少年送的那个玉牌,做的很精细,从结绳到刻字都不差,陈白安心情大好,就当即挂在了腰间,很好看,走几步就不免低头看看,很喜欢。
玉牌刻着女子在“停一亭”自己讲过的话: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背面刻着:登峰造极。
涵义一目了然,是对女子武道的祝愿,也是武道炼神五境其中两境,不过顺序颠倒,先造极,后登封。
“嗯,是不错。”福伯也瞧得,赞叹一句。
“嘿嘿,是吧,我也觉得。”女子很开心,突然又暗自神伤,“福伯,你说他会来嘛?”
“会吧。”
“可是,他来了,也找不到山上的紫阳山,咋个办?”
“不晓得,说不定那会儿,就中五境了……”
“会嘛?”
“会,会吧”
“丫头,你和他是怎样?”
“啊……福伯,没有,我们是兄……弟吧,是的……”
“哈哈,……丫头长大了,有心事了……”
“才没有……”
一大一小,欢声笑语快速往家的方向赶去。
长佑山,庄俞江满文峻三人正在铺着登山的台阶,方便上下,免得下雨容易湿了鞋,粘上泥水,还特意修了小桥,方便像小姑娘这样的孩子,可以时时回家,也算是了却小姑娘的小小心结。
从整个山脚到山顶一共一千二百多台阶,全都清一色条形巨石,鎏青色很淡雅,足足花了七八天功夫,铺就而成,也幸的三人是那“小神仙”修道之人,才能有些气力,铺的这台阶,蜿蜒曲折,形似一巨龙,很是好看。
“大哥,我有一则豢龙法,我感觉很合你,是不传之秘,你要学嘛?不过所谓的“龙族”一属,我帮不得忙,全靠自己机遇,你尤为通水法、水性,但灵气生寒,不好寻得,但可以尝试。”
江满说道,少年与庄俞不差上下,从其真名“江满”就自然而知,体内封禁的本就是水裔蛟龙只属的神灵余孽,被人以仙家手段转接于身,水法自然不差。
“你都说不传之秘了,还提?”庄俞问道。
“呃……也算不上,现有的天下都记录着一二,就连西方净土佛界都有养龙术,加持己身,我所有的只不过是更好些,这么说吧,我逐渐炼化后,从脑海里显出的,估计没几人知道。”江满回道。
“还有一件事,我和江满文峻来自同一洲,是两家交好的仙家势力,如果大哥愿意的话随我一同归去,我保证,以大哥特殊体质,宗门必回倾尽所有栽培,半点不同我差。你莫怪我话多,我们来学剑多是掩人耳目……”
庄俞顿了顿,果然私塾几人学剑兴趣都不大,他当时就有怀疑,为何李先生愿意收的一群并不需要靠剑谋生的孩子,竟是在此,想必随从和陪同暗下还是同先生有过约定。
“我传于你,但你不得外传,一旦流传开来,不论亲水一否,都有豢龙的本领,对天下水裔属实可是一大浩劫。”江满低声浅语。
“也请师兄考虑江满刚才的提议。我们宗门可半点不必紫阳山莽夫差的半点,紫阳山能拳法开天,我宗门亦可翻江倒海,覆平一洲山河。”文峻又同庄俞言语,很怕少年真真被陈白安拐去紫阳山,因为儿女情长,误了仙家机缘,大道修行。
庄俞摇了摇头,算是有些明白江、文两人意思,“放心吧,我们算得上半个同门了,紫阳山我不去,你们二人自然也不会去,至于去何处,没想过,天地很大,走哪算哪,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