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贤王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后抱紧纳兰梦,眼中后悔无比,“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知道你对我竟然这么好。你怎么不早说呢?你早点说,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知书抹了把眼泪,冷声道:“殿下,你本来就不相信郡主,就算她说了,你也不会信的,所以,郡主才不让我告诉你。”
贤王泪眼朦胧,痛苦无比,“我现在信了,现在信了……梦儿,你快醒来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相信你……”
“晚了!殿下,我们郡主真的好可悲,她要用自己的死亡才能获取你的信任。如果换成是璃王妃,你会这样吗?”知书说着,眼泪又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
贤王登时怔在那里,无话可说。
这时,福伯愤怒地盯着贤王,森寒地道:“殿下,人与人之间最怕的是缺乏信任。你和郡主之所以闹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不信任她!所以,郡主的死也是你造成的,是你害了她!”
听到这话,贤王突然站起身来,一拳头打在了面前的柱子上。
他的拳头处,瞬间被一股鲜血给染红,可他并不觉得疼。
他指着自己,厉声道:“对,你们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不信任梦儿,才会变成这样!”
说到这里,他看着远处乌黑的天空,无比自责地道,“楚流云啊楚流云,你真是该死!都怪你优柔寡断,犹豫不决,一下子害了两个女人。柳儿为你遁入空门、青灯古佛,孑然一身;梦儿为你饮下毒酒,肝肠寸断,再也醒不来。最可恶的就是你,你真是个害人精,你活在这世上到底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贤王凄厉地嘶吼着,已是心如刀绞,悲从中来。
他辜负了两个好女人,一个为他出家,一个为他而死。
如果不是他优柔寡断,心志不坚定,他也不会害了两个女人。
尤其,他害死了梦儿,害死了一个这么好的女人。
看到贤王自责的模样,知书忍不住道:“太子殿下,你节哀吧!想必我们郡主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如此痛苦!”
听到那声太子殿下,贤王突然颓败地摇着头,“你不要叫我太子殿下,不日之后,我便会进宫请辞,我再也不想当这个太子。”
“为什么?殿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知书不敢置信地问道。
这太子之位可是大家都想争夺的,贤王竟然要辞去。
贤王走到纳兰梦面前,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苦笑道:“梦儿都已经没了,我争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累了,他再也不想争权夺利了!
他还是喜欢做闲云野鹤一般的贤王,喜欢做回以前的自己。
他喃喃地道:“等我安葬完梦儿,我就进宫向皇上请辞。”
“不,梦儿是东林人,应该魂归故乡,不能被安葬在这里。”这时,纳兰君突然苍凉地出声。
福伯道:“侯爷,那你准备怎么办?”
纳兰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要送梦儿回东林安葬,要让她落叶归根,不要在外孤独地飘零,我们明日一早就启程。”
“明日一早?这么快?那楚国这些事情怎么办?”福伯惊疑地道。
纳兰君看了纳兰梦的尸体一眼,又看向贤王,沉痛地道,“楚国,本侯再也不会来了!”
既然梦儿誓死都要保护贤王,他又怎么能再留在这里,继续对付贤王呢?这样岂不是会让地底下的梦儿担心。
梦儿用自己的性命告诉他,不让他伤害贤王,那他便听梦儿的,不再杀贤王。
至于吞并楚国的这件事情,在贤王的阻止下,本就越来越难办。
与其继续在楚国投入精力,他不如收回心思,好好回去经营东林国。
否则,他恐怕会损失更多。
贤王听到纳兰君的话,顿时一愣。
纳兰君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要放弃吞并楚国,他要离开?
这时,纳兰君已经伏下身子,他后悔地看着纳兰梦,哽咽道:“梦儿,你受苦了!为父这就带你回家,明日一早就带你回家,好吗?”
“你要带梦儿回东林?可是她是楚国的太子妃,理应安葬在楚国。”贤王冷声道。
他也想安葬梦儿,给她好好办一个后事。
纳兰君冷声道:“梦儿是我的女儿,我当然要带她回去。再说,她活着的时候,你有把她当成你的太子妃吗?”
“……”贤王怔住,一时无言。
是的,梦儿在活着时,他都没有怎么关心过她,又怎么敢奢求安葬她呢?
他根本不配。
这时,纳兰君看向身后的桑黎,道:“桑黎,带郡主回客栈。”
“是,侯爷。”桑黎悲愤地答完后,立即走上前,一把将纳兰梦抱在怀里,就要往外面走。
贤王见状,忙步履蹒跚地追了上去,“梦儿,你不要走,梦儿……”
“太子殿下请留步,如果生前都没有疼爱过,那死后也不必惺惺作态。”桑黎冷声道。
他此刻心里好气,好恨,好想杀了贤王。
可是他谨记着郡主的遗言,知道郡主最想守护的便是贤王,所以将心中的怒气强忍了下来。
他不想再呆在这里,他怕再呆下去,他会忍不住向贤王动手。
这时,纳兰君看向贤王,道,“我会听梦儿的,离开楚国,你,也好自为之!”
说完,他冷冷拂袖,难受地走了出去。
桑黎也抱着纳兰梦跟上,知书在看了贤王一眼后,也跟了出去。
“梦儿……”贤王迅速跟出去,想再看纳兰梦一眼,可是桑黎已经迅速离开,不给他一丝机会。
最后,贤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纳兰君等人带着纳兰梦离开。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太子府一下子变得十分的安静。
汀雅阁里安静得可怕,贤王一个人颓然地坐在里面,他没有点灯,让自己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颓败地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像被人挖走了一块似的。
他不敢相信,前几天还那么明媚的人儿,一转眼就悄无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