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眼睛的治疗结果,叶凉夕心情非常好,以后终于不用隔三差五去吃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了。
看她欣喜的神色,傅景湛笑,“虽然不用了吃那些药了,不过,以后还是不能忘记补充维生素a,胡萝卜汁还是要喝。”
比起吃药,叶凉夕当然更加愿意喝胡萝卜汁,笑眯眯道,“我不怕,你做的胡萝卜汁好喝”
傅景湛失笑,“我做的好喝”
他顺口而出一句,“要是哪天我不帮你做了,你怎么办啊”
“啊”叶凉夕一下子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犹豫了一下,问傅景湛,“你又要去出差了”
傅景湛摇头,“没有。”
叶凉夕瘪瘪嘴,“我以为你要去出差了。”
末了她又愉快地补充一句,“其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这一年的治疗之后,我的眼睛在晚上看东西的时候,已经清晰了不少,只要不是完全的黑暗,就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终于丢到这个包袱了,唔,瞬间觉得轻松无比。”
傅景湛看她表情生动的模样,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笑道,“现在心情终于好了一点了”
“我心情一直都很好。”
傅景湛扬眉,“那前段时间是怎么回事”
“我前段时间怎么了”叶凉夕底气不足。
“你啊”傅景湛无奈地叹一句,“不是说,有事情,都要和对方好好商量,不能自己闷在心里的么,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我会没有发现怎么到了现在,就言而无信了”
叶凉夕缩了缩肩膀,有些心虚地不敢去看傅景湛。
傅景湛伸手把叶凉夕拉过来,笑道,“打算什么时候才跟我说自己收到了巴黎美院的邀请函的事情”
叶凉夕一下子意外,“啊”
那封邀请函,现在还被她放在宿舍,傅景湛又看不到,怎么知道的。
傅景湛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小丫头是还不打算跟他说这件事了,他抬手捏了你叶凉夕的鼻尖,“啊什么啊”
“你怎么知道的啊”
“你把快带单放包里了。”
叶凉夕略微苦恼,她这都做了什么事情啊。
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她就乖乖巧巧地坐在原地,低垂着头,等待某人的惩罚。
可就算傅景湛想要让她长长教训,这个时候,又哪里舍得。
他把叶凉夕的手抓在自己的手里,轻轻揉着,“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些事情,还有这段时间,在苦恼什么,凉夕,你在害怕什么,害怕不让你离开么”
叶凉夕赶紧反驳,“不是”
她怎么会害怕傅景湛不让自己离开,就是因为他一切都在为她着想,她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急急地反驳了一句,在傅景湛静静看着她的视线之中,叶凉夕才缓缓道,“是我,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我本来想再好好想想再跟你说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傅景湛低叹了一声,不用叶凉夕开口,他就道,“两年前,巴黎那边,向你发出邀请函的时候,你说不愿意离开,我心里是感到高兴的,事实上,我也不放心让你离开,你还小,即便比别的人都懂很多东西,但一个人异国他乡的日子,终究是难熬的,我担心你,也舍不得让你只身在外,何况,要深造,也并不急于那一时。”
叶凉夕听着,抿了抿唇,语气里带一点点小别扭,“那现在呢”
傅景湛笑,“现在啊现在自然也还是舍不得。”
顿了顿,傅景湛继续,“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爸在那边,小雪也在那边,明年,爸妈也可能经常往返在国,那边有人照应你,我也放心一些。”
但只有傅景湛知道,无论有多少人照应,他仍旧不放心,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小姑娘,从一个小女孩,到现在成为自己的妻子,没有自己在身边,无论叶凉夕多么强大,多么懂事,仍旧不能让他放心。
那种感觉,不会有人明白,但是他不能说。
叶凉夕抬头去看傅景湛。
傅景湛缓缓道,“其实,过年的时候,在法国,爸就已经跟我提起过这件事了,之所以不怎么跟你说,一来是觉得时间还早,二来,你的眼睛还需要持续治疗,三呢,是想让你这段时间好好画画,时间到了,我们再说这件事,只是,我还没有跟你说,你就先自己在心里纠结了,还不跟我说。”
叶凉夕瘪了瘪嘴,“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你也什么都不跟我说,现在还来说我”
傅景湛笑,“好,我刚才错了,不该说你,是我犯错在先。”
叶凉夕叹气,傅景湛继续道,“所以,凉夕,下学期出国吧,接受巴黎美院那边的邀请。”
叶凉夕眉头微皱,直直看着傅景湛的双眼,“你真的要让我出国么我如果一去的话,至少是两年的时间。”
“我很高兴你在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把我的感受放在的率先考虑的位置。”傅景湛笑。
叶凉夕想要反驳他这句自恋的话,却无从反驳。
傅景湛把她在拉过来一点,轻轻拦住叶凉夕的后背,“你是我的妻子,连你出去写生几天,我都不愿意,说愿意让你出国,又怎么可能真的心甘情愿”
叶凉夕瘪嘴,卷着傅景湛衬衫的衣角,“那你还说”
“我说不愿意是实话,但是,想让你走的更远,飞得更高,获得更大的成功也是实话,我爱你,想把你留在身边和愿意让你展翅高飞,并不是一件冲突的事情,凉夕,你喜欢画画,这件事于你而言,至关重要,你能想象,如果有一天,你不能画画,或者再也画不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的样子么”
叶凉夕一顿,她从来没有想过。
傅景湛继续道,“你不能,你也无法接受,我也不能,我更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是出国深造,不是去别的什么地方,比起以后看到一个站在我身边,像这世间无数普普通通的妻子站在丈夫的身边一样的你,我更加喜欢看到那个站在领奖台上,熠熠生辉,自信从容的你,也更喜欢,那个站在画家前,挥毫拨墨的你,你大概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你,多么让我心动。”
叶凉夕心间微动,微微坐正了一些,目光灼灼地去看傅景湛,“真的那个时候,我是怎么样的啊”
傅景湛低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庞,“你不是我,无论我怎么说,你大概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好。”
叶凉夕脸颊微红,拍开傅景湛的手,轻咳一声,“你变了你以前都不说这种话的”
傅景湛低笑,情之所至,有些话,不是不说,而是人类匮乏的语言无从去表达出来。
他的语气认真了一些,“凉夕,你喜欢画画,这是你可以挥刀阔斧的领域,当你可以走得更远的时候,不必为了任何人去放弃和犹豫,包括我,你只管向前走,我会永远在你的身后。”
叶凉夕忽然觉得眼睛酸涩得厉害,一把抱住傅景湛,“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地球,不,拯救了银河系,不然怎么会遇到你这么好的人。”
傅景湛眼里弥漫开一抹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觉得,可能是我拯救了整个宇宙。”
叶凉夕放在他腰后的手打了他一下,声音带着一点点哽咽,“你不许跟我争,我才是拯救了宇宙”
傅景湛失笑,“好,好,不跟你争。”
争又如何,不争又如何,遇见他,他永远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而怀里的这个小女人,他想让她成为世界上第二个幸福的人。
叶凉夕声音闷闷的,“可是我还是好舍不得你啊。”
傅景湛眼里划过一抹怅然,他又何尝舍得,两年的时间呢,不过这种时候,自然是以安抚叶凉夕为主,“法国也不远的是不是,到时候,我送你去法国,然后再回来,我还可以经常飞去法国,不是长久的分别,现在我周末不是也不去公司了么,我可以周末就飞去看你,就像以前你住在学校一样,只是距离远了一些而已。”
叶凉夕失笑,“你又安慰我”
她才舍不得傅景湛每个周末往返跑呢,这么累
只不过认真了一会儿之后,傅公子就先未雨绸缪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比较重要。”
“什么啊”叶凉夕的鼻子红红的,认真听他说话。
傅景湛眼里漫开一抹笑意,语气却异常认真,“到了法国之后,不许正眼去看别的男人,不许被人追。”
叶凉夕笑出声,忍不住又去打傅景湛,“我才不看别人”
傅景湛笑着把人收入怀里,眸光灿然。
“什么,要出国了”
得知叶凉夕打算出国的时候,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都惊讶了。
两个人都放下手头的事情,“怎么这么突然,你先前一直没有说过这件事”
叶凉夕笑了笑,“之前一直在犹豫,在考虑,还没有想清楚,所以就没有说。”
“那你现在是想清楚了么”宁攸问她。
叶凉夕点头,“嗯,已经考虑好了,现在快五月了,还有两个多月就得走了。”
“这么快去哪里”
叶凉夕淡笑,“巴黎美院。”
宁攸和肖雪互视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肖雪显然比宁攸更加反应不过来,“巴黎美院,法国啊,夕夕,下个学期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说着,要走上去,抱住叶凉夕。
一边抱住,一边呜呜地乱哭,跟真的似的。
叶凉夕无语极了,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叫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
肖雪不管,“我们才认识两年啊,你就抛下我们了,以后还有谁跟我一起去搜罗帝京的美食啊”
叶凉夕和宁攸唇角微抽,叶凉夕一把推开肖雪,“你舍不得我,可不是因为我们两年的交情,是因为我走了,没人带你这个路痴去找吃的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怀疑我们的革命友情”肖雪控诉她。
叶凉夕呵呵一笑,“我们口味不一样,每次出去吃东西都是点两份口味的菜,何况,自从你有了左师兄和左师兄亲手做的美食之后,这个学期,你只跟我出去吃过一顿饭”
肖雪咧嘴笑,神色无辜极了。
叶凉夕懒得看她。
不过,不管是宁攸还是肖雪,都真的感到一股无言的难过和忧伤,两年的相处,是真的处出感情的,何况,在画画上,叶凉夕都帮助了她们不少,如果以后回忆起大学生活的话,叶凉夕必定是其中不能抹去的记忆,所以,即便她是因为追寻更高的梦想而离开,两人还是舍不得。
宿舍里有短暂的沉默。
叶凉夕见此,轻叹了一声,“你们别这样啦,我这还有两个月才离开了,你们就提前陷入了悲伤,接下来了我会天天负罪的。”
两人齐齐看向她,眼里都是不满,“你确实该负罪”
叶凉夕双手合十,笑,“那我以后多多请客恕罪”
宁攸和肖雪看向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肖雪问她,“对了,你是要学校的留学名额还是怎么的,现在正在如火如荼地申请,不少人这段时间都在准备材料,你呢”
叶凉夕抿了抿唇,“那个,我不用学校的名额,巴黎美院那边向我发出了邀请。”
宁攸和肖雪一愣,然后一致发出了一声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叶凉夕眨了眨眼,看两人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还有一个消息,一直想说来着。”
宁攸和肖雪眯了眯眼,神色多了一分警惕,“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的”说完,两人齐齐看向叶凉夕的肚子,“你不会怀了傅公子的宝宝,借机出国吧”
叶凉夕一愣,无语地看着两个脑洞大开的室友。
宁攸和肖雪说完,就跟真的似的,对视了一眼,齐齐冲向叶凉夕的肚子,流氓一般地去摸她的肚子。
叶凉夕无语地躲开两人,“你们这两个流氓”
宁攸和肖雪到底只是开玩笑,放过她,“说吧,还有什么秘密。”
叶凉夕轻咳一声,“是这样的,我舒老师是我爸爸。”
宿舍里安静了几秒钟,宁攸和肖雪对视一眼,“你说的爸爸,是亲爸爸吧”
叶凉夕无语:“”
两人反应过来,齐齐伸手去掐住叶凉夕,“叶夕夕,你完蛋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隐瞒了这么久”
叶凉夕不断躲开两个人,笑着解释,“没有特别隐瞒,这不是在学校么。”
两人齐齐掐腰看着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叶凉夕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