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里。
时浅的腰上,围了一圈炸弹。
知道反抗没有作用,而对方千方百计把她们带到这个地方,如果不达成一些目的,又怎么会甘心,所以,从一开始见到罗纳和傅雪豪时候的忐忑和不安,随着他们的目的渐渐变得明确,时浅的心,反而慢慢镇定了下来。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冷欢,而对方显然是想要拿她来钳制冷欢,而她知道,一旦联系上冷欢,冷欢一定会不顾一切前来。
叶凉夕同样也很安静的坐在一旁,眉头紧紧皱着,她和时浅,除了双手被束缚住,对方倒也没有虐待她们,只是
她往傅雪豪的方向看了一眼,傅雪豪却坐在不远处的一直油桶上,姿态随意,正在盯着手中的手机看着,神色带了点不一样的复杂。
叶凉夕抿了抿唇,傅雪豪像是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似的,猛地转头看过来。
叶凉夕没有避讳傅雪豪突然转回来的视线,傅雪豪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跳下那个油桶,朝着叶凉夕走过来。
他脸上还带着笑意,只是配上一张因为吸毒过度而青黄了的脸色,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她踢了一个油桶过来,在叶凉夕的对面几步停下来,坐在叶凉夕的对面,勾唇笑,“怎么,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对付傅景湛”
叶凉夕抿唇不说话。
傅雪豪似乎也并不在意,“看来,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
他似乎并不介意叶凉夕跟不跟自己说话,冷笑了一声,眼里多了些疯狂与愤怒,“每次,我看到傅景湛过得这么好,这么滋润,我都无数次想要毁灭掉,让他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滋味。”
叶凉夕把脸别向一边,没有理会傅雪豪的话。
傅雪豪自然不满意于叶凉夕这样无动于衷的神色,猛地伸手,捏住叶凉夕的下巴,把叶凉夕别到一边的脸拽回来面向自己,“怎么,不敢听呵呵,傅景湛把你当成宝贝似的,我就想看看,他为了你能拿出多少东西做交换。”
时浅就坐在不远处,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男人,是罗纳的人。
在傅雪豪往叶凉夕这边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往叶凉夕这边注意了,这时候看到傅雪豪这样对付叶凉夕,脸色微变,被带上了炸药包之后就一直沉默的她这时候沉着声音开口,“你最好别动她,否则,傅景湛不会放过你”
傅雪豪猛地一甩开叶凉夕的下巴,叶凉夕被这样的冲力摔倒差点倒向一边,傅雪豪看向时浅,眼里的怒气已经很明显,“呵不放过我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护着别人,我倒要看看,傅景湛如何不放过我。”
时浅不知道傅雪豪到底怎么了,但是,却知道,提到傅景湛的时候,他的脾气会变得很奇怪,就像刚才这样的失控一样,她看了看叶凉夕,然后又去看傅景湛,有意想要引开傅雪豪对叶凉夕的注意力,“你本就是傅家的人,跟傅景湛作对有什么好处如果傅家出事,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今天,不论是叶凉夕还是傅景湛出事了,你都讨不了什么好处,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何必”
傅雪豪站起来,神色狂躁,猛地一把踢开脚边的一只油桶,笑得桀骜而疯狂,“看见傅景湛不好,我乐意,不行么”
叶凉夕一直都知道傅雪豪跟傅景湛不对盘,但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针对他,连这段时间,也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傅雪豪并不否认,“是我啊。”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是,想起傅氏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针对傅景湛,攻击傅氏的模样,以及医院里的那几个小孩,心中便堵着一口气,“还有那些孩子,也是你蓄意针对傅氏的工具”
傅雪豪摊手,“孩子哦,你说那几个孩子啊,啧,我只是让那几个女人,见到了一些更快的挣钱的方式,至于她们决定怎么做,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叶凉夕憋了好久,最后才从嘴里吐出了一句,“简直丧心病狂”
她并不打算跟傅雪豪讲什么道理,讲什么无辜,能做出这种事情,可见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任何底线。
傅雪豪听到她这句话,反而乐了,“我丧心病狂呵呵,那都是被你们逼的”
时浅在一旁看着傅雪豪濒临愤怒边缘的模样,生怕他对叶凉夕做出什么事情,“夕夕”
叶凉夕往时浅这边看了一下,看傅雪豪满脸的怒气,“一直以来,从来都是你去针对他,他对你做过什么事情”
这句话,成功地激怒了傅雪豪,导致他的脸色因为怒气甚至已经涨红,“没对我做什么事情,呵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最爱的女人,就是因为傅景湛而死的,傅景湛毁掉了我最珍贵的东西,凭什么他还能毫无负罪感活得有声有色”
这话一出来,叶凉夕自己也愣了一下,傅雪豪似乎很满意叶凉夕的反应,眸色更加疯狂,“怎么,不知道,也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凭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他却依旧活得风光无限”
叶凉夕的心神还被傅雪豪那一句“我最爱的女人,就是因为傅景湛而死的”的之中,而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边闹得厉害的时候,罗纳从仓库的外面回来。
傅雪豪朝他看过去,罗纳朝他点了点头,傅雪豪嗤笑一声,扬了扬手,原本站在叶凉夕旁边的两男人作势要抓住叶凉夕,时浅朝着罗纳开口,“你们要做什么”
罗纳打量了时浅两眼,傅雪豪却挥手,“带人走。”
叶凉夕被推搡着往外,她的双手被束缚住了,不能做出任何反抗,不过这个时候,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自然也不能做任何反抗,但是突然被带走,和时浅分开,却还是有些慌张,害怕他们对时浅做什么。
她盯着傅雪豪,“你们想干什么”
傅雪豪一笑,似乎先前的暴怒完全不存在一样,“放心,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叶凉夕被带着往外,时浅一着急,想要站起来,却被站在身后的人按了肩膀,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凉夕被傅雪豪带走。
罗纳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时小姐,你最好安分一点。”
时浅冷笑一声,“被你们控制着,我还能如何”
罗纳认真地看了时浅好几眼,“不愧是飞狼的女人,都这个时候了,竟然不见一点慌乱害怕。”
时浅没有再开口,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叶凉夕被带走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话,仓库里一时很安静,她只能听到耳边传来的身上的定时炸弹,发出的微弱的时间流逝的声音。
十二小时,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她表面上看起来什么也不害怕,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不惊慌不害怕,只是,如今她更需要保持的是清醒的头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期间,他听见罗纳再次打了一个电话,她知道,是给冷欢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被放在身上的炸药包,距离刚才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这个时候,空中传来一阵轰鸣的声音。
仓库里的人,听到这个声音,便全部都警惕了起来。
直升机刚刚落地的时候,冷欢刚刚从里面出来,仓库里,就有人出来接他们。
冷欢开门见山,“人呢”
来人往身后看了一眼,“放心,你的人没事。”
冷欢冷笑一声,“我要见罗纳。”
对方当然没有阻止,做了一个带路的姿势,带着冷欢往仓库而去。
罗纳在得知冷欢到来的时候,就已经全身戒备了起来,他吃过冷欢的亏,即便当年把冷欢折磨得不生不死,却也因此更加明白冷欢的意志力到底又多么坚强,所以,飞机一出现,他就挪到了时浅的身边。
冷欢被带着进来的时候,罗纳的一把枪,就已经顶在了时浅的腰间。
这种时候,时浅当然不会挣扎,可是,看到许久不见,突然出现在仓库门口的冷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而就在冷欢完全进门进门之后,他身后的仓库大门,哐啷一声落下来,彻底被锁死。
冷欢却仍旧不为所动,他的视线,放在罗纳顶在时浅腰间的那把抢上,往前走了两步,罗纳威胁性地把枪口更加靠近了时浅两分,冷欢的脚步顿住,“我来了,可以放人了么”
罗纳挑衅地看他。
冷欢冷笑一声,抬了双手,立刻的,就有罗纳的人上前,在他的身上搜了一遍,把他身上唯一的一把枪给拿了下来。
罗纳见此,手里的枪转了一圈,没有抵在时浅的身上,但是枪口却仍旧对着时浅,但他神态却轻松了几分,坐在时浅旁边的一只油桶上,“飞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我来替她。”冷欢不为他的讽刺所动。
罗纳竖起食指,摇了摇,“不,比起你的女人,你才是最危险的生物,即便你身上任何威胁我的武器也没有,我还是不放心。”罗纳桀骜地笑了一声,枪口再次靠近时浅。
冷欢嗤笑一声,死死盯着罗纳的枪口,“最好把你的枪拿远一些,否则,相信我,你会死得更快。”
罗纳脸色微变,声音带了几分怒气,“飞狼,这种时候,惹怒我,没有什么好处。”
冷欢冷笑,“惹怒我,对你同样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罗纳最终是退后了一步,把对着时浅的枪口拿开,唇角依旧带着笑意,“这么多年不见,听说,你因为七年前的事情,昏睡了两年,分明已经脱离了军区,没想到,这脾气,还是跟当年一样,就像,当年被我拿去做了三个月的毒品实验,还好好活着”
时浅是不知道这一段历史的,冷欢和冷家的人都刻意不去提那一段过往,但是,这个时候听到这段话,心中还是翻起了惊涛骇浪,她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冷欢,却只见冷欢紧抿着的双唇微动,“你的话太多了”
毒品实验,昏睡两年
时浅无法想象,这些东西,对于一个普通人意味着什么,即便冷欢是军人,但他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在他们分开的那六年里,期间发生了多少她真的可能一念之间,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冷欢的事情。
那些日子,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哈哈哈”罗纳笑一声,“哦,对了”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忘记了,你应该不记得那三个月的事情了才对,还从来没有人能从我的毒品实验里安然无恙地离开还能好好活下来,只有你,飞狼,你让我刮目相看,我对你的兴趣,始终很大。”
罗纳并不是华人,他的中文腔调带着一股外国人的平调语气,听起来分明应该是滑稽的,但是,听在时浅的耳中,却觉得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一把锤在心头地锤子。
冷欢咬了咬牙,“开个条件,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罗纳看了一眼时浅,满眼笑意,摊开双手,“ok,我知道,我这次出现在你的面前,能活着走出去的几率,不到百分之十,呵呵,躲躲藏藏的日子,实在也受够了,南亚容不下我,军方也在暗中跟着”
罗纳原本的语气还算是平缓,但是,顿了一下,他的语气,忽然变得狠戾,“而我有今天的局面,都是拜你所赐”
冷欢笑一声,“你今天所做,不就是为了让我毫无抵抗力出现在你面前”
罗纳摊手,“是啊,就算死,我也想要拉着你,拉着你的女人一起赔账,就像当年,你摧毁了我的组织一样。”
罗纳说着,枪口再次对准了时浅。
冷欢深吸了一口气,沉声,“我再说一次,把你的枪口拿开”
罗纳当然不害怕一个距离自己遥远,而身上已经没有枪了的冷欢,不仅不,反而更加神色挑衅地看冷欢,冷欢见此,唇角肌肉微微抽动,下一刻,罗纳似乎还没有从挑衅的神色之中反应过来,便只觉得眼前一一个异物飞快闪动而来,他下意识的反应,自然是把对准时浅的枪口立刻对准了眼前的东西,一声枪响,在仓库里清晰而犀利。然则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的时间,冷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错手打向站在自己身边,原先拿走了自己手枪的那个人,就在罗纳的枪声发出来的一瞬间,冷欢将人错手打到,夺回手枪,一瞬间的时间,枪口指向了罗纳。
电光火石,只在一瞬间的时间,甚至连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一瞬间的变化。
罗纳的那一把枪,自然没有打到冷欢的身上,而是打向了冷欢背后的仓库大门,而那方才突然攻击他的异物,则是一只小型的军用匕首,堪堪擦着他的胳膊而去,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罗纳同样动作很快,枪口一转,转向了冷欢,仓库里的形势一下子就转变了,罗纳和冷欢手里两把枪,都互相指向对方,而周围的冷欢的人,都神色警惕地看着对方。
“飞狼,六年了,你还是这么厉害,一点也没有退步。”罗纳咬牙。
时浅几乎不敢用力呼吸,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而面临危险的那个人,还是冷欢。
冷欢见此,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双眼死死盯着罗纳,却对时浅说话,“浅浅,过来。”
罗纳的语气,同样没有了刚才的轻快,“飞狼,你以为你今天能走得了么”
冷欢似乎并不在意,“我走不走得了,你说了不算,但是,她得离开,你我之间的恩怨,留着你我来算,军方的人,还有二十分钟才能到达,罗纳,你想要我的命,也看你自己有没有本事。”
罗纳嗜笑一声,打了个响指,枪口依旧对准了冷欢,“ok,你的女人,可以离开。”
时浅慢慢地走过去,而她身上,还带着笨重的炸药,罗纳对冷欢身后的一个人开口,“带她出去。”
时浅终究一步一步走到冷欢的身边,视线却始终放在他的身上。
这种时候,她知道,自己只能听冷欢的话,离开,让他在对付这些人的时候,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她不知道冷欢的身手,但却从他坚毅的眉眼中,让她感受到那一股信任。
以及,他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跟她说的,他的命是她的,没有她的允许,绝对不会丢掉。
时浅咬了咬牙,“欢,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我等你。”
冷欢眉目依旧坚毅,时浅被其中一个人带出了仓库,仓库门重新关上的那一刹那,她的背后,砰砰砰响起了一阵响亮的枪声,接着,便是无数的枪声打在金属上的声音。
她双腿一软,差点倒在了地上,紧紧咬着嘴巴,重新站起来,往前走。
她不知道,在她重新站起来往前走的时候,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种害怕,不安、忐忑,在这个暗沉沉的荒郊野外的黑夜,只能独自承受。
直到,身后的枪声停止,时浅浑身一震,而后连续的,砸东西的声音响起来,还有嘶声的喊叫的声音,她终于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
仓库里,是打起来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枪声,大概是子弹用完了,时浅拖着身子往前走,直到,前头的路上,一排车灯映照过来,车上走下,当日在婚礼上见到的那个人,时浅几乎嘶声大喊出来“冷欢在里面,你们快去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