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将这件事告诉了霍雨眠。
霍雨眠也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奇怪。
“陆氏集团的市场份额在收缩?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墨封诀将牛排切得大小正好,递给了霍雨眠,又将霍雨眠的那份端了过来继续切。
手上的动作不停,他的脸色一派平静,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目前陆氏的地位在北城可以说是相当高的,他突然这样做,等同于在削弱陆氏这北城的根基。”
霍雨眠吃了一小口牛排,一边鼓动着腮帮子,一边拧眉思索着。
可想来想去,她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
墨封诀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好了,先不想了,有时间的话,你去看看他吧,问问就知道了。”
霍雨眠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过了一瞬,她大脑不经思考,随口问了一句,“我和他见面,你不吃醋了?”
话才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多嘴的舌头咬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墨封诀的眼神立即变得幽幽的,语气也是不急不慢的。
“吃醋?这壶醋我都已经吃了三年多了,也不在乎再多来一点儿。”
霍雨眠讪笑了下,连忙轻轻咳了咳,“哎呀好啦,人都已经是你的了,孩子也都有了,你还有什么可醋的。”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墨封诀听着,身心都觉得无比通泰。
他笑了笑,温润如玉,柔情似水。
“过两天我们陪陪小遇吧,这阵子一直在忙乱七八糟的,我们一家三人好久没有在一起放松过了,也该好好陪小家伙玩一玩了。”
说到儿子,霍雨眠的脸色也不由更柔和了些,眸子里软软的。
“嗯,好。”
……
隔天一早,霍雨眠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去了陆氏集团。
电梯一直抵达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霍雨眠一出来,就迎面碰上了魅影。
魅影的态度一如往日的恭敬,又自然得像个老朋友,对她笑了笑。
“雨眠小姐,来找主上么?他就在办公室,我就不通传了,您直接进去吧。”
霍雨眠也对她回以一笑,轻声道谢。
走到厚重的红木门边,她抬手轻敲了敲。
“进来。”很快,门里就传来了沉闷的声音。
霍雨眠推门而入,一眼就望见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只见他身姿笔挺,高大宽朗,却茕茕孑立,那背影,看起来竟有几分寂寥和冷清。
“陆阎绝。”她走进去,出声唤他。
这道久违的声音,是陆阎绝这辈子再熟悉不过的,他立即转过身来,神色有些惊讶。
“你……你怎么来了?”
想到上次两人的不欢而散,他的负气离开,两人皆有一瞬间的尴尬。
霍雨眠抿了抿嘴角,眼睫微微眨了眨,这才轻声回他,“我来看看你。”
或许是气氛有些沉重,周围的空气都浮动着诡异的尴尬,陆阎绝一时没吭声,目光直直地望着她,神色复杂。
半晌,他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抬手指了指沙发,先一步走过去坐下。
“看我做什么,我活得好好的,又没什么事,你关心好自己就行了。”
见她也坐下来,他打破这沉闷的气氛,挑眉看她,“我教给你那些傍身功夫别忘了,下次再出现什么情况,没人的时候先自救啊,别傻乎乎的又被别人抓走。”
霍雨眠见他又恢复了往日没正形的模样,不由松了口气,无语地撇了撇嘴。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儿啊,哪里还有什么下次!”
陆阎绝摆了摆手,随意道:“那可没准。”
霍雨眠抬手,作势要打他。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一瞬,倒是都笑了起来,心里那点别扭也都烟消云散。
“哎,说正经的,我问你,陆氏集团在北城的市场份额不断收缩,这是怎么回事?你又准备做什么?”
陆阎绝闻言挑了挑眉,“呦,怎么着,之前还担心我对付墨氏,提心吊胆的跟什么似的,现在又反过来担心我了啊?”
“你少胡扯,说正经的呢。”
她既然问起,陆阎绝笑了笑,也没打算瞒她,直言道:“我打算回英国了。”
霍雨眠闻言,顿时有些惊讶,意外地看着他,“你要回英国?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算是突然,其实我外公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太爽利,最近也有些不适,我想回去多陪陪他老人家。”
听到他的解释,霍雨眠微张着嘴消化了一遍,觉得这样也好。
心里似乎轻松了不少,她再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些,还不忘礼貌的关心。
“这样也好,你外公一定很想你,多陪陪他也是好的,他身体没大碍吧?”
陆阎绝摇头,“小毛病,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霍雨眠闻言,轻轻舒了口气。
陆阎绝看着这样的她,心底一片寂凉。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他真正想要离开的原因,是她。
本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墨家鱼死网破的,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霍雨眠的失踪,打破了他一切的计划。
当他看着墨封诀为了她,连公司什么的都不顾了,只是奋不顾身的找她,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样做一点意思都没有。
呵……
就算搞垮了墨氏,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墨氏垮了,他就能得到霍雨眠的爱?母亲就能再次活过来?
难道墨氏垮了,就能弥补他这些年的缺憾和痛苦么?
答案是,不能。
他和母亲受的那些罪,他经历过的那些苦楚,这辈子,再没有人能够弥补……
他突然觉得累,突然想要休息了,那一刻,他放弃了争,与墨氏争,与命运争,都不重要了。
既然累了,在这里也只会徒增痛苦,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离开。
当然,这些心思,他只会压在心底默默承受,不会告知任何人,更永远不会让她知道。
霍雨眠,这个姑娘,是他冷心冷情的二十多年里,唯一的温暖,也是唯一的眷恋。
如今,终于要放手了,他有遗憾,却也只能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