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季怀夕带着两人去了姜氏的院中。
姜氏看着季怀夕还是穿着白日进府的那套衣裳，胸口像是被什么捶了一下。
头上又开始冒气了。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不少衣裳，你都不换，是想让人觉得丞相府亏待你不成？”
“夫人说的是大小姐穿过的那些吗？”
姜氏听着这带刺的话语，脸上浮现愠怒，秀眉轻皱。
“妹妹，因你回来得有些匆忙，且母亲也不知道妹妹的尺寸，想着等妹妹进府再让人上门量身裁衣，至于那些衣裳，姐姐只穿过一两次，都洗的干干净净，妹妹若是不喜欢，姐姐等会让人取回来。”
又是这副作态。
季怀夕心中冷笑，说得好听，半个月前就知道她要回府了，姜氏若是有心，怎么也会让人准备几套尺寸不一样的。
还有，衣裳只穿过一两次？磨损如此厉害，难不成徐婉柔身上长刺？
“婉柔，你莫要管她，她有那些衣裳穿，也不算委屈了她。”
姜氏拉着徐婉柔的手，不悦的看了季怀夕一眼。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你姐姐一片好心，你倒好，不但不领情，还一副小家子气。”
徐婉柔低着头，掩去眼底的笑意，语气却还是一副委屈的样子。
“母亲，不怪妹妹，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到。”
姜氏一听，那还了得？
“我们让得已经够好了，她还想要天上月不成？”
季怀夕懒得听，接过芍药手上的包袱，直接丢在桌子上。
“丞相夫人，这是你的好女儿送来的衣裳，穿过一两次的衣裳，看来丞相府的生活也不怎样，大小姐还要下地干活。”
季怀夕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的四师兄可是经商的一把手，每次回山谷都会给她带不少的好料子，各种价值不菲的首饰堆在角落，她都懒得看。
她之所以穿成这副样子，一则是为了赶路方便，二是为了圆师傅给自已编造的身世。
下山之前，师傅给她安排了一个新身份，山下村户的女儿，师傅说她身份越苦，丞相府的人才会更加内疚，歉意起，爱护就多，这样她的日子才更好过。
如今，季怀夕只想大声在老头耳边说一句。
老头，你也有料错的时侯。
姜氏瞧着季怀夕粗鲁的动作，责骂的话都已经到嘴了，可是触及到桌子上那几件衣裳，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桌子上的衣裳不是袖子破了，就是脱线了，还十分脏污，府中下人的衣服都没有那么破烂。
“你为了冤枉婉柔，倒也花了心思。”
姜氏一开始是懵了一瞬，可转念一想，定是季怀夕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丞相夫人，衣服送过来的时侯，我直接在院中就打开了，你可以问问梨花苑的下人。”
一院子十几个人，总不能个个都是瞎的。
徐婉柔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悦的看了芍药一眼。
芍药心里那个苦啊，她也是出门才知道二小姐带着这些衣裳过来的，她一路上都在找机会，但是二小姐根本不给她机会，走得比马还快。
而且她刚刚进来的时侯就给大小姐使眼色了。
徐婉柔眸光一转，用帕子用力摁了摁自已的眼角。
“母亲，婉柔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婉柔明明让人挑些今年的新衣裳，不知道为何变成了这样。”
徐婉柔眼眶通红，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汽，十分委屈。
“婉柔，这事不怪你，定是下头的人阳奉阴违。”
“母亲，你相信婉柔？”
“你是母亲看着长大的，母亲最是清楚你的性子，自是信你的。”
姜氏眉眼瞬间柔和，还真是一个慈母。
“回头我一定给妹妹一个交代，妹妹莫要生姐姐的气。”
徐婉柔鼻头红红的，伸手想要拉住季怀夕的手。
季怀夕直接避开，她怕被徐婉柔摸到，手上长癞子。
徐婉柔有些尴尬的看了姜氏一眼，姜氏这次倒是没依着徐婉柔的意思，反而淡声说了句。
“用膳吧。”
季怀夕拿起筷子，安安静静干饭，心中无感情，干饭自然香。
可谁知，徐婉柔又作妖。
“妹妹，这是母亲特意让厨房煨的人参鸡汤，妹妹多吃点。”
得了，不香了。
“我不喝。”
徐婉柔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双手端着鸡汤往季怀夕跟前送。
“妹妹，多少喝一点。”
“啊！”
哐当！
瓷碗落地，碎裂开来。
徐婉柔捂着手背，泪眼朦胧的看着季怀夕，欲言又止。
“婉柔，怎么样，让母亲看看有没有伤到。”
姜氏心疼的拿起徐婉柔的手，白皙的手背上一片红。
“快下去打冷水上来，再去让人将医女请过来。”
姜氏恨不能替徐婉柔受过，从小到大徐婉柔何时破过一点皮。
思及此，姜氏不悦的看向吃得津津有味的季怀夕，没有一点通情心，她哪里会生出这样的孩子？
“你竟还吃得下去，你姐姐因你烫伤，若是留了疤，我不会放过你的。”
季怀夕闻言，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才七分饱，不过已经够了。
“丞相夫人等会让医女也给你看看眼睛，我说得清清楚楚不喝，徐大姑娘非要用那纤纤玉手端着热鸡汤往我跟前送，我全程都未碰到她，这件事怎还能怪到我头上？”
姜氏一个眼神扫过来，将季怀夕心底最后一丝期待彻底打破。
季怀夕心中冷笑，总算是没有任何妄想了。
“你若是乖乖巧巧将鸡汤喝了，你姐姐会被烫到？”
听到这话，季怀夕在姜氏的目光下，伸手给自已打了一碗鸡汤，并且当着两人的面喝了下去。
“我喝了。”
味道不错，果真舍得放了点人参，不过眼下是十分饱了。
姜氏气得脸色铁青，太阳穴突突跳起，她是让她喝汤吗？
徐婉柔连疼都不记得了，嘴角抽了抽，直勾勾的看着季怀夕，她莫不是个傻子？
“丞相夫人，鸡汤我已经喝了，就不留下碍眼了，你们继续表演母女情深。”
“对咯，让医女快些过来，再晚一点，就发挥不出用处了。”
季怀夕转身翻了个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