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遇,是在同学妈妈的悼念会上。
前男友关宴牵着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拦住了我的去路。
她对我说:“你就是关宴的女明星前女友?生得是俊俏,可惜过气了!”他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冷声道:“往事就别再提了,晦气。
”我低头捂住了他曾送我的那串玛瑙,小声道:“是,我们早就,结束了…”1同学妈妈的悼念会上,我低头沉默不语。
我不想引人注意,可还是被发现了。
“哟?这不林婉婉林大腕吗?”“怎么当初和关宴分手真是傍上大更大的款了?哈哈!”关宴当时的几个小跟班,你一言,我一语地阴阳我。
霎时间所有认识我的人都朝我看了过来。
有一双眼透着凉意,穿过人群,像一只手扼住了我的咽喉。
是关宴。
他牵着一个温文尔雅的女人,拨开人群,走到了我面前。
她应该是和关宴他们家门当户对的薛莹,他曾和我提起过。
我抬眼望向他。
三年过去了,他早已褪去了当初的稚嫩。
不再是那个身着卫衣,穿着运动鞋的男孩儿了。
取而代之的是西装革履、自信稳重的他。
成熟男人的韵味和魅力愈加厚重。
唯一没变的,就是他到哪里,都是焦点。
而我,早已从那个耀眼的女明星,变成了为生计奔波的普通人。
“你们别瞎想了,她那点姿色,能傍上什么大款?”关宴满眼鄙夷地看着我,讥讽道。
我坐在角落里,咬紧了唇。
众人纷纷表示:“对呀,不就是个十八线小明星吗?真以为哪家老板能看得上她?”记得原来我和关宴在一起时,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墙倒众人推的戏码,屡见不鲜。
我不想和他们沾染上任何关系,索性就闭口不言。
关宴一旁的女人却开口说话了:“你就是关宴的女明星前女友?生得是俊俏,可惜过气了!”“我是阿宴的未婚妻薛莹,幸会幸会,”她伸出手想和我握手,我木讷地看着她,迟迟没把手伸过去。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愉,而后坐到了我的身旁。
用白净纤细的手遮掩嘴角,凑到我耳边轻声细语道:“请你离关宴远一点,你这种下作东西不配和他站在一起!”刺耳的词汇让我忍不住又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关宴。
他冷峻又挺拔,俨然成了可以为别人遮风挡雨的大树。
而现在的我,好像是配不上他了…2我再一次沉默了。
薛莹不依不饶地往后退去,指着锁骨上的那颗蓝宝石项链得意地说:“看到了吗?这是关宴他家的传家宝,只给明媒正娶的妻子的!”我点了点头,觉得可笑。
当初关宴把这项链小心翼翼地戴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只觉得是个稀罕物,放檀木盒子里不肯戴出去招摇。
分手后,我就将它还给了他。
现在他把寓意婚姻的项链送给了薛莹,只能说明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我的内心波涛汹涌,艰难地张口:“看到了,恭喜你们…”说完,她小声嘀咕了句:“算你识相,”然后满意地起身,又重回关宴身边。
关宴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冷声道:“往事就别再提了。
”我低头捂住了他曾送我的那串玛瑙,说:“是,三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了…”关宴沉着脸,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我看了许久。
“阿宴?阿宴!?”薛莹唤了他两声,他才从恨我的情绪中被拉出来。
“走吧,我们去灵堂上柱香。
”3监狱里,我鼻尖一酸,望着玻璃窗里骨瘦如柴的男人说:“爸,你又瘦了…”他抹了一把来脸,擦去了刚来时的愁容,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拿起电话,安慰我道:“傻孩子,爸搁这过得好得很哩!”然后,他吞吞吐吐地问道:“你妈…她怎么样了还病着吗?”我犹豫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立马摇了摇头,说:“妈挺好的,我会照顾好她的。
”恍惚间,我想起了我爸当初,不顾我妈的阻拦,执意要去杀人。
她紧紧地拉着他的胳膊,嘴里大喊着:“别冲动!”可他去意已决,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
最后是妈妈哭着报了警,亲手把自己的爱人送进了监狱。
“她还恨我吗?”爸爸颤抖着肩膀,双眼泛红道。
我没控制住,泪水扑簌簌地往下落,边哭边摇头。
访问结束后,乔俞和我并肩坐在椅子上。
他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是这所监狱的狱警。
待我平复了情绪后,他开口了:“还不准备告诉关宴真相吗?三年过去了,你困了自己三年了!”他说到最后,语气中带着怒意。
是啊,三年匆匆而过。
我们早已不是原来的我们,我淡淡道:“他马上要结婚了,门当户对,挺好的,”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最初和关宴在一起的时候,乔俞就说过我们两家差距太大。
可我那时是炙手可热的女明星,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劝诫。
“他家世好又怎样?我们真心相爱!”回忆历历在目,却又像是悬在房梁上的尖冰,摇摇欲坠。
最后掉下来摔得粉碎,碎了我的天真,和我天真的爱。
“嗯,那样也好,至少你可以早点忘了他。
”最后他要送我回去,却被我拦了下来:“谢谢你,在这能照顾着我爸,多亏有你…”我又何尝不知道,他从小到大从未谈过恋爱,都是因为我。
只是我们默契地没有捅破这层关系。
我曾叫他多见见其他的女孩儿,都被他凶了回去。
他又像个大哥哥一样地安慰我说:“你管好你自己的感情吧,其他的事,我给你兜底!”伴着一张明媚的笑脸,又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4“怎么突然想到请我吃饭了?”乔俞换上了便装,没有穿着警服时那样令人压抑。
我们一同来到了我之前常去的那家串串店。
老板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盈盈地说:“小妮子,好些年没有看到你了,又和男朋友来照顾我生意呀?”说完他看了一眼我身边的乔俞,随后怔了怔。
他以为自己说漏嘴了,脸上露出一丝懊悔之色。
我突然想起,之前也经常和关宴来他家吃串串。
我们那时还总是小打小闹的,有一次不小心摔坏了老板家一个杯子。
老板没有要我们赔,还让我们注意别划到手了。
那以后,每次来他家吃饭,我们都会多扫一块钱。
没想到他还一直记得我们。
我苦笑了一下,轻声道:“不碍事的老板,我和他早就分手了,”“还真是巧呢!在这都能遇见!”这时,我背后响起了薛莹的声音。
我们循声转过了头,看到了一脸高高在上的她。
她手挽关宴的胳膊,不屑道:“吃这种路边摊,还真掉你大明星的架!”关宴睥睨我随声附和说:“林婉婉,你找男人也不能找个带你吃路边摊的吧?”可是他忘了,原来都是他带我来吃,因为我喜欢。
还没等我开口,他又道:“你要真没钱,就来我公司当个什么礼仪小姐,也是有人爱看的!”“我给你开个好价钱,你也不用挤在这吃垃圾食品了!”“嘭”地一声,乔俞把碗砸到了地上,碎渣子贱了他们一身。
他怒吼道:“关宴,你嘴巴放干净点!你知不知道婉婉她为了你…唔!”我立马站起身捂住了他的嘴巴,生怕他再多说一个字!我的眼里氤氲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瓮声道:“走了!”我转头给老板道了歉,直接扫了一百块钱。
然后拖着乔俞和关宴他们擦肩而过。
我害怕再呆下去,就会忍不住道出真相…5本以为我会过上安宁的日子。
结果第二天关宴就找上了门,他堵在我的房门口。
支棱着腰身,将手横跨在我的门框上,拦着了我的去路。
“你干什么?!放开!”我铁青着脸恨他,捶打着他的手臂。
因为我急着去医院。
他快一米九的身高,埋头俯视着我:“当年谁给你的勇气,甩了我?”他的眼里仿佛有一团恨而不灭的火,在顷刻间将我吞噬殆尽。
记忆拉扯着我回到了我们热恋的时候。
我是红极一时的女明星,受万众瞩目。
无数人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我仍坚定地选择了他因为我努力了那么久,就是想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后来,我在鼎盛的时候选择公开他,也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夜晚,他见我蜷在沙发里,被舆论搞得郁郁寡欢。
他上来将我搂在怀里,心疼地说:“你其实不用这么拼的,我可以养你…”我瞪了他一眼,非常讨厌他说这种话。
对于平凡家庭出生的我而言,不努力就会被人瞧不起。
他劝不动我,便带我去放松。
于是,在静谧无人的赛道上,我坐着他的赛车,他带着我狂飙。
我享受着那种疯狂时带来的神经麻痹。
那刻,我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我曾无意间对关宴说起:“如果你能成为赛车冠军就好了,”他扭头定定地看着我不说话。
6分手的前一晚,我不知道关宴早就报了赛车比赛。
他在赛场上情绪十分不稳定,最终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那天他朋友给我来了电话,带着哭腔道:“林婉婉,关宴出大事了!你赶紧来医院看看他吧!他快死了!”听完,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不耐烦道:“我们都已经分手了,死了就死了,别来烦我!”说完我就挂了电话,然后把他们拉黑了。
他们都认为我是块捂不热的冰。
唾弃我,谩骂我,我认。
我曾以为相爱可以抵万难,可我错了。
那时我已经坐上了他父母安排的车,远走他乡…记忆戛然而止,我回过神来,镇定道:“因为不爱了。
”他听完后露出了痛苦之色,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也对,你这种没有心的女人,根本不配被爱!”面对他的斥责,我无力辩驳。
沉默了许久后,他冷笑着开口说道:“三十万,买你三天,我只要你三天时间,”我恼怒了,一把推开了他的手臂:“关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呵,别装得自己多清高,”随后,他拿出了手机,上面是一张转账截图。
是分手那年,他的父母转给我,是用的另一个男人的卡转的。
他冷漠地继续说道:“别的男人给你的钱就这么香吗?”我摇着头、咬着唇,不再言语。
见我还是没有答应他,他一拳打在了门框上。
最终扔下一句话:“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把你当年脚踩两只船的事报道出去!”我执拗道:“去报道吧!我林婉婉要不起这三十万!”比起做现实中的第三者,我更愿意被人误解!7肿瘤医院内,躺在床上的女人被胃癌折磨得没了人样。
“妈,你好点没有…”我坐在病床前,正打开饭盒,准备给她喂饭。
三年前,她还是那个家庭幸福美满的林太太。
可现在的她,声音沙哑,面容枯槁:“我不想吃,疼…”我鼻子一酸,背过身抬起头。
听说这样就可以让眼泪掉不出来了…可是温热的液体还是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她见我微微颤抖的肩膀,仿佛知道了什么,连连道歉:“婉婉,你别哭了,妈吃、妈吃还不行吗?别哭了…”我用力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转过身笑着说:“妈,您难受就不吃了,晚点咱们再吃,”这是我妈未进食的第三天了。
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我的心就会揪起来半截。
我找到了她的主治医生询问病情。
刘医生见到我,率先开了口:“林女士,您尽快凑齐手术费用吧!再拖一拖,就错过最佳手术时间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我木讷地点点头,心里期盼着手上的那个项目抓紧时间落地。
这样算上那笔提成,就可以凑齐手术费用了…8隔天我们和老板一起参加了甲方的饭局。
落座的时候,我抬眼正巧对上了关宴的双眸。
他神态自然,双手交叉放在圆桌上,对着我淡然一笑。
我把刚拉出来的椅子又推了回去,尬笑着对老板说:“我先去上个厕所…”得到允许后,我刚出门没走几步,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苍劲有力的手。
关宴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想逃?除非我死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要面对。
于是转过头微微笑了一下:“真没想到在这遇到关总!”他向四周环视一圈,见没熟人,他将我身后的门打开,抵着我进到了这个幽深的密闭空间。
他威胁我道:“不伺候好我,今天这单可签不成了!”我小声吼他:“你以权谋私?”我耳边是他粗喘着温热的气息。
他恶狠狠道:“那又怎样?劝你乖乖听话,否则我让你身败名裂,在公司呆不下去!”我能感受到来自于他身上的寒意。
继而,他又冷笑着对我说:“一会儿见。
”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我的骨头被压得生疼。
然后我弯腰抱住双膝,蹲到了地上。
黑暗中仿佛能听到泪水滴落的声音。
片刻后,我来到了洗手间用水冲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包厢里,老板他们好像早就密谋好了一般,一直劝我喝酒。
“来,婉婉,这可是上等的茅台酒呀!平时在外面都喝不到呢!”我点了点头,一口喝了下去。
火辣的液体灌入喉咙,直达胃部。
接着,老板为我斟了一杯又一杯酒。
所以我不一会就喝得晕晕乎乎的了。
“不…不喝了,你们…你们喝…”我抵挡着他们灌来的酒,却瞥见,坐在圆桌对面的关宴,他置之度外地看着这一切。
最终在他们的热情招呼下,我晕得不省人世。
9翌日,一束阳光刺得我睁开了眼。
“嘶”,我用手轻轻按压了一下太阳穴,昨日…昨日!我“噌”地一下坐起了身,突然感到手边传来一股温热。
“婉婉,你干嘛?”听着熟悉的声音,我怔住了。
关宴眯着眼睛,睡意朦胧。
他伸手拉着我的手,轻声叫我再睡会儿。
这瞬间我仿佛被时光机器拉到了我们只有彼此的时刻。
那晚夜色迷离,我们也喝了不少酒。
我问他:“你真的会娶我吗?”我不是个随便的人,只想确认会不会有个属于我们的未来。
关宴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我发誓我关宴,这辈子只会娶林婉婉!”我的眼睛湿润了,放开了压着他的手。
可后来,终究物是人非……此时,我惊恐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脑袋瞬间“嗡”地陷入了不知所措中。
他也清醒了不少,起身点了根烟,对我说:“昨天你睡得还舒服吗?”“感觉你身体确实比之前差了些,那么快就没劲了。
”我猛地转头看向了他,只见他袒露着上身,没有半分遮掩。
还轻松地吞云吐雾!我大脑一下就宕机了,一种强烈的罪恶感包裹住了我。
我呵斥道:“关宴!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知不知道你是要结婚的人了?!”他掐灭了烟,将烟蒂丢进了烟灰缸里轻松地说:“哦?那又怎样?”接着他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对我说:“林婉婉,这是我的房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勾引的我?”手机上随即播放了一段我主动上前亲关宴的视频。
视频里的我,迷迷糊糊地说:“阿宴,我好想你……”画面叫人羞耻。
我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
关宴戏谑地又威胁我:“林婉婉,三天三十万,不陪?我就把视频曝光!”说罢,他强势地吻上来。
我疼得无法呼吸,眼角渗出了泪珠。
最后我使出浑身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他靠在床沿上,露出了强健的胸肌。
冷笑着看我慌忙地换好了衣服,又不解恨地说道:“林婉婉,那个男人给了你一百五十万,我给你两倍,回到我身边,做个情人!”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叠钞票,抛向空中。
纷飞的红色钞票似在狠狠地羞辱我。
我的眼变得朦胧起来,豆大的泪水汹涌而出。
我没有捡那些钱,而是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酒店。
只想远远地逃离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