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可我在云家这么多年,照顾你爸和你们兄妹二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求你看在这些年我全心全意对你们的份上,别让你爸跟我离婚好不好?”
“人都说后妈难当,这些年我一千个小心一万个细心,现在你嫁人了,你爸也发达了,真要是离婚了,我可咋办啊?”
这是林秋萍第一次以这么狼狈的形象出现在云岁岁面前。
她消瘦了不少,珠圆玉润的脸颊都有些微微的凹陷,身穿朴素的旧衣,肩膀和膝盖处还打了补丁,背着麻布兜子,发丝凌乱眼睛红肿,看起来好不可怜。
可云岁岁却知道,除了最开始结婚的几年,家家户户都穷,后来父亲就没让林家母女穿过一次带补丁的衣裳。
如果不把衣柜子翻个底朝天,怕是还找不到这样的破衣服呢。
还有她这话说的,句句不提父亲和她忘恩负义,却句句都是自己惨遭抛弃,简直做足了苦情戏的姿态。
正是晚休时间,大家伙都闲着,周围已经有不少不明所以的人在指指点点了。
云岁岁眸色冷了冷,面上却一副乖女儿的模样挽住林秋萍,硬生生将她拽了起来。
有意锻炼再加上经常下乡问诊,她的体力早就不可同日而语,林秋萍使劲跪都跪不成,脸上凄惨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扭曲。
云岁岁娇娇软软地笑道:“林姨,你这是干什么?刚才看到你,我可惊喜了,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呢!你和我爸怎么回事,咱们可以慢慢说呀,我也可以帮你想办法从中调和,你突然整这一出,吓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林秋萍想把忘恩负义撺掇父亲离婚的帽子扣在她头上,云岁岁当然不能让她得逞。
问就是“不知道,没听说,我很无辜”。
反正她本来也什么都不知道。
要么说她爹是个狠人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正月还没过就直接来了个大的。
难怪之前林秋萍会去黄家,八成是父亲早就想要离婚,怕她来找自己麻烦,所以一直对她严防死守,没告诉过她自己的位置。
而程英自从结婚之后也没再联系过她,所以她压根都不知道军区具体在哪,不得不去黄家问的。
林秋萍见她不入套,表情勉强了不少,却还是温婉又可怜地说:“岁岁,林姨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你不会怪我吧?”
“你爸要跟我离婚,我不知道该咋办了,当年我嫁给他时,他还只是个车间主任,你和小峰也都还小,我千辛万苦把你们拉扯大,连下乡都不舍得让你们去,只能忍痛把英子送去爱民村,现在她见我这个亲妈跟仇人一样,要是再和你们分开,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她这一番话说得太动情,路过的老太太听得义愤填膺,皱巴着一张脸对云岁岁说:“云大夫,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啊,你后妈把你们拉扯大不容易,你现在有出息了,可不能做丧良心的事,要让人戳脊梁骨的!”
云岁岁深表赞同地叹了口气,“您说得对,虽然我爸给继母安排了机械厂的正式工,每个月100多的工资也全由继母支配,供我继姐上学,从来没让她们饿过肚子。”
“要怪就怪我爸多管闲事,非要拦着我继姐搞破鞋,让她恨上了我们全家,现在把家里闹得四分五裂不得安生,说到底,都是我爸的错,谁让后爸难当呢!”
这一番反话正说,把老太太都整蒙了,反应半天才道:“这这,关你爸啥事啊?你那姐咋想的,条件这么好啥男人找不着,非得搞破鞋?现在把她妈的家庭都搞黄了,真是白眼狼扫把星!”
云岁岁点头,对对对,都是程英的错。
林秋萍听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不对,可偏偏根本插不上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小嘴叭叭地把自个亲闺女干的事都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