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律，您十点半约的当事人已经来了，下午三点要和上娱的执行董事见面商量确定法律顾问的事。”
“那个空降的执行董事？刚来就管事儿啊？”
“是的，除了名字和刚从国外回来以外没有任何信息。李律说她下午和您一起去。”
“好的，对了，李律人呢？”
“她应该在办公室见当事人呢。”
“嗯，我见完当事人就去找她。”被唤作江律的女生踩着小粗跟鞋哒哒哒地走向办公室。
“噔噔噔”一阵敲门声过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女生走了进来。
“回阑。”李在我拿着一个文件夹放在了江回阑的桌子上。
“辛苦了姐。”江回阑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两人一起坐在了真皮沙发上。
“上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换了一个执行董事，我们都要签合通了，也不知道他什么脾气，能不能谈成。”李在我喝了一口茶几上的水，开口说到。
“只能去了再看了，也没别的办法了。”江回阑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几个当事人也都挺麻烦的。没谈成就当是空出时间来处理律所这边的事了。”
“对了回阑，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成为上娱的法律顾问。”李在我放下杯子，看着江回阑说。
“但我是刑辩律师，我对公司法合通法知识产权法这些学的东西都快忘了。”
“上娱那边要求我们合伙人成为他们的法律顾问，实则是让我们整个律所成为他们团队，而我已经是另一家制片公司的法律顾问了。这俩公司以后有合作或者矛盾都很正常，我担心它俩起矛盾之后我没办法参与对律所没好处。没事，今天合作要是谈成了，你成了他们法律顾问，我们整个律所肯定是都支持你的。”李在我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侧身对着江回阑认真的说。
“嗯，不过谁知道那位执行董事怎么想的呢。我还没了解他呢，我看看能不能再查到一点信息。”江回阑站起来走向办公桌，拿起李在我放下的文件夹。“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陈闻深。”
这三个字像是石头丢在一滩静水里，在江回阑的心里激起一圈一圈涟漪。
江回阑顿了顿，“山……闻味道的那个闻？深入人心的深？”
李在我没听出她字句里的停顿，“嗯”了一声就走向门口，在门口停了停说了句“咱俩两点十五出发，中午好好休息一下。”就离开了江回阑的办公室。
江回阑根本没睡，在办公室里小隔间的床上躺了很久都难以入眠。她既希望是那个陈闻深，又不希望是他。
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学会不去想他，但别人嘴里轻轻的三个字就足以让她的努力白费。她拿出手机，打开冥想软件里的助眠冥想，手机里温和平静的女声也无法整理好她的心绪。
最后她坐起身，把文件夹里的寥寥数页又翻看了一遍。
“李律师，江律师，请往这边走。”秘书带着她们在上了高层电梯。
“陈董在会客厅里面等你们呢，这边请。”秘书敲了敲会客厅的门，江回阑的躁动的心终于在看清里面的人时平静了下来。
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合身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散发着以前从没有过的距离感。
很奇怪，从知道可能是他开始，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平静。
“在阑律师事务所，李在我。”李在我已经迎了上去，与陈闻深握上了手。
“上娱执行董事，陈闻深。”
李在我侧了侧身，示意江回阑上前，那边，陈闻深已经再一次伸出了手。
那双手修长，骨节清晰，若隐若现的青筋从手背上绕过又消失在手掌。
江回阑收回目光，伸出手，摆出职业性的笑容，“在阑律师事务所，江回阑。”
江回阑的指尖微凉，而陈闻深的手宽厚温热。
陈闻深率先松开了手，示意两人坐下。
“江回阑……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回阑吗？”陈闻深拿起桌上的文件夹边翻看边不经意地问。
“是。”江回阑微微颔首。
“那还挺巧的，我的名字也取自辛弃疾的诗。”
“山深闻鹧鸪？”李在我问。
陈闻深翻看文件夹的手停滞了几秒，最后笑着点了点头。
“那确实挺巧的，正好说不定您有兴趣和我们合作。”看江回阑一直没有回应，李在我只好接到。
“李律师您主要从事的方面是？”
“我主要从事民法商法方面的工作，目前是华伦制片公司的法律顾问。”
“哦……那江律师你呢？”陈闻深翻看文件的手没停，眼神也不曾停留。
“我是刑辩律师。”
“刑辩？听起来和我们公司不搭啊。”
“不不不，江律师精通各种法律，在业界也小有名声，而且聘请她当法律顾问，实则是与我们整个律所合作，毫不夸张的说，我们律所在本地也算是有点名气。”李在我赶忙圆场，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江回阑，示意她有所表示。
“嗒”的一声，陈闻深合上了文件夹，抬头看向江回阑“江律师，你怎么看呢？”
“实话说，我不认为我是成为您公司法律顾问的最佳人选。”江回阑平静的直视他的眼睛，语气无波无澜。
“不是的，江律师的意思是……”李在我拼命想打圆场，却被陈闻深制止。
“李律师，您的诚心我看见了，您去我们公司法律部看看吧，看看合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法律部配合的吗？”
很拙劣的借口，李在我知道这是在让她走，她走之前偷偷指了指江回阑口袋里的手机，然后站了起身，离开了会客室。
陈闻深把文件夹丢在桌子上，靠着椅背，抱臂打量着江回阑。这边的江回阑不动声色，啜饮着面前的水。
几十秒的沉默过后，陈闻深离开座位走向江回阑，俯身凑向她的脸。
江回阑默默往后挪了一点。“怎么了陈董，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躲着我干什么，你不会以为我还喜欢你吧？”陈闻深直起身，冷笑着说。
“陈董多虑了。为了保护客户的权益，我会平等的告诉我的每一个客户公司法合通法并不是我的擅长领域……至于您说的……”
江回阑放下杯子，抬头盯着陈闻深。“难道说您喜欢过我？原谅我眼拙，从未看出来过。”
陈闻深的笑僵在嘴边，转身走回了座位。“打开门吧，别让李律师着急死了，以为我对你怎么了呢。”
江回阑起身拉开门，李在我上下扫视了她一眼，最后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陈闻深说：“贵公司的法律意识可能确实需要提升。”
陈闻深罔若未闻，打开文件夹抽出最后一沓纸。“这是你们之前传真过来的合通，你们自已看看吧，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李在我狐疑地拿起文件，仔细看了看，正准备签字，就听见陈闻深说：“江律师签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