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兰和王春花在厨房烙饼煮青菜糊糊,滚烫的开水里放入一卷现代工艺加工而成的面粉,再加入洗好切碎的青菜。扔几片切成薄片的猪肉。很快屋内弥漫着一股肉香。
蒸腾的香气不停地钻入鼻中,勾的两人腹中止不住地嗡鸣。
钱玉兰和王春花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钱玉兰咳嗽一声,对王春花道:“弟妹,你去收拾一下桌子,可以开饭了。”
王春花应了一声。
钱玉兰将糊糊捞进碗里,一摞焦黄的面饼上覆盖着大量青菜,这样一餐哪怕是平日也不常吃到,可如今却在荒年吃上了。
明思涌和明昌盛还没进门就闻见从自家院子里传来的香气。
明珠和明远两孩子早已经守在木桌旁,眼巴巴地盯着厨房门,恨不得娘亲刚进去就能端着热腾腾的饼子出来。
江月在房里整理家里剩下的物资,上辈子留下的老习惯了,每天不看着这些可以救命的东西,她心里就不踏实。
“娘,可以吃饭了。”
钱玉兰在门外叫她。
江月回了一声:“马上就来。”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
此刻天色还早,他们家地势本就有些偏高,远远可以看见大半个村子里的房屋。
除了已经绝户的一半人家,剩下的人家看不到半点烟火气。
明思涌拿起一块面饼,叹了口气放进嘴里。
面饼的味道挺好,不缺油少盐,还有鲜嫩的菜叶子,所有人都吃的很香。一碗热乎的糊糊下肚,身上立刻多了一丝力气。
一家子瘫在凳子上不想动。
吃得饱,脑子转的也活络了一些。想到之前看见的惨剧,明昌盛叹气道“娘,村里人都撑不下去了。”如此一来他们一家太过打眼。
明昌盛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娘和侄女带来的,他无权多问。
虽然侄女嘴上说那是天上,可神仙还得打架呢。娘年纪大了,侄女又年幼,他如何能为了自已的心安理得逼迫她们去冒险。
可万一村里人熬不下去,死绝了,他又如何与祖先交代。
大山村几乎都姓明,往上几代可都是一家人。
江月放下碗筷,闻言只淡淡看了眼这个低着头一脸让错事样子的二儿子。
她问:“如果接下来一年依旧不落雨,而我和珠珠明日去不了那个地方,咱们拿什么救?”
不是她心狠,看不见希望的事情救了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要供养别人一辈子。答应救明德全,不过是看在这具身L的份上,即便如此,她也只是量力而行。
如果两儿子依旧看不清形势,别怪她心狠,这个家她怕是不敢要了。
她放下筷子直接回房。
明昌盛吓得一哆嗦,他抓着明思涌的衣袖,有些不安道:“大哥,娘是不是生气了。”
明思涌头疼,“以后慎言,昌盛,咱娘不是菩萨,就算东西拿出去,怎么对外解释?而且娘说的没错,几顿可以,日日救人怕是要救出祸端。”
明昌盛点头,刚刚是他异想天开了。难怪他爹总说他看着精明实则是个傻憨憨。
江月回到房间,心里并不好受,她接收了原身记忆,看着陌生人去死与看着相熟的人去死,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连去往现在的规则都没有摸清,而这边又像是个无底洞,还有二十来户人家,她拿什么去养?
她只能心狠逼迫自已看不见。
院子里气氛有些低迷。
嘴里的饼好似也不香了。
明珠歪着头左看右看,她道:“爹不都说遇到困难要求祖宗保佑吗?你让他们去求求祖宗,说不定也能拥有去天上的机会呢?”
明思涌训斥:“休得胡言。”
明珠撇嘴,“连祖宗都办不到的事情,我奶怎么可能办到?”
明昌盛哑口无言。
他竟然活得不如一个丫头通透。
江月在房间里听闻这话,心中感动之余又有些好笑,这丫头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跳脱性子。
一家人吃完饭各回房间休息。
王春花有些难受,娘现在连大伯一家都不救,她爹娘怕是没机会了。
她呜呜哭着。
明昌盛道:“舅兄三人向来本事了得,断不会饿着岳父岳母。”
王春花想到几个身高L壮的兄长,心里多了一丝希望。
这一晚明珠睡的很香,江月有些头疼地听着小丫头一直咂巴嘴巴。昨日还说她睡觉安静,今日就开始打脸了。
她好不容易才勉强睡下。
江月是被雨水的哗啦声吵醒的,醒来时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院子里传来王春花跪地感谢神灵的声音。
“祖宗保佑,菩萨保佑,孩他爹,我爹娘终于有救了。”
这是下雨了?干涸了快一年的大山村终于下雨了?
江月几乎是立刻奔去开门。
外面漆黑一片,雨点顺着房檐滴落在她手上,冰凉的触感竟然如此美好,美好的让她也忍不住想要跪谢一下老天。
她走出房屋,雨水落在她头顶,脸颊……她真切的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直到越来越多雨点落在身上,很快将衣物打湿。
江月被激得一个哆嗦,她摸出打火机,“吧嗒”点出火。
王春花还跪在地上,被突然出现的火光一击,有些激动过头的情绪一下子被拉回现实。
“娘?”
江月点头,火光一下灭了,她道:“赶紧进屋,你想冻死不成。”
王春花哆嗦着站起身,雨水淋得她睁不开眼睛。感受到身上的冷意,她心里有些后悔,现在要啥没啥,她要是病了,怕是连药都买不着。
不过刚刚她娘点火的是啥玩意?怎么感觉火是从她娘手上冒出来的?
难不成去了几趟天上,她娘已经不是人了?
这个危险的想法让王春花不由地打个哆嗦。
这场雨来的又急又大,屋顶的茅草有些承受不住这么大的雨量。
雨滴浸透茅草缝隙,稀稀落落滴在屋子里。
江月手忙脚乱找东西去接雨水,可家里东西几乎典当没了,屋子没一处好地方。接了左边右边漏,她干脆随他去了。
明珠这丫头却不放弃,抱着被子提着袋子,哪里干燥往哪走。
几乎一夜未睡。
直到天亮,雨依旧没停。
干涸的土地饥渴地吞噬着难得的甘霖。
江月披着蓑衣走到院门前,不知是不是这场雨带来了希望,她竟然隐约可以看见村子里有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