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夜安一边注意着那些个佣兵的动向,一边往笼中拼命地伸长手去够夏琉璃脚边的药瓶子。
夏琉璃却是身在震憾之中,廉夜安为何会在此!目光落在廉夜安半边烧伤的脸,更为震惊,廉夜安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事翊王下的毒手!?
“姑娘,不要光顾着看啊,小女子知道自己样貌鄙陋,实在不值得您多瞅两眼,您搭把手把要罐子递给我就成。”廉夜安努力伸着手去够夏琉璃脚边的药罐子,丝毫没有去看夏琉璃带着询问的震惊神情。
夏琉璃余光看到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几个佣兵,立刻收敛自己的情绪,做出不耐烦的虚弱样子,艰难的撑起身子拿起脚边的药罐,动作缓慢的递给廉夜安。
廉夜安微微一笑礼貌道谢接过,起身抱着一大堆东西继续往自己的小破篷走。
夏琉璃身子几乎是跌回原位,一个佣兵过来查看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离开。
夜色渐浓,待帐蓬里的灯一盏接一盏地灭掉之后,黑夜中,夏琉璃缓缓地睁开眼,展开手心,是一颗药丸和一张纸。
夏琉璃没有多想就将药丸吞下,展开小纸条,依着弱柔的月光看清上面的几个字:保命,卫在营中。
夏琉璃看完后直接将纸塞入嘴中吃下,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重,卫?卫庭轩!卫庭轩还没死!她还以为卫庭轩早就如那些被虐杀的东煌将士一般已经丧命了。
她被抓到这营中已经三日,未曾见过翊王,看着每日进出营帐的大夫,夏琉璃猜想翊王是染了什么样的恶疾,性情越发的阴晴不定,她亲眼看着那些治不好翊王的大夫是如何被折磨至死,廉夜安会出现在此,肯定也是为翊王之疾来。
只是廉夜安不好好在帝都城待着,跑出来作甚,难道是因为南宫曜!南宫曜死与翊王之手,难道廉夜安这次来是为了报仇?!
药丸的药效开始在夏琉璃的体内发作,让她好受了许多,翊王从她嘴中套不出话,估计已经耐性已经耗尽,明日不知会有怎么样非人折磨等着她,现在有廉夜安的药为她恢复体力,明天或许是她逃走的唯一机会,否则的话……夏琉璃眼皮不堪重负地合上,很快就陷入了黑沉的睡乡中。
而还在挑灯配药的廉夜安,看着桌上种种药材,面色愈发了黑沉凝重,眼神复杂似乎作着什么斗争,终是将一味药材放入皿子捣碎,放进了一旁早已调配好的药中。
第二日太阳如期升起,但这对于被囚禁在叛军营中的东煌将领来说,这并不意味着新一天的开始而是新一轮折磨的开端。
廉夜安从帐中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夏琉璃被人从牢中里拖出来,两人的视线有过一瞬的接触,但又不约而同的移开。
廉夜安看到夏琉璃的脸被踩在地上,她听到那几个佣兵在那里说:“这贱娘们儿的好日子到头,给老人扒光她的衣服,让兄弟们好好爽一爽。”
廉夜安的脚步顿时停住。
廉夜安的身后,夏琉璃挣扎反抗着,体力恢复过来的可以轻而易举地放倒几个佣兵,然这些个佣兵都是有一等一身手的,吃的就是杀人的饭,满身是伤的夏琉璃顽抗了几回合后还是被人抓住了手脚,光天化日之下,佣兵撕裂了她血迹斑斑的外衣,夏琉璃厉声吼骂着:“放开我!混蛋!别用你们的脏手碰我!”
一个佣兵用力地捏住夏琉璃的脸,冷言嘲讽道:“脏?大爷们马上就让你知道到底是谁脏!”
夏琉璃一口带血的唾沫就呸在佣兵的脸上:“你敢!”
廉夜安怔愣地呆站在原地,身后是夏琉璃和佣兵的互相咒骂声以及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廉夜安的眼泪就这样没有征兆地流满面,下一秒便转身撞开监视她的佣兵朝夏琉璃跑去:“住手!”
廉夜安回头便看到衣裳不整的夏琉璃用抢来的刀抵在自己的脖间,廉夜安快跑过去直接扑倒夏琉璃,撞飞了她手里的刀。
“你,你,你们不不……”廉夜安话还没出就哭得鼻涕眼泪四溅,最后是靠吼才找回的底气:“你们不能这么对她!”
“你是谁!我用得着你管!快滚开!”夏琉璃想要推开廉夜安,可廉夜安几乎用死劲在抓着她的手,她根本挣不开。
“怎么来了个这么丑的!”佣兵一脚就踹过去,廉夜安边嚎啕大哭着边抱紧夏琉璃,任他们怎么踢打就是不放手。
啪!小药瓶中从她的袖子摔在地上,瓶子破碎,里面的药粉撒出,和泥灰混在一起。
廉夜安集中生智,猛得扑到药粉那里,拼命地想要挽救的样子,她边害怕地哭着边道:“这可是给大人配的药!”
果然她这话一出,所有佣兵的动作都慢慢停下,廉夜安没有去看他们而是万念俱灰地捧着已经了泥沙混为一体的药,绝望地喃着:“这回死定了,大人不会放过我的,我不想死啊……”
“都在闹什么!”那个带廉夜安到这的佣兵头领沉着一张脸走过来。
廉夜安立刻跪在他的脚边,指着那身后的佣兵道:“他们!是他们破坏大人的药,是他们,都是他们,我本来有把握可以治好大人的顽疾,我的心血都被他们这群莽夫给毁了。”廉夜安边说着边趴在地上奔溃大哭着。
佣兵头领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掺在泥沙里的药粉,又看了夏琉璃一眼,最后看向自己脚边的廉夜安。
冷淡地哼笑了一声,一脚踹在廉夜安的肩膀上,将其踹翻,然后踩在廉夜安的肩膀上,道:“敢耍把戏,你会知道下场是什么。”
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边狠声说着:“我看你这半边脸实在碍眼,不若我帮你一并毁了。”说罢弯腰手中的匕首就朝廉夜安刺去。
“住手!”夏琉璃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廉夜安呼吸已经窒住,看着那离她越来越近的匕首,廉夜安下意识地喊出:“二,二哥!!”
“住手!”
廉夜安尖叫的同时一厉声呵止了佣兵头领的动作。
翊王一身深紫色五爪黑龙袍神情阴沉可怖地缓缓走过来。
五爪龙袍……廉夜安心里不由一片唏嘘,看来翊王这篡位的心从杀了他老子开始就没消停过啊……
“主子!”佣兵们纷纷下跪行礼。
“本王好容易得了个会治病丫头,你这没轻没重的,失手将人杀了,那本王要上哪找这么好的药,七杀,你可知罪。”翊王口气淡淡的,完全听不出他是何情绪。
“属下知错。”头领七杀认错,又接着道:“这大夫以命相护这女军师,这二人肯定认识,这大夫混入营中定有蹊跷!”
廉夜安听这话就很不乐意,小声地反驳:“明明是你强行把我掳来的,什么叫我混进营中,瞎扯也不打个草稿。”
在场的都是有内力,耳力颇好的人,只是将廉夜安这小小声吐槽听进耳中。
夏琉璃扶额无眼看,这都不什么时候了还有胆子在这吐槽。
“听到没有,人女大夫说你把她强掳来了的,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女军师。”翊匶这话不是对七杀说的,而是看着廉夜安说的。
廉夜安根本摸不透翊王话中的意思,咽了咽口水壮胆道:“他,他们一个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弱女子,本,本就是他们不对。”
“哈。”翊王似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可他眼中满满的冷漠和讥讽让廉夜安胆颤。
翊王居高临下地睥睨廉夜安:“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才是人间大道,技不如人便以男女之别作说辞,是这世上最烂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