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拿着纸的手掌猛得收紧微颤,他强作镇定地道:“你不要合不出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大皇子在北戈活得好好的,你这般污蔑,有何目的。”说着朝向轩辕焰,像压抑着极大的怒火的样子道:“陛下,这便是贵朝德高望重的师父,开口便诅咒我朝大皇子,这是何目的,难道是贵朝想要反悔,所以才编出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也不允许我朝皇子受此侮辱。”
轩辕焰黑沉着脸,掷地有力的声音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兰若,到底怎么回事?”
兰若面上不惧,坦然道:“陛下,佛曰众生平等,贫僧断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去妄言一个人的生死。”
和亲主角之一的夏琉璃这时开口:“此事容易,还请陛下派人去往北戈,证实这件事,如果不是,臣女自愿和亲绝不二话,如果是,臣女不愿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守寡,守着无望的前路。”
“不行!”阿史那激动地出声反对,也正是他这一声露了自己的马脚。
“既然不是事实,为何不行?”夏琉璃冷声问道。
“大皇子长年卧病在床,日日药石,不便见客。”阿史那解释道。
夏琉璃道:“那我去,我身为大皇子未来的妻子,见面是必然,我去关心一下自己夫君的生死也是情理之中,想来,阿史那大人不会拒绝,北戈的国君也不会拒绝的吧。”
“你……我……”阿史那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辩解,这时夏琉璃道:“既然兰若师父和阿史那大人说完了,那便轮到我说了。”
“你想说什么?!”阿史那被夏琉璃嘴角几那抹莫测的笑容弄得心慌。
夏琉璃没有理会阿史那,直接走上前去跪下,对轩辕焰道:“陛下,北戈要臣女前往和亲必非偶然,救星一事纯属胡编乱造,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布局,意在置臣女于死地,臣女斗胆在此请求陛下为臣女主主持公道。”说着三个响亮的额头磕在了地上。
阿史那脸色大变,道:“夏小姐这是何意,我北戈何时需要利用和亲来逼迫一个弱女子,夏小姐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何德何能值得我朝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夏琉璃冷淡的眸光看向阿史那:“阿史那大人,我还未开口说什么,您这么紧张在这解释什么。”
轩辕焰岂是蠢笨之人,相反能做上帝位之人,心思之沉不是旁人能摸透的,阿史那所有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心里早就有一般考量。
要放之前,轩辕焰定是顾全大局不会让夏琉璃当场打脸北戈,但北戈确实猖狂了些,明明是战败国,却频频向东煌发难,提要求,东煌大国的气度不是让这些粗蛮小国随意拿捏的,再者轩辕焰已经答应廉夜安取消夏琉璃的和亲,如今理由自己送上门,就不必他费心了,看戏便成。
轩辕焰一通思绪在一瞬间全部明了,便沉声夏琉璃说:“你说便是。”
“我需要请上一个重要人物。”夏琉璃道。
轩辕焰点头。
两个侍卫押着被南宫曜恢复必须吊着一口气的辛庆儿。
南疆坐席,那个带着狼头面具的骑手阿轩在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辛庆儿时,眼中闪过一道戾光:废物。拇指缓缓滑动着食指上蓝宝石戒指。
“这是?!”皇后被辛庆儿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惊到,明明就在前日辛庆儿还是那般温柔娴的模样,与今日见到的完舒搭不半点关系。
“臣女这些日子所受的种种,都是拜她所赐。”夏琉璃的眸底腾起翻滚的怒火,声音渐渐冷寒。
辛庆儿艰难地睁开双眼,四周的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转头,高座上的帝后也在看着她,辛庆儿忽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辛庆儿面露惊恐地在那里尖叫着,用力地裹进身上的袍子,绻缩着自己,双眼紧盯着地面,脚掌不停地在地上来回摩擦着,不知不躲避着什么。
“她这是怎么了?”轩辕焰问。
夏琉璃道:“陛下,先听臣女道来一事,关于前日林中突然发狂的野兽致使王爷重伤,臣女自知有责任找出真相,一番调查后,果不其然让臣女在辛庆儿的帐中发现了可致野兽发狂的药粉。”
“什么!”轩辕焰最看重的儿子被重伤致残,这几日他一直让人在调查,可无从所获,如今疑凶却是他儿子身边那看起来最温柔无害的女子。
“请证人。”夏琉璃缓缓站起身,高声道。
辛庆儿的贴身丫鬟云朵被人押上前跪了下去。
云朵惶恐地低着头,身子害怕地颤抖着。
夏琉璃走到云朵的面前,道:“把你昨日说的再说了一遍,现在可是在圣前,圣前妄言可是欺君之罪。”
云朵的身子猛得一抖,更加害怕了,她开口道:“奴,奴奴婢,虽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可小姐从不让奴婢进她的房间,奴婢只是偶然间听见小姐不知在和何人交淡,说要,要要要,要在春猎这几日将夏,夏小姐处理,处理得干干净净。在狩猎开始之前,奴婢见到小姐换了夏小姐马的马鞍,后来,奴婢在整理小姐帐篷的时候,发现她的衣服沾着粉色的粉末,之后的事情奴婢,奴婢当真不知道了。”
夏琉璃满意地点下头,回头看轩辕焰上神情瞬间又严肃起来,“陛下,调查此事的大人都知道当日我骑的马上身上沾着的正是粉色的粉沫,挑开马鞍的线发现里层铺满了粉色的粉沫,太医证实过野兽吸入那种粉沫都会陷入狂燥,肆意地攻击身旁的一切生物。”
“就在昨晚,根据丫鬟的证词,再加上调查的风声传出,臣女猜测辛庆儿一定会去销毁证物,所以派人严守,终于抓到辛庆儿在半夜一个人离开,偷偷在一棵树下埋东西,臣女人赃俱获,但辛庆儿为了掩盖罪名,当场将粉沫全部吞食,一夜之后便变成了这副模样,自作自受罢了。”
夏琉璃说完又跪了下去,从袖出抽出一沓的证词双手捧上,道:“这是臣女前段日子收集的证词,这里面写得清清楚楚,辛庆儿是如何联合我的好妹妹来陷害我成和亲对象,我心腹丫鬟因意外得知事情真相后是如何惨死辛庆儿之手,还有她打着王爷的名号请来抚养我的舅舅舅母,收养他们辱我名声,打压我,逼我入绝境,让我只能接受和亲的事实。”
老实当着吃瓜群众的廉夜安听着夏琉璃说着的种种,没想到夏琉璃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怪不得几次偶尔见到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暴躁,生人勿近”的气场。
廉夜安感慨地摇摇斗,果然是大女主啊,宫斗宅斗一样不落。
“夏琉璃!你胡说八道!”夏琉青一听到夏琉璃说自己,顿时怒起指着夏琉璃道:“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放肆,夏家四小姐,这可是圣前,说话可要注意点。”本饮着酒的凌奇神情微冷,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后继续喝酒,似乎对发生了什么都不在意,单纯只是夏琉青扰了他喝酒的兴致。
廉夜安小声地问南宫曜:“这位凌大人,怎么感觉不一样了,上次月宴给御史大人的妻子接生时他可不是这样,怎么说呢……没有这般的冷漠……”反而很热情的呀……
“凌大人的性子向来如此,对什么事情都是漠不关心,他这次会来参加春猎出乎很多人的意外,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参加宫廷举办的各种宴会,官职也只是挂名,只会时不时出现在新兵训练营,不然很难见到他的人。”南宫曜说着,随即目光落在辛庆儿身上,今日夏琉璃要走辛庆儿时并没有说她的打算,南宫曜也不不意,辛庆儿是西霓送过来的礼物,暗地里处理掉是不可能的,总要给她扣上个罪名对西霓才说得过去。
西霓与东煌一直保持着和平的友好关系,上次海灵媚事情之后没多久西霓使官便起程回西霓,看似对海灵媚被处置的事情毫不在意的样子,可真相如何又有谁知晓。
“怎么了吗?”廉夜安看着南宫曜深思的样子,不由开口问。
南宫曜回过头看廉夜安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便柔下,道:“没有,”桌子下两人的手牵在一起,南宫曜又道:“陛下允我告假,明日我们直接出发。”
“真的!太好了,我回去就把这好消息告诉阿瑾,对了,阿瑾呢?又跑哪去了?”廉夜安这才发现廉怀瑾又没影了。
南宫曜朝一个方向抬了下下巴,廉夜安看过去,离他们几张桌子的距离,就见廉怀瑾左手端碗右手拿勺很耐心地吹凉勺上的汤然后喂到了旁边嗷嗷待哺的司徒伊。
廉夜安额头划下黑线,撇着嘴小声嘟囔:“啧啧,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姐呀,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要带他来春猎的时候一脸的不情愿,来了之后泡小姑娘泡得还挺起劲的。”
“又胡说八道。”南宫曜戳了一下廉夜安的脑袋,“阿瑾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
廉夜安顿时杏眼一瞪,扬着下巴,娇嗔道:“谁还不是个孩子了。”
如果现在不是在外,南宫曜一定会把人揉进怀里用力地揉两把。
“……”廉夜安见南宫曜只笑不说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低下头,轻咳了两声小声地喃喃:“开,开个玩笑……”
二人打情骂俏的这一小会儿,高座上的轩辕焰已怒声下旨:“辛庆儿蓄意谋害他人,辱他人名声,害人性命,牵连皇子,重伤皇子,罪大恶极,罚杖打一百,逐出帝都城囚至庵堂,终身不得出。阿史那,你多次触犯我朝底线,朕一次一次的宽厚忍耐,皆是待客之道,不想,你竟敢伪造文书骗取我朝信任,仗责一百,强制遣回北戈,请北戈国君给我东煌一个交待。”
廉夜安目光跟着被架走的辛庆儿走,似乎在月夜那天,海灵媚也是这样被带走的。
夏琉璃眼中又出现了象征自信睿智光芒,她看着那一个个妄图将她至于死境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她的心中没有如往常那般胜利的喜悦感,只有明郞和平静,似乎那一直被迷雾遮眼的前路已经豁然开朗。
夏琉璃看着那本该坐着轩辕凌霄的位置,那里空无一人,他想到轩辕凌霄现在一个人在帐中,拘于一张狭小的床榻上。
春猎以一场盛大的宴会收尾,虽然有过几个小小的插曲,但总算圆满结束,
南宫曜需要整顿一下随行的军队,和凌奇交接任务,南宫曜走后,廉夜安本想去逗一逗廉怀瑾消磨一下时间,但先被一个人挡在了前路。
廉夜安看着面前戴狼头面具的男子,问道:“请问,有事?”
“姑娘这是把在下忘了?”阿轩的语气似乎有些伤感,但廉夜安无动于衷,只因她看到男子带着调侃笑意的双眼。
廉夜安道:“公子有事?”
“就是见和姑娘有缘,想多聊两句,做个朋友。”阿轩温柔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暧/昧调调。
廉夜安听着心里头不怎么舒服,她直言道:“做朋友就算了,我不喜欢交朋友,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说着绕过阿轩就要走,阿轩一个退步又挡在了廉夜安的面前。
廉夜安眉头一皱,抬眼不满看着阿轩。
阿轩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开,眼中是诡意的柔意,他道:“姑娘今日对在下的态度似乎冷淡了些,和那日的亲切完全不一样,这是为何?难道是因为这面具吓到姑娘了。”边摘去脸上的面具边凑到廉夜安的耳边玩味道:“上次我发现见到我的时候神情很是温柔缱绻,我还以为……”言未尽意未明。
阿轩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廉夜安心生抵触,连连后退两步避开,看了一眼四周,来来往往都是人,低声厉道:“你有病吧!我告诉你,我对你没兴趣,对你这张脸更没兴趣,实相地别挡我的路,不然我喊人了!”这个时候偏偏时七也没在身边!
“姑娘大可试试,东煌什么都好,就是对女子的要求严苛了些,和陌生男子多说一句话都要被指指点点的,姑娘不想变成这般的吧。”阿轩语调悠悠地说着,步步靠近着廉夜安。
廉夜安惊谔地看着面前这个奇奇怪怪的人,她跟这家伙有半毛钱的关系吗?干嘛要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她要叫人还不是嗷一声的事情,哪有这么多顾虑。
廉夜安不想和奇怪的人说太多,快步绕开阿轩小跑着离开,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确认没人跟上来才慢下来松了口气。
廉夜安孰不知她和阿轩之间的互动早就被不怀好意的人尽收眼底。
因夏琉璃的告发而被禁足的夏琉青听着丫鬟的话,惊喜地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奴婢眼睛看得真真的,那廉夜安确实和南疆的那个骑手拉拉扯扯,暧/昧不清的。”荷花声情并茂,添油加醋地描述着自己看到的画面。
夏琉青因禁足而不爽的心情顿时变得美丽,笑道:“夏琉璃做了这么多,本小姐不也只是落了个禁足而已,不过是禁足,待本小姐解除禁足,就把她们一个两下都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