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夜安撒开腿地往比武台跑,时七只得快步跟上,廉夜安没有靠近比武台而是在离了有几米外的一棵树后停下,悄兮兮地观察着台上的局势。
跟南宫曜比的是上次月宴非要凑在慕容玲珑身边打下手的男子,叫什么来着……廉夜安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儿,好像是叫凌奇,似乎和南宫曜一样是个武将,比南宫曜老一辈,和南宫钧同个时代的沙场传奇。
廉夜安趴在树杆上,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个比武台,就目前看来,是南宫曜处下风,凌奇每一击攻向南宫曜的要害,廉夜安的心就跟着咯噔一下,见南宫曜躲过,又便呼了口气放下心,两人一招一式地比试着,廉夜安的心就跟着一提一下的,时七跟在一侧,看着廉夜安的忽上忽下的情绪都替她累,心里不免肺腑:难道廉夜安看不出来主子都没出全力吗?
廉夜安看得正入神,没有料到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观察的对象。
南宫曜另一侧的比武台上,一个紫衣女子动作凌厉凶狠地甩着手中的长鞭,几下就把台上的对手打下了台。
她看自己的三叔正和南宫曜打得激烈,也生了要与南宫曜比试的心,在她正欲跳下台子的时候,一道尖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吸引了她,实则吸引的不至是她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廉夜安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夏琉青找麻烦?
“少夫儿,为何在这偷偷摸摸的看,光明正大地上前去不好吗?”夏琉青看着一身素色毫无特点的廉夜安,高傲的眼神中闪烁着鄙夷的光,心中不屑道:到底是乡野长大的无知妇人,扣上少夫人头衔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夏琉青这不痛不痒的一句,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她们这边来,自然也包括轩辕焰等人。
廉夜安大概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有和夏琉青面对面的见过,便装傻道:“这位小姐是?”
而她的这句话成功将夏琉青气得脸青,帝都城内谁不知夏家四小姐,而廉夜安竟然不知!夏琉青认为这是廉夜安在故意羞辱自己!
“夏府第四女,夏琉青。”时七冷不丁在一旁助了把攻,夏琉青因为他这么平淡的介绍脸气得更青了。
“你,你们!”夏琉青指着廉夜安又指着时七,最后又指向廉夜安冷声笑道:“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才,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半点教养都没有!”
“我看夏四小姐才是上不了台面的那个吧。”耍鞭的紫衣女子已下台边甩着鞭子边向廉夜安走来。
两指般粗细的鞭子有力地打在地上,扬起了一阵土灰,随后鞭子就如灵蛇一般快速窜回到了女子的手上。
夏琉青知道来人,咬牙忍怒道:“凌竼竼,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竼竼掐腰,完全不惧夏琉青的怒火,直接道:“平白无故地搭话我嫂子,还出言不逊,我嫂嫂子不过问了句你的名字,你非但不先自报家门,还继续出言不逊,你学的规矩都被狗吃了吗?上不了台面的是你,是你,还是你!”
廉夜安睁大眼睛看着面前姿态豪放,口吐芬芳的女子,脑子闪过一串串的问题,这娃是谁……为什么要护她……为什么要叫她嫂子……鞭子好像甩得很厉害的样……
此时比武台上南宫曜的招势突然变得狠戾起来,招招逼要害,凌奇接住他的一掌,气息不稳地笑道:“侄儿,这只是热身,认真可不好。”
南宫曜答:“有家事要处理,速战速决,还请奇叔见谅。”说罢灌注了内力的拳头快狠地攻向凌奇的下盘,凌奇闪躲不及正中拳头,闷哼一声,南宫曜趁机抓住他的领子和腰封,将人举起摔下了台,南宫曜也匆匆跳下台,到轩辕焰,未等他请示,轩辕焰就挥着手示意他可以去了。
南宫曜没有迟疑匆匆往那已经吵作一团的方向快步走去。
慕容玲珑目光冷漠地看着夏琉青,身子斜靠在坐辇上,单手撑着下巴,悠悠地道:“怎么那么多人喜欢找我乖徒儿的麻烦呢?”
百里在一旁声音冷淡地附和道:“可不是吗?要怪就怪得她长得太弱,跟只小羊似的,但凡是长牙的畜牲就敢对她呲牙咧嘴的。”说着摇摇叹道:“这时候就该给她灌个几两白酒,把那羊皮下的狼放出来溜溜才是。”
慕容玲珑坐直身一巴掌就糊在百里的后脑勺上,警告道:“收起你的歪心思。”
“切……”百里撇撇嘴不说话,看着廉夜安的方向,就见廉夜安一见到南宫曜就主动躲到了南宫曜的身后,百里忽尔一眼,轻声道:“放不出狼,找只凶残的野兽挡挡灾也是明智之举。”
轩辕焰和轩辕凌霄听着二人的谈话都半知不解,无法深解话中的意思。
廉夜安揪着南宫曜的衣角轻轻地摇着,南宫曜手背在身后一下子就抓住了廉夜安的手。
“将军。”夏琉青上一秒还青脸怒目的样子,下一秒见南宫曜便立露出了一个自认完美的微笑,低了低身子朝南宫曜揖了个礼,道:“琉青远远便见到将军台上的英姿,不由自主被吸引过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少夫人,真是缘分。”
廉夜安真想给夏琉青这变脸技术鼓个掌,但听到她这颠倒黑白的话语又忍不住呸她一脸的口水。
廉夜安心里暗戳戳地骂着人,可现场有个豪爽的,凌竼竼冲夏琉青呸了一声,道:“南兄,你别听她的,她刚刚骂嫂子上不了上台面,还说嫂子配不上你,还说迟早会让嫂子成为下堂妻!你快,快为嫂子骂回去!”当真是一言不合就撕开夏琉青的真面目。
廉夜安这下真的啪啪小声地为凌竼竼鼓起了掌。
南宫曜冷眸含冰,眼中是刺骨的寒意,让人对上就不住地打冷颤,心生胆寒。
夏琉青害怕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想动一动身子,才发现脚已动弹不得,完全挪不开脚。
“时七。”南宫曜唤道。
时七单膝跪下,应声道:“属下在。”
“去告诉夏宰相,他的四女儿无故侮辱我南宫曜的妻子,多次口出狂言,还妄图取而代之,实不忍妻子受此委屈,请夏宰相给个交待,若不能,南宫曜便只能亲自出手为妻子讨个交待了,后果如何,不能保证。”
“是!”时七应下后起身便快步离去。
夏琉青眼中再无任何的柔情,表露出无限的惊恐,她慌忙拉住时七,对南宫曜说:“将军!是我错了,我只是同少夫人开个玩笑,并非有意,我道歉,请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次无心之过。”见南宫曜没有任何的情绪,便探着头去看南宫曜身后的廉夜安,急切地道:“少夫人,少夫人,你这么善解人意,一定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我……”廉夜安正欲出面表明一下立场,可南宫曜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手一拉又把她拉到了身后。
南宫曜冷声答道:“夏小姐恐怕误会了,内人从来就不是善解人意之人,她和我一样,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廉夜安:“……”这确定不是在损她?这肯定是在损她!
夏琉青还想再继续说,南宫曜没有看她,而是眸光骤沉,看着时七,时七连忙甩开夏琉青的手,大步离去。
夏琉青没有思考的机会,只能提着裙子追了上去,因为夏琉璃,父亲已经越来越不看重她了,今日参加春猎的机会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她答应过父亲会在春猎中引起大皇子对她的注意,要是被父亲知道她大事未捷就惹上了南宫曜,肯定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廉夜安见该走的都走了,偷偷放开南宫曜的衣角,趁他不注意溜开一段距离后才笑呵着道:“那啥,那二哥没什么事我先帐篷了,阿瑾还在等我回去吃饭呢。”
“站住。”南宫曜未转身,悠悠的声音就足以将廉夜安镇在了原地。
廉夜安尴尬地冲凌竼竼一顿笑,夸赞道:“姑娘鞭子耍得可真帅,巾帼不让须眉呀,厉害厉害。”廉夜安又是鼓掌又是竖大拇指的,将凌竼竼夸得脸红,笑成了一朵花,挠着后脑勺不断地说着:“谢谢谢谢。”
随即廉夜安就转过头对回过身来的南宫曜说:“二哥,你说对不对呀!”
南宫曜只是看着她,挑了下眉,似乎再等着她的什么解释。
廉夜安见糊弄不过去,只好乖乖地向前挪了几步,蹭到南宫曜面前,手拉起他的一角衣服,喃喃小声道:“这次真的是碰巧的,我只是出来解个手,大老远就看见你在和人打架,我就想偷偷看一下,默默地给你加油助个威你打赢就回去的……”
南宫曜看着廉夜安耷拉着脑袋一脸“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我解释”的委屈样,嘴角几乎其微地勾了勾,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道:“我还没说话,你倒先委屈上了。”
“哼……”廉夜安眼睛瞪得老圆看着南宫曜,随即气势又蔫了下去,小声地反驳道:“你是没明说,可你刚刚那表情分明就是:‘给我乖乖过来然后解释清楚,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意思……”
南宫曜嘴角的笑意已经掩饰不住,勾起廉夜安的下巴,道:“我倒不知安儿竟是我腹中的蛔虫,把我的心思都摸得一清二楚。”
廉夜安一点都不带心虚地应道:“那可不。”
南宫曜的拇指轻轻擦去廉夜安刚刚扒树杆时落在脸上的灰,道:“带你来的本意就不是拘着你,是来玩的,刚刚是看你累才没带着你的,现在看来,安儿精神头还挺好的,那便随我一并过去吧。”
廉夜安的眼睛骤得一亮,立马就高兴了:“真的?!”
“走吧。”南宫曜牵起廉夜安的手走回比武台。
一旁被忽视得很彻底的凌竼竼一脸崇拜地看着两人远去背影,感叹道:“真不愧是南兄,好宠嫂子啊,嫂子也好可爱呀!”说着提着鞭子颠颠地跟上去,“南兄,嫂子,等等我呀!”
廉夜安一一拜过轩辕焰几人,然后站到南宫曜的身旁。
慕容玲珑一边让人摆张椅子给廉夜安,一边看着廉夜安的着装嫌弃:“就不知道好好拾掇拾掇一下自己,都嫁人了,还装得这般素净。”
廉夜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自我感觉很是良好啊,抬头道:“素净吗?我觉得挺好的呀,再说出门在外,穿着简洁点不好吗?跑上跑下的,穿那么繁琐也不怕累的慌……”最后一句在看到慕容玲珑铺散开的大裙摆时,越说越没声,偏过头躲开慕容玲珑的冷眼。
慕容玲珑抬了抬手,一个宫女上前,慕容玲珑道:“去拿上来。”
宫女退下,很快就捧着个放着一套做工精致的衣服,恭敬地递到廉夜安面前。
慕容玲珑道:“拿着,明天穿上,陪为师一起击鞠赛。”
“噢……”廉夜安双手接过托盘,看着衣服的颜色,不由吐槽道:“粉色,还是骚粉欸,师父没想您也挺……”慕容玲珑冷眼一瞪,廉夜安默默改口:“您目光还挺好的哈哈哈哈……”
南宫曜将廉夜安手上的托盘拿走给一旁的侍卫,随即几个侍卫搬了个实木的太师椅就上来放在她的身后,廉夜安观察了下周围看比武的臣子或其他,除了轩辕焰,慕容玲珑和百里是坐着的,其他人都是站着的,就连轩辕凌霄都是站着的,廉夜安觉得自己这么坐下去似乎不太合适。
“椅子是用来坐的,不是用来看的。”百里眼睛是看着比武台的,话是对犹豫不决中的廉夜安听的。
南宫曜捏了捏廉夜安的手,眼神示意廉夜安坐啊,廉夜安只能惴着紧张的小心脏坐下去。
三个比武台都还比着呢,廉夜安并不认识,提不起啥兴致,转来转去地四处看,瞟到一边小桌上摆上来几碟小点,完美错过了晚膳的她摸了摸肚子,然后果然向小点出手。
这时一个台上的男子抡着两把大锤子将一个接一个上场挑战的人给抡下了台,看装束不似东煌人,这般高大状实,应是北戈人。
男子举着一锤子指向,对轩辕焰道:“尊敬的东煌陛下,请允许塔罗挑战南宫曜。”
“准。”轩辕焰声音浑厚有力,转过头对南宫曜道:“南宫爱卿。”
“是。”南宫曜应道。
廉夜安看着台上一脸志在必得的彪形大汉,那抡锤子手臂上精壮的肱二头肌,典型的力量级别的选手,廉感觉到浓浓的恶意,廉夜安顿时担忧了起来,那大汉一只可以顶两个南宫曜了!来个泰山压顶什么的,南宫曜得断好几条肋骨吧!
“二哥,你要加油呀。”廉夜安在南宫曜上台前拉住他的手小声地给他鼓了下劲,脸上是化不开的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