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夜安眼角垂着泪珠,南宫曜的话一遍遍在她的脑子回响,酒精的刺激已经将她的脑袋搅成了浆糊,她拼命地保持着意识去理解南宫曜说的每一个字,眨着眼睛抬头嘟囔着问:“没骗我?”
南宫曜摸着廉夜安的乌发,答:“不骗你。”
“没唬我?”廉夜安打了个酒嗝,又问。
南宫曜看着明显已经有些醉的廉夜安,摇头无奈道:“安儿,你醉了。”
廉夜安一个激灵就爬起身坐好,举起食指对南宫曜摇了摇:“我、没、醉、哦~”说着一个转身就要去拿桌子上的酒壶作势要对嘴喝。
南宫曜手一伸抢下廉夜安的酒壶:“你醉了,不许再喝。”
廉夜安目光幽怨地盯着南宫曜手里的酒壶:“给我,我没醉,不对!”目光移到南宫曜的脸上:“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你是不是在唬我?”边说着边撑直身子去抢南宫曜手里的壶。
南宫曜将手伸高,搂过廉夜安的腰将人转了一圈,让她背对着自己然后将人搂紧,按住怀里乱动的人,轻叹道:“就不该信你的话。”南宫曜没想到,廉夜安所谓的酒量变好,就是在三杯倒上翻了个倍而已。
可南宫曜的话让廉夜安瞬间炸,几下功夫就轻松地脱离了南宫曜的桎梏,还夺下了他手上的酒壶,坐在他的腰上,手肘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沉着一张脸不满地道:“你怎么能不信我呢,我真的没骗你,我不是廉夜安,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廉夜安脸憋得通红,要哭在哭的样子,摆着手哽咽着说:“我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占了别人的身子才活下来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是不是讨厌我,怕我,不要我了……”不等南宫曜开口,也不知道是为了壮胆还是怎么,廉夜安拿着酒壶猛得给自己灌酒,然而灌得过猛,廉夜安连呛了好几口不停地咳嗽起来,酒水从她的嘴角溢出,南宫曜连伸手去阻,面色愠怒道:“安儿!”
“嗯……”廉夜安意识到南宫曜生气了,动作有些迟顿地从南宫曜眨着懵懂迷茫的眼睛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一样揪着自己的衣服低着头不说话。
南宫曜看到廉夜安战战兢兢的可怜模样,又触及到她湿透的前襟,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放下手里的酒壶,朝廉夜安招了招手,放轻声音道:“安儿,过来。”
廉夜安缩着脖子抬起头盯着南宫曜的手看,良久才慢慢吞吞地握住南宫曜的手往他的身边蹭去:“二哥……”
南宫曜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廉夜安嘴角的酒渍,捧着她的脸道:“乖乖的,我信你,我不怕你,也不会抛弃你,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廉夜安吸溜着鼻涕,问:“真的吗……”
“嗯。”南宫曜点头,浅笑问:“不伤心了?”
廉夜安破涕为笑,用力地点头说:“不伤心了!”
“安心了?”南宫曜下了榻,在廉夜安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廉夜安水眸流水,高兴地道:“嗯!”伸出手主动抱住了南宫曜的脖子,双脚勾住他的腰把自己挂在了他的身上,哼哼唧唧地蹭着南宫曜的脸,头一歪就靠在他的肩上,吧唧着嘴,迷迷糊糊得闭上眼睛。
南宫曜轻拍着廉夜安的后背,有种对眼下这情况的意料之中的无奈,低声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嗯……”廉夜安闷声应着,然而刚应下她就突然睁开了眼睛,松开手从南宫曜身上溜下来又回到了榻上,一边去找那个木匣子,一边小声叨叨着:“我还,还有,额!额!我还有东西送给你呢。”
廉夜安抱着木匣子盘腿坐在南宫曜的面前,眯着眼睛瞅他,然后谨慎地从匣子里摸出一个东西背在自己的身后,把匣子推开,咧着嘴冲南宫曜傻笑:“二哥~手给我嘛,有礼物哦。”
南宫曜稳住廉夜安摇摇晃晃的身子,伸出一只手摊在她的面前。
廉夜安盯着南宫曜的那只大手出了会神,然后小心翼翼地摸着他的手指,像是发现什么难得物件一样抬头由衷地称赞道:“二哥,你的手指真好看。”
“……”南宫曜抿了抿嘴,揉了一把廉夜安的脑袋,道:“谢谢。”
廉夜安嘻嘻嘻地笑了,低头继续看着南宫曜的手,手指在手心上那条生命线上摩擦,然后一脸认真地道:“二哥,你会活得天长地久的。”手指又滑到代表姻缘的脉线上,更加严肃认真地说:“你会有一个圆圆满满的姻缘的。”
南宫曜的手掌突然收起包住了廉夜安的手,“那就承你贵言。”
“嗯嗯。”廉夜安高兴地点头,然后继续盯着南宫曜的手傻笑,已经是忘了还有礼物这一回事儿。
南宫曜轻笑出声,问:“好看吗?”
廉夜安摇着两人握在一起手,点头:“好看。”目光落在南宫曜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眸光闪了闪,又道:“还能更好看。”
廉夜安神秘兮兮地把手背在身后,“有礼物!”
南宫曜很配合地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真的?”
廉夜安刹有其事地郑重点头,然后摊开南宫曜的手,慎重地抚摸着他的无名指,从身后掏出一个四方的小锦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银戒,廉夜安将戒指取出,可以看出戒指内圈刻着她和南宫曜的名字,只是字体歪歪曲曲的,不得工整。
廉夜安双手拿着戒指看着它小声念叨着:“这是用我小金库里最大的一块银子请人做的,可我怀疑那个工匠师傅偷工减料,坑了我一半的银料……不过没办法,谁让他做得好呢……这上面的字是我亲手刻上去的,我觉得挺好看的,你可不能嫌弃,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要么躲在厨房,要么躲在药坊里,一笔一笔地刻上去的,在我们那边结婚,不对,是成亲,是要戴戒指的,戴在这只手指上,就像这样,”廉夜安边说着边把戒指带到了南宫曜的左手无名指上,然后继续道:“带在这里的意思是……意思是……”
廉夜安话语一时卡住,她歪着脑袋皱着眉头地想自己要说什么,“意思是……?”
“意思是,无名指连接心脏,指环戴在这里便是套住了这个人的心,一生一世,白头偕老。”南宫曜接着廉夜安的话继续说着,在廉夜安惊谔的眼神中,柔声问:“我说得对吗?”
廉夜安迟顿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从自己的领口中拉出一条红绳上,红绳上挂着一个血玉指环,正是南宫曜在云泉送给她的那一个,向南宫曜表示:“这是你给我的,我一直带着的。”
南宫曜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戒指不大不小刚刚好,一时没明白廉夜安的意思,直到廉夜安扒着他的手臂,眼巴巴地盯着他看,南宫曜顿时反应过来,抱住廉夜安承诺道:“我也会一直戴着的。”
廉夜安这才满意地抱上南宫曜,两腿一蹬又圈住了南宫曜的腰,挂在了他的身上。
南宫曜嘴角上勾,柔声道:“高兴了,回家了好不好?”
廉夜安紧紧地抱着南宫曜,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已经快要睡过去,听到南宫曜的声音嘟囔地应着。
南宫曜担心廉夜安醉酒不适,便先让廉宅的管家去煮解酒茶,但看似已经熟睡的廉夜安却在南宫曜的怀中吵闹着要回家。
南宫曜无法,只能哄着,然后背着廉夜安先离开廉宅。
被背着走的廉夜安马上又老实下来,牢牢地搂着南宫曜的脖子,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安心地蹭着南宫曜的脖子闭眼休息,时不时地嘟囔两句:“二哥……”
“嗯。”南宫曜掂了掂背上的人,耐心地应着廉夜安的每一句唤声。
“二哥……你……”廉夜安语句吞吐,后半句被淹在了她的嘟声昵喃中,南宫曜听不清,却知道她想说什么。
夜色已经黑深,热闹的街道已经变得冷静,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还未收摊的摊位,于是南宫曜背人这么显眼的行为也不行招人眼了。
南宫曜突然道:“安儿。”
廉夜安嘟囔的应着。
南宫曜低声问道:“你……之前怎么没的……”他在廉夜安的面前连一个“死”字都不愿提起。
趴在南宫曜的肩头的廉夜安听到这个问题时眼睛缓缓地睁开了,迷茫的眼眼带着一丝的清明,开口道:“淹没了,在海里。”
南宫曜这才终于知道廉夜安怕水的真正原因了……
“你想回去吗?”南宫曜一问出这个问题时发现自己竟是紧张,而在久久等不到廉夜安回答的时候,心中的紧张更甚。
“不想哦……”廉夜安声音轻到让南宫曜似乎听到的是幻觉。
“我是孤儿,没牵没挂……估计在死后也没人为我伤心……哦,可能有一个,好朋友,可他已经和我绝交了……”廉夜安思绪开始飘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什么人,很快思绪就被一阵冷风唤回。
廉夜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抱实南宫曜,小声地他的耳边着:“这里有我在意的人,我不会走的。”
直到廉夜安已经昏昏欲睡时才听到南宫曜的一声轻柔的嗯声随着寒风飘散开。
南宫曜一路将廉夜安背回了南宫曜,回栖南院的路上遇到了从宫中回来的楼小小,楼小小闻到了二人身看的酒味,猛得刹住了脚步,震惊地问:“小安喝酒了?!!”这还不得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