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小未婚妻送走了?”轩辕凌霄轻笑着问,拿走桌台上的弓弩,依旧是一番拉弓搭箭射出,这次箭刃毫无意外正中靶心。
南宫曜走到自己的位置,像轩辕凌霄一样拉弓射箭,边说:“十六岁,不小了。”
“不小了,怎么还不不打算成亲,你都把小姑娘……”轩辕凌霄欲言又止,想不出个合适的词只能说:“你和人家小姑娘都那样了,还不赶紧地选日子,办婚宴,让人家成为正儿八经的将军夫人,磨蹭什么呢?”
“不急。”南宫曜很是淡然,拨弄着弓弦,边搭箭边道:“小傢伙还在圈外面呢,不着急。”
轩辕凌霄不解,“什么圈外?”
“王爷,您见过林间捕兽的猎人吗?”南宫曜问。
“什么意思?”轩辕凌霄更听不懂了。
咻——一只利箭射出,南宫曜侧过身看向轩辕凌霄,嘴角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猎人在诱捕小兽的时候,会选择设一个圈套,然后在其周围布满诱饵,循循诱之,只等小兽自投罗网。”
轩辕凌霄的眼角因为南宫曜比喻抽了抽,“你意思是……你在诱捕廉姑娘?”
南宫曜笑而不语。
“有必要吗?”轩辕凌霄感觉自己的三观有点摇摇欲坠,在外人眼中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怎么在当事人眼里就变成猎人捕兽这么复杂的事呢?
南宫曜眼神黑沉了几分,沉声道:“安儿心里藏着事,有个结,谁也打不开,只能她自己想开。”
“你想多了吧……”轩辕凌霄想了想仅见廉夜安的几次样子,并不觉得廉夜安是能藏得住事的人。
南宫曜不再谈这个问题,而是问:“夏琉璃刚刚那话……”
“阿离只是一番好意,你千万不要误会她。”轩辕凌霄几乎立刻开口打断了南宫曜的话。
“我还什么都没说。”南宫曜目光淡然地看着轩辕凌霄,“王爷我不会干涉您的私生活,但为了往后大局,希望您可以和夏琉璃保持距离,这人心思太深,谁都猜不透她的目的是什么。”
轩辕凌霄不赞同南宫曜的话,反驳道:“阿离不过是对人对事,都想得比较深层而已。但她的性子一向如此,当初你与她通信的时候,她也是关注天下事天下人,还与你一起探讨的不是吗。”
南宫曜冷言问道:“你可知她为何女扮男装在营中待那么久?”
“因为女儿身在营中不方便。”轩辕凌霄解释。
“那你可知为何她一介女流可以让莫乾坤对她言听计从,为何留在帝都,为何她对自己是夏家千金的事闭口不谈,为何她自幼长在山野间,帝都城中却布遍她的眼线,连夏府的管家都是她安插在夏傲天身边的内应?”南宫曜一连串的问句将轩辕凌霄问得哑口无言,南宫曜说的这些他从未想过,或许他有过疑惑,但因为是夏琉璃所以他选择了忽视。
轩辕凌霄抬眼看南宫曜:“你调查过她?”
“查过,但有关她的痕迹皆被人有意抹去。”这才是南宫曜疑虑最重的地方,这也让他肯定夏琉璃回帝都的目的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那你知道,知道……”轩辕凌霄想问南宫曜,既然他那么关注夏琉璃,那他知不知道夏琉璃心悦他,但话到嘴边,却问不出来。
南宫曜轻叹了一声:“王爷,您这般优柔寡断的性子迟早会成为威胁你前路的一把利刃。”
“我……知道。”轩辕凌霄也知道自己性格,少年时教他的夫子曾说过,他是父皇几个儿子中最不适合在宫中生存的一个,若非亲姐因他妄死,他不会逼自己走上一条回不了头的血路。
“无论夏琉璃对我是否有意,我对她,什么都不会有,你要我对她仁慈,这不可能,我不想因为这些仁慈成为我和安儿之后日子里的隐患。”南宫曜知道轩辕凌霄刚刚欲言又止是想问什么,他一直很清楚夏琉璃对他的心思,但那又如何,他心中只有一人,不会变,也不可能变。
轩辕凌霄羡慕于南宫曜的决绝,南宫曜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他,只是犹豫不决,不敢表达自己的内心。
明知南宫曜心思的轩辕凌霄忍不住问:“阿离样样都好,你为何……”言未尽意已明,轩辕凌霄说实话,讲心的,这夏琉璃与廉夜安的差距在他看来,在许多外人看来,差距都不止一点点,谁更优秀,一目了然。
“好吗?”南宫曜将手中的弓弩横在轩辕凌霄面前,轩辕凌霄不明所以地接下弓弩:“什么?”
南宫曜勾唇浅一笑,神情柔和了几分:“安儿便是最好的。”
“骑马去,一起?”南宫曜转身边走边问。
轩辕凌霄听懂了南宫曜话中的意思,若心中有人,那个人便是最好的,即便有再好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在他眼中也是平平无奇。
廉夜安一回府就神秘兮兮地向小昭打听什么皇榜的事情,她本想向时七打听的,但时七一定会回禀南宫曜的,南宫曜一看就不想让她知道这事,还是瞒着他比较好。
小昭便将自己在外面听到了说给廉夜安听。
原来是当今太后突染奇疾,太医院的一众太医都无能为力,太后的身子日渐衰弱,皇上为此担忧,严惩了一众太医,命轩辕凌霄寻找民间神医的同时在全国各地都张贴的皇榜,重金悬赏,揭榜的人无数,但都没能治好太后,皇上勃然大怒,呵斥了轩辕凌霄,命他三月内一定要找到能医治太后的神医,否则严惩。
廉夜安这下知道夏琉璃为什么说她能出一份力了,皇榜上也没有写这太后是什么症状,她想大概猜出一两分病情都做不到。
南宫曜不想她绊上这件事,无非是怕她会有不测,按廉怀琮说的,他们该防的不该是皇帝,应该最当初弹骇他们父亲的旧臣。
廉夜安想,不知道可不可以让南宫曜偷偷把她带进宫号个脉,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带出宫,这就可以万无一失了呀!
想得容易做得难,在廉夜安还在思考着该如何向南宫曜开口的当天夜里就有人揭了皇榜进宫。
第二天,廉夜安便听说了有名医掩榜进宫,太后的病情因这个人而好转,廉夜安啃着苹果啧啧啧称道:“果然,医者天下呀!”
小昭捧着一大托盘,上面放着一套在廉夜安眼里放着金光的衣裙,廉夜安手中的苹果因为看到这件衣服而啪嗒掉落在地,廉夜安箭步上前夺下小昭手中托盘上的衣裳,两眼大放金灿灿的光,惊叹道:“鲛人纱,我没看错吧,竟然真的是鲛人纱!一米就要上千两的鲛人纱!”
廉夜安将衣裙抱在怀里,用脸狂蹭那柔滑的面料,“额滴个亲上帝啊,”,手指在上面滑动比画出了个小框框,兴奋地喃喃自语:“只要这么一小块,只要这么一小块,我的房租就够了!大半年都够啦,哈哈哈哈……”
小昭面无表情地抢走那套鲛人纱的衣裙,廉夜安扑身抱住一处裙摆,大喊着:“放开我的房租!啊呸!放开我的裙子,”
小昭用力将裙子扯:“这是小姐你后天迎雪宴要穿的,求您不要打它的主意,迎雪宴是皇家重要宴会,不能出半点马虎,您就放手吧!”
廉夜安听了也只能不舍地放手,不甘于自己的房租就这么溜走,廉夜安笑呵呵地跟小昭商量:“那是不是宴会之后就可以啊,我保证就剪一小块,不会影响裙子的整体美观的。”廉夜安心里默默补充:就剪个十几两十厘米,肯定没影响的。
“不行!”小昭想都不想就拒绝,末了不忘威胁廉夜安:“小姐你要敢打它主意,小昭就告诉将军!”
廉夜安趴在桌上,手指在桌上不停地画圈圈,忧桑地道:“天要下雨昭要告状,拦不住啊拦不住啊,小昭,你不再是我善解人意的小伙伴了。”
小昭已经习惯了廉夜安这样的状态,淡定地将衣裙叠好走进里屋放好,出来后对廉夜安道:“小姐,将军回府了,让您去他书房一趟。”
廉夜转了个脸,不去看小昭:“不——去——”
小昭也不急,只道:“将军在书房等您,小昭还要准备晚膳,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廉夜安又把脸转了回来:“你家小姐十分悲愤,悲愤到可以吃下一头牛,请给我来一头牛。”
“好的。”小昭揖了揖身子,转身离去。
廉夜安无力地挥着手:“退下吧……”
小昭离开后,廉褒安蔫蔫地站起身,像幽灵一样飘出了房间。
廉夜安趴到了南宫曜书房的门上,没见到人就直接像只幽怨的女鬼,边走进房中边阴森幽幽地叫着:“二哥呀~~有人欺负我啊~你哇啊!……”
廉夜安见到屋里还有个轩辕凌霄的时候,一口气上来没及时吐出,直接呛得她扶着柱子直咳嗽。
“哈哈,廉姑娘,又见面了。”轩辕凌霄强忍着上翘的嘴角,尽量保持温和的笑容说话。
“呵呵呵……王爷好,王爷您好。”廉夜安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心里埋怨小昭怎么不告诉她轩辕凌霄也在!害她一出戏刚开始就被迫结局了。
“过来。”正位的南宫曜朝她招了招手,廉夜安乖乖小碎步走了过去,南宫曜抓起了她的手,轻声问:“告诉我,谁敢欺负我家安儿?”
廉夜安正想告个小状的时候,南宫曜又开口:“明明向来只有你欺负别人的时候。”
廉夜安瞪大了眼睛,南宫曜说这话的时候良心呢,良心呢,别人不说,眼前这个人不就是欺负她欺负得最狠的一个吗?
看在轩辕凌霄还在的份上,廉夜安放过了南宫曜的干净的鞋面,按住了蠢蠢欲动的脚,抽回自己的手,坐到一旁:“二哥找我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