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曜再醒来时,短暂地陷在了一阵恍惚中,似乎一夜无梦,又似乎梦到了谁,在说着什么?那梦境真实到可以牵动他的情绪,又虚渺到在他睁眼后彻底消散无迹。
窗外的强光让在椅子上睡了一夜的南宫曜有些睁不开眼,南宫曜摘掉面具,手覆在双眼上,待适应之后才放开,随后便站起身,没想到,他只是稍稍眯了一会儿直接就睡到第二天早上。
看天色,时间也不早了,南宫曜刚动一下,就有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低头去看,正是昨晚被他取要来的手串。
南宫曜赶紧弯腰去捡,掸了两下就又重新带在手上,看着手上的串珠不由想,这个时候,廉夜安估计已经醒了。
“等从军营回来,买些安儿喜欢的糕点小食去看她,她定会高兴的。”南宫曜低语自言,将桌面上昨晚未来得及收起的轩辕凌霄的密信烧成灰烬,又挥笔迅速写下一封信,在窗口前唤来的两人通信的鸽子,将信放进了竹筒里绑在了鸽子的脚上,便将鸽子放飞。
想了想,南宫曜又写一封信,这次唤来的是红嘴小鸟,这是与他那位谈得来的知己的通信鸟,南宫曜已经很久没和这位友人通过信,友人在信中多次提到了廉夜安,南宫曜早先将廉夜安当普通的小妹向其介绍,但后来,廉夜安被提起的次数越来越多,南宫曜没由来的不喜,开始敷衍回复,后来因为有事耽搁没有回复,二人便再也没有传过信。
这次轩辕凌霄遇到的难题,短时间内他没办法去饶戍城帮他,但或许他的这个知己可以帮到轩辕凌霄。
南宫曜心事重重地放飞了小鸟,但愿所有事情都可以在他计划之内。
南宫曜回到房间刚脱下外袍,时五就出现在房子门口:“主子。”
南宫曜换上干净的外胞,拿起桌上的面具边戴上边淡淡地说:“进来。”
“时七,和时三情况如何?”
南宫曜将手泡在冷水中,一会儿后才从盆中拿起帕巾拧干,用冷帕擦脸,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不少。
“谢主子费心,时七伤势无大碍,时三也已经恢复意识。”时五进屋单膝跪在南宫曜面前,眼神中是极力克制住的疲惫,在这半个月里他差点失去两个兄弟,这让他的内心受了不小的煎熬,所幸他们都没事。
“行亦阳的审问如何了?”南宫曜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帕巾搭在盆边,走到小厅的桌前坐下,问。
他本想亲自审问行亦阳的,但实在分、身乏术,如今廉夜安解毒的关键在行亦阳身上,把毒解了保住了性命才能去探查廉夜安体名不知名的力量。
“属下正是为此事来的。”时五面露难色,在他手下,就没有逼审不出的答案,而这行亦阳绝对是他遇到的最难审问的罪犯,整整一夜,没有任何进展。
“无论属下用什么手段,行亦阳都闭口不谈,要么就是狂笑,要么只有重复一句话。”时五到现在想起行亦阳那瘆人的笑,头皮就直发麻,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
南宫曜眉峰皱着,行亦阳难对付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她能抵住时五的审罚手段。
“她说什么?”南宫曜问。
“她说:‘我是白日,她是黑夜,黑夜抵不过白日的光,白日终会将黑夜吞噬,黑夜怎与白日争辉,她必定死在的我的手上。’”时五将行亦阳的原话说出,但他实在模仿不了行亦阳说这话时的阴森语气。
南宫曜听了时五的话,手猛地紧攥成拳砸在大理石的桌面上,桌壁出现裂痕,南宫曜眼中迸出寒冰,行亦阳的意思不就是她是白日,廉夜安是黑夜,她必将廉夜安致于死地,等同于不会交出解药,廉夜安痛苦悲惨的死去本就是她最想见到的。
廉夜安死于蛊毒的话,不就应了她那句黑夜被白日吞噬,廉夜安必定死在她的手上,如今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就算受尽折磨也要拉廉夜安垫背!
可恶!
南宫曜真想就这么将行亦阳千刀万剐,受尽屈辱地死去,可他不能,行亦阳是廉夜安能活下的一个保障,就算希望再渺茫,他都得留着行亦阳。
“联络在南疆调查的几人,加紧将行亦阳的母亲落雅的所有信息都调查清楚。”南宫曜不信行亦阳没有弱点,再高强的人内心的深处都有阴暗脆弱的一处,而行亦阳的弱点,一定跟她那强势的母亲有关,在母亲的重压之下被灌输莫须有的复仇思想,她的成长都是在母亲的鞭挞下进行的,那么她对落雅肯定是行亦阳又敬又惧的存在,那她的弱点也一定与落雅有关。
“是,属下已经飞鸽联系过我们的人,明日就会有答复。”时五本是想着知己知彼才能找到下手的地方,所以昨夜里就传出信鸽。
南宫曜赞赏地点了下头,见时五还未有退下的意思,便问:“还有事?”
“是。”时五点头,再道:“刀牙传信,老爷夫人和小少爷们已经在回城的路上。”
怎么突然回来……南宫曜因不想让父母担心并未告知过南宫钧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但他们怎么会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突然回城?
时五见南宫曜的疑惑样,面色变得为难,但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南宫曜:“主子,其实是……你召回时一的密令不小心被瑾小公子看到了,瑾小公子闹着要回来见少夫人,老爷知晓后,便连夜带着夫人和小少爷们下山回城。”
南宫曜没有时五想象中的发怒,并不是他不生气,而是他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思考和解决其他事了。
“罢了,你且继续审行亦阳。”南宫曜说,只能等南宫钧等人回来后再考虑后面的事了。
“是,属下告退。”时五如释重负般地退出房间。
时五刚走,慕华就紧接着进了屋,一副光明正大地偷听别人谈话然后出现的姿态。
“喝药!喝药!”慕华把药重重地摔在桌上,药汁撒出几滴,大爷一样地翘着二朗腿看着南宫曜又说:“为了堵你,我专门提前半个时辰在你院里等的,都把我自己给感动到了。”
南宫曜面不改色地将药汤喝下,也不管自己现在是空腹,只是例行在做一件事,并没有其他重要意义。
“走,同我回军营。”南宫曜起身。
“不是说……”慕华不解,不是要他和楼小小联手吗,怎么还要他回军营?
南宫曜看出慕华的意思,只道:“回来时再和我一起去楼小小的别苑。”
“这么突然。”慕华有点紧张,放下腿,端端正正地坐好,不由自主地整理起衣服,甚至在想要不要换身衣服。
南宫曜淡淡地斜眼看了一眼暗自激动的慕华,手轻轻在桌面上一按,看似完好的理石桌瞬间碎裂,慕华被突如其来的震动吓得弹跳起身,惊恐地看着桌子裂成几大块。
“跟上。”南宫曜率先迈出屋子,留慕华还怔愣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