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中两人相对而坐,了悟将木鱼放好,问:“姑娘何惑?”
“我有惑,惑遇事遇人,是该遵循本心,还是遵循早已被安排好命途。”廉夜安问。
“阿弥陀佛,若你有愧便问命,若你不甘便问心。”了悟解。
廉夜安沉默,她有愧吗?她不甘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穿越异世不过一年,她却比她二十二载的前世还要坎坷多劫。
“多谢大谢解惑。”廉夜安低头一拜,欲起身告辞,只是被了悟制止,“大师?”廉夜安疑惑。
“姑娘,贫僧有一语相赠。”
“大师请讲。”廉夜安跪坐在蒲团上。
了悟垂头行了一礼:“姑娘,白日贫僧便发现姑娘眉宇间的乌浊之气,气色失血色。”
“嗯?有吗?”廉夜安摸摸自己的脸,出门前她照过镜子,明明气色红润有光泽啊。
“姑娘,表面的平静不代表真正的平静,表面的浮华不代表真正的浮华,贫僧看到的是姑娘真正内心的表现。”了悟语气自始至终的平和。
廉夜安可就不淡定,这这这是说她内心阴暗病态吗?!!
“大师有话直说。”
“姑娘缘分极薄,良人不易得,恶意不曾少,实乃福稀多劫,命薄少寿。”了悟看着慈眉善目的,却是个有话直说的,完全不顾及对方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就当着人面说人家短命,逃不过别人的恶意而且还可能孤独一生,这一点上,廉夜安还挺佩服了悟的,给人算命这么久既然没被人打死,真是命大!
不过还别说了悟这话还真准,原主是短命,活不过十八岁,是良人难遇,孤独一生,到死都没遇上个真心对她的,恶意不曾少也是对,原主一直在与人勾心斗角中度日。不仅是原主,放在她身上也是妥妥的,二十二岁就死了,到死都是单身狗一枚,而且一生就没安安稳稳地度过,麻烦总会找上她。
这么看来,她和原主之间还是有共通点的,同样的命不好……廉夜安脑中闪过灵光,难道这就是她穿越成原主的契机,因为命不好所以只能穿个同样命不好的?
这得多悲催啊!廉夜安捂眼哀愁,很想指着老天问: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还是不是你可爱的孩子!
“哈哈大师你真……”真欠打啊!廉夜安很努力地憋住才把后半句给憋了回去。
“姑娘,贫僧接下来说的才是姑娘真正该记住的。”了悟明显没看出廉夜安满眼愤懑,平和地继续说。
廉夜安揪头发:那你刚刚说的纯属只是想让我心塞吗?
“您说您说。”
“请姑娘最近日子多加小心……”
“大师是想说近日我有血光之灾吗?”廉夜安打断了了悟的话,抢先说,一般算命先生的套路都是这样滴,然后拉接下来就该兜售符纸了,说着无病防身,有病治病之类的忽悠人的话。
“非也非也,”了悟却摇摇头,道:“有灾之人非姑娘,而是与姑娘亲近之人。”
“什么!”廉夜安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连连发问:“我亲近的人,是谁,在什么时候,会遭什么难?”
“阿弥陀佛,贫僧只能给出衷告,至于何人何时发生了什么,只能靠姑娘自己去发现。”了悟点到为至,但让廉夜安心绪不宁起来。
廉夜安想到了廉怀瑾廉怀琮,想到了留在帝都城内小昭,想到了南宫夫妇,还有……南宫曜……
“贫僧再赠姑娘一字,助姑娘度过劫难。”了悟示意廉夜安摊开手心,廉夜安照做,了悟廖廖几笔在其手心写下一个字。
“守?”廉夜安不解,是要她守护,保护自己的身边人,就凭她这个都不会的弱鸡?
出门散个步突然获得这么大的信息量,廉夜安的头脑有点晕晕沉沉,再次下意思地去摸手腕上的珠串。
起身向了悟告辞,不经意间露出了掩在衣袖下的手腕上的珠串。
了悟看到珠串的一瞬间,大惊失色,忙问:“姑娘,你这珠串从何而来?”
廉夜安伸出手,让了悟看清珠串,同时说:“这是家中兄长送的礼物。”
看清珠串的全貌后,了悟就恢复了平和,微笑说:“是贫僧走花眼了,姑娘这手串与先祖带在身上长得实在太像了。”
“哦……哦。”廉夜安也没在,这样的珠串满大街都是,有相似的也很正常,意辞过了悟转身离开。
睡在木榻上,廉夜安辗转反侧,这次是真的夜不能寐,亲近之人到底是指谁?这世上,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近之人就只有双胞胎,难道是他们?能让双胞胎遇害的可能性,只能是竹林内的杀手再次追上门了。
“可是在原书里,从头到尾都没讲杀手会再次杀上门啊,难道是个bug?”廉夜安深夜喃喃自语,如果真是个bug,那这个难只能靠她的聪明才智避过了。
玩通关游戏玩不过第三关的廉夜安陷入的深深的忧愁中,这是她第n次觉得自己的聪明才智无从施展。
于是思考了一整晚的廉夜安彻夜未眠,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就跟着南宫夫人去礼佛。
“小安,昨晚休息不好?”南宫夫人关切地问。
“啊啊——”廉夜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勉勉强强地半睁着眼说:“昨晚蚊子有点多,光顾着打蚊子了哈哈。”
“有吗?”南宫夫人和廉夜安是同个房间只是不同榻,她并没有感觉有蚊子骚扰。
“可能是夫人昨天周车劳顿,累坏了睡得沉,所以没有察觉。”廉夜安打着马虎眼,南宫夫人也没有深究。
因为是正正经经的一次礼费,需要按照规矩来,廉夜安先沐浴换上全新裙袍,后梵香,在烟需缭绕的香炉旁走了一遭,最后洗手脱鞋赤足走进大殿中然后开始虔诚地拜了拜,便开始敲木鱼念诗。
对于困意浓重的廉夜安来说,这种枯燥乏味的经文就是一首攻击力十足的催眠曲,没念两句眼皮就开始打架,意识开始模糊。
强撑着精神才熬过了长达三柱香的诵经时间,摇摇欲坠地走出正殿,回到后院,就看到院中只有正在打扫落叶的小僧和坐在石椅上看书的廉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