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夜安很欣慰自家弟弟终于懂事了,会为自己着想了,而不是冷着张脸各种嫌弃自己,想摸摸他的头,被很傲娇地避过了。
廉夜安淡定地转了个方向捏住廉怀瑾的嫩白的鼻尖:“老弟呀,做人要是束缚太多,会留很多遗憾的,碰到想要的东西,还得想我能不能要,我该不该要,做自己喜欢的事,还得顾忌会不会惹别人不高兴,不痛快;在意喜欢了一个人,你还要想对方身份地位,要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这样活着不痛快的是自己,难受的是自己,还给了别人免费看笑话的机会,多不值啊。”
廉怀瑾看着廉夜安头头是道地说着的大道理,捏着书页的指尖泛白:“世上有哪有那么多随心如意,洒脱自在。”
“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感慨,这么死板的性格往后遇到个中意的定是要吃亏的。”
听到“中意的”三个字的廉怀瑾难得小脸红了红,不知想到了谁,但还是固执地紧抿着嘴,任廉夜安怎么说都不动摇的样子。
廉夜安感慨:弟弟太成熟,姐姐不好教呀。
“快去休息吧。”给弟弟煲了一大锅鸡汤的廉夜安有些累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睁着酸涩的眼睛挥手打发人。
廉怀瑾绷着脸,原本已经转身走人,突然又回过头涨着一张小红脸说:“长点脑子吧,南宫大哥不会一直护着你的。”在廉怀瑾看来,南宫曜现在这么宠着廉夜安不过是娘亲的临终托付以及对一点好感,只要那个人出现了,廉夜安只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传说中没脑子的廉夜安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会这么说自己亲姐姐的,绝对是亲弟!
廉怀瑾走了,廉夜安躺在床上睡意却没了,想着自己刚刚煲的鸡汤,自嘲一笑,说得可真容易。
廉夜安无论前世还是今世都没啥大抱负,前世就想找一份有稳定收入的工作,远离乱七八糟的关系和事情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今世就想平安地活过十八岁,然后找个山又清水也秀的地方好好地养两个弟弟,做点小买卖。
前世的的愿望到底还是破灭了,做着一份有争议的工作,处在复杂的关系中,最后死在了一场过激的医闹中,一生都不得安稳,死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收尸。
所以重活一世,廉夜安一定要随自己心意活,只要躲过原身十八岁前死于荒野的大劫,往后的日子就能随心而活了。
“唉呀——”廉夜安长叹一声,把枕头扔出去,啪嗒一声砸自己脸上了。
热闹繁华的街道,百姓们来来往往地各自忙碌着。
东煌最大的珠玉罗缎阁——琳琅玉中,南宫曜看着各种华丽又不失灵秀特色的首饰,险入的深深的为难中。
纳兰凌霄在一旁看着就着急,随手拿起一支红宝石梅花流苏簪说:“这个好,清丽脱俗,适合你那秀气的小姑娘。”
“不,她俗得很,整天就想着吃和赚钱。”南宫曜摇头。
纳兰凌霄第一回认了,又拿了另一支鎏金蝶形玉钗说:“那这个,张扬华丽,金灿灿的还带玉,你家小财迷一定喜欢。”
南宫曜还是摇头:“一转头就被她拿去卖了,还不如直接给银子。”
第二回纳兰凌霄忍了,在桌上又扫了一圈,拿着一把雕着并蒂莲的白玉梳说:“这个这个,两情长久,白头偕老,寓意好,你家小可爱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耿直男南宫曜似乎不能理解一把小梳子哪来这么多讲究,皱着眉嫌弃:“这种破梳子,我府中一大堆,安儿一天丢一把,丢一年都丢不完。”
“……”纳兰凌霄忍无可忍,直接放弃拯救自己的挚友:“你干脆用一块大金子雕个画像给她,你那个又俗又爱钱的小媳妇肯定睡觉都不舍得放手。”
南宫曜眉头皱得更深了,不能明白为什么纳兰凌霄会说出这么俗气的主意,万分嫌弃道:“我应该找卫庭轩的。”万花丛中过的人,总比女人手都没牵过几次的人强。
努力出主意还被嫌弃的纳兰凌霄那个火哦,保持着儒雅的笑脸,打开扇子动作优雅地扇着给自己降个火,并别过脸不想看到这个没主意又没情趣的男人。
南宫曜也不再纠结,把纳兰凌霄拾掇出的几样又放回盘中,对一直站在旁边的掌柜说:“全部送到南宫府。”
“好好好,多谢将军,小的马上参人包装好送到贵府去。”掌柜是个矮胖墩,高兴地搓着肉球一样的胖手,捧着盘子离开。
“不是说样样都不合你眼吗?”纳兰凌霄勉强扇走了满腔的火,回过头疑惑地问。
“安儿看着欢喜就好。”南宫曜淡笑,他已经能想到廉夜安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眼冒金元宝,盘算着怎么卖掉的狡黠的小模样了。
“……”不知为何,纳兰凌霄火更大,合起扇子,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有小媳妇了不起哦!
尽管已经买了足够廉夜宝带一年不重样的首饰,南宫曜更送一个比较独特的礼物,能让廉夜安放心里的。
“阿弥陀佛,施主留步。”
南宫曜刚踏上马车,就被人叫唤住了。
一个头上顶着六个点的光头老和尚一手捧着巨大的砵,一手作拜姿势向南宫曜弯腰揖礼。
刀牙上前赶人,老和尚岿然不动说:“施主相遇即是缘,可否听贫僧一言。相遇是缘,相识是份,相守是缘份,这一切是偶然也是必然,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南宫曜突然停下了掀帘的动作,转身下轿,挥退了刀牙。
“大师请讲。”
老和尚微微一笑,说:“施主,佛曰前世修得多少的磨难才换来今生的一次相遇,望施主珍惜眼前。”
南宫曜神色肃清,审视着眼前的和尚,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谢大师训导。”
老和尚笑得一脸的和蔼,眼睛都迷成一条线,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串沉香木珠链,有点老旧,木珠上不蒙着一层细细的灰:“贫僧和施主有缘,赠一可安神助眠的手串,望施主不要嫌弃。”
南宫曜看着那手串,用表情明确地表示他不想拿。
老和尚想是怕他不肯买一样硬生生地塞到南宫曜手里:“施主福德满盈,日后必定想有所成。贫僧还有事,就此告辞了哈。”
不给南宫曜反驳的机会,老和尚用异于常人的速度扎进了人群中,不是会儿就没了身影。
“主子,要不要属下……”这和尚怎么看怎么可疑,刀牙警觉地问。
“不必。”南宫曜手一翻将手串掩在袍子下,上了马车,他心里也觉得那和尚可疑得很,可他能感觉得出和尚并无恶意。
马车在街道上愈行愈远,刚刚的老和尚就盘坐在琳琅玉阁楼的顶层,目送着马车,眼底的笑意愈来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