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竹梦深处,寂静漆黑的林道充斥着危险气息,夜里下着冰冷的雨,凌厉无情的风夹杂着雨水拍打在廉夜安的脸上。
只是雨水都冲不走她满脸满身的血污,泪水、雨水和血水交融在一起滑进嘴中。
廉夜安奋力在雨中奔跑着,边失声痛哭,跌倒了再爬起来,只知道一味地向前跑,仿佛后面是夺命的夜叉。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已经没路,只有见不到底的万丈悬崖。
廉夜安绝望地跌坐在地,双目空洞地看着悬崖底。小小手深深地嵌入泥沙之中也不知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廉夜安一遍遍地询问着,只是没人能给她答案。
“廉家最后一个余孽,乖乖受死吧。”身后追来黑衣杀手手中皆持着滴血的刀刃,无情冷漠地指向廉夜安。
“最后一个……”廉夜安声音微颤,奔溃地摇头,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
时间一个时辰前。
今日的七月初七,双胞胎生辰的前一天,竹舍中难得有了几分喜庆的氛围,小昭和几个老仆想方设法地为两个少爷准备生日宴,甚至托了刀牙买来了红纸剪成了各种喜庆的图案。
廉夜安喜欢手工,也跟他们凑成了一堆。
洛夫人突然来,叫走了廉夜安。
廉夜安坐在洛夫人房间的茶几前,看着洛夫人交给自己的长长的檀木盒子,明知故问道:“娘,这是何物?”
“这是你爹爹给娘的定情信物,娘现在交给你,安儿可要好好保管,万在能丢失了。”洛夫人一字一句认真叮嘱。
廉夜安答应着,里面是一支白润透净的玉箫和乐谱,她知道这是洛夫人死期将至,想留给儿女的一个念想。只是原主后来为了收买人心将它给当了。
洛夫人看着女儿天真稚嫩的脸,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想到自己将死,悲从中来,强忍住眼泪匆匆打发走廉夜安。
廉夜安透过门缝看到洛夫人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说里描写得再丰富多彩,感情至深的人也不过是纸片上的人儿,无血无肉,待自己深处其中,接触到的都是活生生,有自主感情的人,如今她已经无法做到当初所想,做到陪男女主走完剧情,恢复自由身了。
廉夜安回到自己房中将匣子放好,便去找双胞胎。
路上遇到同刀牙一同留下的两个普通侍卫,多问了一句:“刀牙呢?”
“他同小昭姑娘去附近的镇上置办一些物件。”侍卫答道。
不知为何,廉夜安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之兆,接着问:“今日可能回来?”
“刀牙说了今日内必回。”侍卫的话让廉压下心底的不安。
空中带着泥土的腥味,阵阵风吹过,一滴一滴的雨落下,飘起了细雨。
廉夜安来到双胞胎的房中,廉怀琮正抱着新衣裳不厌其烦地翻来覆去,很是欢喜的样子。
而廉怀瑾一脸肃色看着窗外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廉夜安看不过眼,走过去揪起廉怀瑾的小耳朵说教道:“明明是个五岁的小屁孩,没事装什么深沉。”
廉怀瑾大眼睛瞪着廉夜安,小手去抓她揪着耳朵的手,奈何年龄悬殊,能力悬殊,只能干瞪着廉夜安吧:“你才是小屁孩!”
“我本来就是!”廉夜安承认得理直气壮,廉怀瑾被她的不要脸给震到说不出话了。
廉夜安放开廉怀瑾的耳朵,不屑廉怀瑾的鄙夷,明明她说的是实话,她才十四岁,未成年,可不就是小屁孩。
“小琮高兴吗?”廉夜安一把抱起廉怀琮问。
“高兴。”廉怀琮举着刀牙买给他的虎头娃娃,咧嘴开心地笑。
廉夜安怜惜地摸摸廉怀琮的头,能多高兴会儿就多高兴会儿吧,明天就是噩梦的一天。
如果南宫曜能及时赶到,或许这两小孩就不用少遭些罪了。
就在廉怀瑾逗小孩的时候,屋外传来打斗的声音,廉夜安连忙放下廉怀琮,到窗户边偷偷察看。
一批黑衣人涌进了竹舍,领头人一剑就刺死一个老仆,毫不留情。
廉夜安猛的关上床,怎么回事,为什么时间不一样了。
来不及想太多,外面的人很快就杀进来了,廉夜安极力安抚着自己不安的心,半蹲下身子拉过廉怀琮,环看了屋子四周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
灵光一闪,廉夜安拽过床上的新衣,蒙到廉怀琮的眼睛上,柔声对他说:“小琮,姐姐和你玩游戏好不好。”
本来因蒙住眼睛感到不安的廉怀琮一听到是姐姐要和他玩游戏,立马点点头说好。
廉夜安拉着廉怀琮到床边说:“这个游戏叫一二三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姐姐说一二三木头人,小琮就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一动就输了,知道吗?”
廉怀琮听了连忙捂住嘴巴,使劲点点头。
“真乖。”廉夜安将廉怀琮小小的身子塞进了床底,让他往里蹭,蜷在角落处,廉怀瑾过来阻止她被推开,廉夜安趴在地上再三叮嘱:“小琮记住了,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不然你就输了。”
“唔唔。”这是廉怀琮捂着嘴在回应她。
“你到底在干什么!”廉怀瑾刚刚没看到外头的情景,以为廉夜安在打什么坏主意。
“快走。”廉夜安没时间解释了,拉着廉怀瑾打开另一个面的窗,抱起他让他跳出去,可廉怀瑾挥着手脚挣扎,廉夜安一声低吼:“不想死就快跳!”
廉怀瑾见廉夜安不想开玩笑,虽有迟疑但还是跳了出去。
廉夜安也跳出窗,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四处躲藏,入耳的皆是凄惨的嘶吼声,听得廉夜安心肝直颤,就在二人要踏进一条小道时,一个胸口插剑,浑身是血的老仆突然倒在两人面前。
廉夜安捂住廉怀瑾的嘴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老仆胸口的剑被拨,血喷涌而出,渐在两人的身上,廉夜安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叫出声。
黑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喉咙眼。
噗嗤一声,黑衣人倒在了老仆的身旁。
廉夜安壮着胆伸出头去看,是南宫曜留下的侍卫,他已经伤痕累累,看见廉夜安两人大喊:“快跑!”
廉夜安直接抱起廉怀瑾往相反的方向就跑。
在跑过一排蓄水的水缸时,廉夜安将廉怀瑾放下,挑了一个水缸,用石头砸出一口小洞,水慢慢地往外流,移动水缸将洞掩好,把廉怀瑾放进去。
在她把盖子盖上的时候,廉怀瑾拉住了她的手:“你……”
眼中不再是抵触和鄙夷,而是淡淡的担扰。
“没事的,好好待着。”廉夜安笑着盖上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