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白芷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自己。
“陆爵风,放开我。”
“怎么?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我打情骂俏?”
“……”白芷呛了一口冷风。
咳咳!
她什么时候跟他打过情骂过俏?他有臆想症吧!
小爱的手术定在12月24号,平安夜。
她躺在手术床上,身上穿着已经经过消毒的蓝色手术衣,跟白芷,陆爵风还有小可挥手,“爹地,妈咪,我进去了。小可,你承不承认,我比你更勇敢?”
白小可抓着小爱的手,“承认,放心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平安归来。”
陆爵风轻轻揽着小可的肩,俯身看着小爱,“今天是平安夜,一定会平安。”
“嗯,我知道了!”
虽然知道这次的手术安全系数足够高,但是目送小爱进手术室的的瞬间,白芷的眼圈还是红了。
她微微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掉落。
陆爵风抓她的手,很用力,“不会有事。”
“妈咪放心吧,小爱的主治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就算彗星撞地球,这次手术也不会有意外。”
她低头,冷静片刻,嘴角微微牵起,“对了,我差点忘记一件事。小爱说病房里没有圣诞树。”
“我让马东去买。”
“不是,我要亲手给小爱做一个。”
半个小时之后,当白芷第四次扎破手指之后,陆爵风后悔答应她自己做圣诞树。
她做的圣诞树很特别,以瓷盘为底,再把三个又红又圆的苹果用牙签把水果串在一起作为圣诞树基座。
上面再搭配各种颜色的圣女果,橙子瓣,金黄色的菠萝和绿色的猕猴桃用刀子切成星星状,紫色的葡萄粒和红色的草莓层层串联,苍翠的西蓝花充当松树底色穿插在水谷缝隙间……
虽然圣诞树只见雏形,但这棵圣诞水果树的惊艳程度已经可以窥见一角。
“我帮你。”陆爵风拿起一根牙签,扎起一片猕猴桃。
白芷接过来,调整牙签的位置,“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放任你继续自虐?”陆爵风扫了一眼她发红的指腹。
“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些牙签太尖了。”
陆爵风知道她担忧小爱的手术。他也担心,但是远没有她这么明显。
他们在手术室外等待,可以看见手术室内的实时监控。可是白芷看到小爱皮肤被割破的瞬间,就看不下去了。
陆爵风听到她说想做圣诞树也没拦着,正好可以转移注意力。
可这么一会功夫,她差点把自己的手指头扎成筛子。
一眼照顾不到,白芷又把自己扎伤了。
看着指尖上冒出来的血迹的,她淡定地擦掉,“这点小伤没什么。”
陆爵风看着那抹血红,印在白纸上,好像落雪的红梅的,有些刺眼。
他别开视线,“小爱在里面手术,从始至终不哭不闹,你反倒在外面自乱阵脚。”
“因为她是我生的!”白芷的声音有些沙哑,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当年生小可小爱的时候,小可出生很顺利,可是小爱迟迟出不来。米国人不像国内,他们更推崇自然生产,不到最后时刻不给剖腹。我感觉自己快要昏死过去,助产护士不停告诉我,在坚持,为了孩子。
虽然小爱平安出生,但是因为羊水不足,孩子在肚子里憋得时间太长,在医院保育箱里住了半个多月。我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小爱。所以,从小总是更偏向小爱一点。小可很懂事,凡事都不和小爱计较,渐渐的,我们把她变成了小吃货。”
白芷一边拿着牙签和篮子里的水果作斗争,一边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渐渐冷静下来,她又破涕为笑。
可是陆爵风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半晌也找不到合适的呼吸频率。
他看着她微垂着头,露出细白的颈子,瘦弱的肩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承担了多少痛苦?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思考白芷一个女人,在异国他乡独自生下两个孩子,抚养孩子长大,受过多少苦?
曾经,他认为她动机不纯,敢偷生他的孩子,遭受什么都是活该。
可是现在他知道,白芷不是那种女人。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他确定自己想要保护这个女人。
“抱歉。”
白芷抬眸,诧异地看着陆爵风,他刚刚道歉了?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刚她也刚,但是一旦对方示好,她那点坚持也没了。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知道你是孩子的父亲,而且生下孩子是我自己的决定。只要你以后能对他们好,弥补小可小爱曾经缺失的父爱就够了。”
这些就算他不说,他也会做到。
陆爵风反问,“只提孩子,难道你不希望我对你好?”
白芷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看着他幽深的目光,她揣测不出他的意思,“我当然希望你对我好。毕竟你是我的老板,能得到特殊优待,我才能接到好的剧本。能在巴黎边工作边游玩,还有钱可以赚。”
陆爵风听到最后,表情冷得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用牙签使劲儿扎一块菠萝,用力过猛,直接刺破大拇指腹。
嘶
这感觉,微微的疼,但是牙签这种东西刺进皮肤,拔出来像是逆着拽开血肉的纹理,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很不舒服。
他微微抽吸,看向白芷,这个女人三番五次被扎,表情为什么那么淡定?
一个血珠子从指间冒出来,陆爵风像看不到似的,任更多的血冒出来。
“爹地,您手上有血。”
白小可在旁边剥桔子,挑形状好看的给白芷做圣诞树,不好看的给自己吃掉。
看着父母一个接一个在自己手上扎眼,一阵无语。
陆爵风任自己手指流血,半天也不动,白芷有些看不下去,拿过身边的纸巾擦过去。正好是她刚刚用过的拿块纸巾。
她的血迹,铁元素经过氧化变成暗红,陆爵风的血迹还是新鲜的红。
这个画风有点诡异。
白芷装作没看见,陆爵风的却忽然抓住她的手放到嘴里,在指腹上使劲儿吮吸。
“……”
她感觉刚刚牙签扎过的地方又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