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逆TXT > 修真小说 > 我见卿卿多妩媚 > 第六十八章 孤女认亲
    流言中心的魏素素出现在丞相府参加这场以老夫人和容大小姐名义办的赏花宴,就够打眼的了。

    如今又来这么一辆马车……

    有好事的忍不住站在门口悄悄问:"这是哪个府上的小姐?"

    章娇听到外面的议论纷纷,背脊便忍不住挺直了些,装模作样的下了马车来。

    但她自小在牛家村长大,她爹虽是教书先生,可家徒四壁,她自小虽不用做太多家务,可也没有享受过被人伺候,所以根本不知道大家小姐是什么样子,但有一点她知道,她不想再窝在一个穷困的牛家村里,日后再找一个农户做相公!

    她身上的衣裳是玲珑坊一两银子一寸的烟云锦绣,发髻上簪的,也是成套的黄金嵌宝石的头面,璀璨夺目,只除了皮肤黑了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富贵的。

    众人瞧着她,都以为是哪家大户刚接回来的大小姐。

    而章娇瞧见周围关注的眼神。心里更加确定,她再也不要回牛家村了!

    "小荷。"章娇翘着眼角抬起手,一旁立即有个机灵懂事的丫环上前扶住了她往前去了。

    有些小姐们立即上前与她搭话,询问她是哪家的小姐,章娇自然乐意与她们交往,说起出身,便只提起自己姓章,别的再不多问。

    众人都以为她是章老夫人的族亲,虽然章家没落,但容锐章却出息,这章娇今儿穿得这样富贵,众人就更当她是个家底丰厚的丞相府表小姐了。

    不过章老夫人现在可顾不上这些。

    她高高坐在花厅上首的位置,一旁是精心打扮过的容金宁,而下首恭顺站着的,则是魏素素。

    "这件事,本该由父亲母亲登门来提,但父亲一早被太子寻去了,母亲昨儿夜里忽染风寒,只怕来了这儿,搅了您百花宴的兴致,这才叫素素代为提亲,不知老夫人可否愿意?"魏素素忍着周围众人或讥讽或鄙夷的目光,温柔得体的说着。

    章老夫人自然愿意,她本就不指望自己这个女儿再攀附什么高门,能嫁去将军府做嫡夫人,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不过老身怎么听闻前段时间,贵府二公子已经定下了亲事?"章老夫人心里自然一百个愿意。但也不蠢,将军府如今要娶容金宁,本就是别有用心,虽然她这女儿名声尽毁,但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嫡女,决不能给人做妾。

    "父亲当初给二哥定下亲事,是因为忙于公务,不知二哥与大小姐情投意合。而今知道了,自然没有委屈了大小姐的意思。已经将二哥的那门亲事退了。"魏素素耐着性子,浅笑解释。

    但容金宁却是撇撇嘴:"既要求娶我,他也该亲自来才是。"

    周围立即溢出一阵忍不住的笑声,求亲之事,哪有男人亲自登门的?

    章老夫人也因为容金宁的不知规矩而显得面色难堪,暗自剜了她一眼,才看向魏素素:"既然将军府一片诚心,老身当然成人之美。"

    还成人之美呢,众人私下传递着眼神,就容金宁跟魏琼威那破事儿,全京城早就传遍了谁还不知道?

    也就章老夫人跟魏素素还在这儿装模作样。

    花厅外不远处的容锐章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一旁刚登门的方子蛟却心思一转,笑起来:"恭喜相爷,令姐得配佳婿,这是好事啊。为表恭喜,草民愿意拿一万两银子给大小姐做贺礼,还请相爷不要嫌弃才是。"

    听到一万两,容锐章看方子蛟的眼神深了几分,随随便便便是如此的阔绰,可见这方子蛟手里的银子不少。

    "子蛟客气了。"容锐章笑起来。

    方子蛟却是心里一跳,容锐章忽然这般亲密的唤自己的名字,莫非要招揽自己不成?那可不行,今儿他来,只是为了确保这容金宁跟魏琼威的事能顺利解决的。

    容锐章心狠手辣,且贪得无厌,自己若是归附于他,不止荣华富贵无望。自己的银库全都会被他吞了去。

    "草民只是贱民一个,哪里敢当相爷如此称呼。"方子蛟连忙后退两步躬身行了礼,笑道:"今儿相府宴会,想来相爷十分忙碌,草民今日来恭贺,也是带了榆钱巷魏家的礼来的,如今得知相府大喜,草民这就回去回了魏家,不敢再打搅相爷了。"

    容锐章哪里看不出他的意思,他还口口声声提到魏家……

    容锐章心底一声冷哼,面上却不显,只等方子蛟离开后,立即招了人来:"去请方爷到梨香阁一坐。"

    小厮听到'梨香阁'三个字,瞪大了眼睛:"大小姐才刚刚与将军府定下亲事……"

    "蠢货。"容锐章啐了一口,将军府是一家子什么人,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此事将军府不来求娶容金宁还好,他还算魏猖那老奸巨猾的有几分敢作敢当,但将军府刚名声有损,他们就巴巴来了,就算娶了大姐回去,以大姐那猪脑子,保不齐将军府回头就扣一个屎盆子在自己头上。

    与其放任容金宁出去给他出丑惹祸,倒不如让她嫁一个看似低贱却能握在他掌心的人!

    转角,琉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怔了好一会儿,才立即打发了人去给魏卿卿送了消息。

    魏卿卿收起千里镜,听着兰生的回话,了然的倚在窗边:"果然不出所料。"

    "小姐早就知道了?"兰芷诧异问。

    "容相快被那十万两逼疯了,方子蛟这么晃眼一锭银子送到他跟前,他岂有放手之理?"魏卿卿说罢,没再继续说,自己跟容锐章都能预料到容金宁嫁入将军府后会是什么光景。

    虽然她很希望看到将军府跟丞相府狗咬狗,但思来想去,还是让方子蛟这个吸血虫先吸上容锐章更划得来,至于将军府,知道容锐章是站四皇子党后,迟早要跟他攀咬起来的!

    正想着,外面郭庆已经过来了。

    "如何?"

    "那个男人似乎上次躲过一劫后,就将二爷要杀他的事告诉了长公主,这次是长公主要六皇子来安置这男人的。不过六皇子似乎知道这个男人不怀好意,方才听他们说话,句句都是六皇子在试探此人。"郭庆坐在,给自己倒了杯茶,才睨了眼魏卿卿:"他们还提到了你。"

    "提到小姐?"兰芷皱眉:"六皇子提小姐做什么?"

    "现在容二爷的心头宝不就是小姐么。"郭庆打趣的看着魏卿卿。魏卿卿却不为所动,依旧淡淡看着他:"然后呢?"

    "那个男人提议,要六皇子将你掳走,好报了容二爷捉了他的仇,好像长公主也有此意。"郭庆说到这儿,语气便没方才那般轻松了,魏卿卿迟早要嫁入国公府的,等她嫁过去,长公主就是她的大嫂。抬头不见低头见,长公主若真存了这样的心思,魏卿卿的麻烦便少不了了。

    不过魏卿卿却没他们这般担忧,长公主迟早要跟容海和离的,而且容海就她看来,并非是个糊涂之人。

    "除我之外,还说了什么?"

    "六皇子好像察觉了有人偷听,我不敢久留。"郭庆老实回答:"这个六皇子,年纪瞧着不大,心思却细腻的很。"

    魏卿卿也看出秦凉野的不一般,但容锐章现在却处处靠近四皇子,那便说明以后会登上大位的,必是四皇子才是。所以有机会,她还是要及早探问容彻的心思,否则一旦四皇子登位,那容锐章的权势就会更大,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必不会放过自己和国公府。

    "四皇子有一位幕僚,人称羊大仙,留着山羊胡子,三十多岁,劳烦郭大侠跑一趟,告诉那羊大仙,便说容丞相的一个小厮看上了醉红楼的小翠,打算不日便将她赎回去做妾。"魏卿卿隐约记得,当初她替容锐章收集资料时,就曾查过这个山羊胡子。他虽是四皇子幕僚,家底却不丰厚,与那醉红楼的小翠更是苦命鸳鸯。

    小翠倾慕他,为了他而卖身青楼,赚取银子供他在四皇子面前露脸,这么些年,山羊胡子对小翠,也是打心眼里觉得亏欠的。

    郭庆不知魏卿卿在想什么,但看她半眯着眼算计的样子。就知道容锐章又有麻烦了。

    "我这就去办。"

    郭庆刚说完,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他想也没想,便直接从窗户处跃了出去。

    待他刚走,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魏卿卿看着一身天蓝色锦袍的秦凉野,自然的行了礼,才问他:"六殿下怎么来了这里,是走错地方了吗?"

    "本殿下就是知道你在这儿才来的,上次你把本殿下吓到水里的事,本殿下还没跟你算账呢。"秦凉野耍赖似的,一进来就自顾自坐下了,还瞥了眼兰生:"还不给本殿下倒茶?"

    兰生看了看魏卿卿,见魏卿卿点头,这才上前倒了茶。

    秦凉野满意的端着茶喝着,就听魏卿卿道:"上次是臣女的错,不知殿下胆小,还请殿下原谅、不过殿下既然喜欢这儿,臣女便将此处让给殿下了。"

    秦凉野差点呛住,这个丑八怪还敢说自己胆小。

    秦凉野抬眼,偷偷瞄了眼魏卿卿,才道:"谁说我喜欢这儿了,谁让你走了?你这般没规矩,我可以罚你的你信不信,就是容彻来了也护不住你。何况今儿他还赶不来吧。"

    "二爷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围着我转。"魏卿卿佯装没有听出他的试探,又道:"不过听闻方才丞相府有热闹看,臣女正要过去,这厢房殿下若不喜欢,臣女便去退了。"

    "热闹?"秦凉野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立即哼了声:"本殿下也正要去看热闹,你正好跟我顺路,走吧。"

    说着,就起身打着折扇一路小摇着往前去了。

    魏卿卿朝他的背影无奈摇头,自己随便给他下个套他就往里跳了,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

    出了客栈,秦凉野率先一步跨上他漂亮的枣红色骏马,魏卿卿也上了马车,但秦凉野的马车刚往前跑去,魏卿卿的马车就掉头回榆钱巷了,气得秦凉野驾马就要跟上来,却果真听到前边众人在议论丞相府。

    "殿下,丞相府好似真的出了事。"一侧小厮提醒。

    "我自然知道。"秦凉野哼哼,不过他是气他这都能被魏卿卿算计上,这也太丢人了!

    "那长公主的那位……怎么办?他还打算对魏小姐下手……"

    "找人盯着他!"秦凉野眼神陡然凉了几分:"我要让皇姐自己看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厮明白了他的意思。定定点点头:"奴才明白,这就去安排。"

    秦凉野嗯了声,看着魏卿卿离去的马车,这才勒着缰绳往丞相府去了。

    而马车里。

    兰生打开马车边的暗格,从里面取了茶和点心出来,心底不由暗暗惊叹魏卿卿这马车的实用。

    今儿一早四季酿的人牵了这马车来时,兰生虽也认得这马车里外都是极好的梨花木,但罩着素蓝色的帷罩,看起来十分低调。而到了内里,才觉这马车比外表看起来更加宽敞些。

    不仅如此,各样的暗格,里面不止可以放茶水点心,还有丝绸的帕子甚至备用的衣物,就连里头这坐垫也是可以挪动的,稍微拼接一下,在马车里睡上一觉都行。

    "二爷哪里怎么样了?"魏卿卿没有在意兰生兰芷的打量,轻声问。

    "有韩先子在,二爷必然不会有事的。"兰芷笑嘻嘻说完,眨眨眼问魏卿卿:"小姐若是担心的话,奴婢再走一趟?"

    "走一趟吧。"魏卿卿淡淡喝了口茶,幽幽道:"我总不能守望门寡。"

    兰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兰生哭笑不得,跟魏卿卿讲了韩先子此人。

    "韩先生在医术上颇有造诣,说他能起死回生也不为过,当初他能跟在爷身边也是因缘巧合,但韩先生此人重承诺。而且也跟在爷身边好些年了,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叫爷出事。"兰生笑看着魏卿卿:"当然也不会叫小姐您守了寡。"

    "那就好。"

    魏卿卿淡淡一句,便不再多提了,只让马车绕了一圈,又绕回了方才的客栈,继续上四楼雅间看热闹去了。

    不过这一次,魏卿卿刚举起她的千里镜,就瞧见了极精彩的一幕。

    "阿娘。娇娇总算回到您身边来了。"

    章娇一见到章老夫人,便哽咽着跪了下来。

    章老夫人被她这一声喊懵了,容金宁此刻被容锐章'安排'去了梨香阁,并不在此,所以连个大声质问的人都没了。

    魏素素端着茶杯的手也僵了一下,抬头细细看了看章娇的脸,又看了看章老夫人,眉目之间,的确有那么一丝神似。难不成……

    "胡闹,这是谁家小姐,还不请出去!"

    容锐章一脚跨进厅堂便狠狠瞪了眼秦嬷嬷。

    秦嬷嬷也是被吓住了,回过神来,立即指挥着人去拉章娇,章娇却哽咽着道:"阿娘可以不认娇娇,娇娇本也不打算活了,如今见到阿娘一面,娇娇也能去地府跟爹爹有个交代了。"说完。重重朝章老夫人磕了三个头。

    众人听着她这砰砰三声,再看她额头都磕出了血,顿时议论起来。

    当年章老夫人曾与族兄定过亲的事儿,还是有一些老人记得的,并且章老夫人当年没退族兄的亲就转头嫁给了容锐章的父亲,也曾在京城引起过一阵风波。

    "你……等等……"

    章老夫人听着周围的人居然提起几十年前的事,如何能让章娇这样轻易走了,如若章娇被有心人利用再说出什么事儿来,自己岂不是晚节不保?

    章娇却依依不舍的回头看她:"阿娘。您别伤心,爹爹临死前也不想让娇娇来找你的,是娇娇日夜愧疚,觉得无法在生母跟前尽孝实在有违孝道,这才自己寻来。"

    方才跟她一道进门的小姐们也是惊得下巴都掉了,不过看章娇穿得这样富贵,她爹死了又只余下她这个独女,那她岂不是有一笔十分丰厚的嫁妆?

    想到这儿,人群里已经有人打起了主意。

    章老夫人爱财。但也主导此刻并非贪财的时候,她已经被褫夺了诰封,如若贞节牌坊再没了……

    章老夫人不敢再想,只盯着章娇,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父亲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如何上来就乱认亲戚?"

    "我父亲是章楠啊,阿娘竟不记得了吗?这还是您当年跟父亲的定情信物。"说着,章娇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对鸳鸯戒指:"戒指内还刻着您的闺名和父亲的字,您的闺名是……"

    "秦嬷嬷,你去看看。"

    章老夫人打断章娇的话,几十年前的事,她根本记不得了,不过她的确跟曾定亲的族兄互相爱慕,只可惜族兄家道中落一贫如洗,后来遇上了容锐章的父亲,她便自行毁了婚约,让父亲逼族兄一家子闭了嘴。、

    但有没有交换过定亲信物,她着实不记得了。

    但不论如何,这对戒指不能留。

    秦嬷嬷最明白她的心思,当即上前要去拿章娇手里的戒指,章娇却似早有准备一般,将戒指紧紧攥在了手里:"阿娘既然不肯认娇娇,那这对戒指就留给娇娇做个纪念吧,爹爹他毕竟已经死了。"

    "章老夫人,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一侧有觊觎章娇身后那笔丰厚嫁妆的夫人开口。

    身在高位的夫人们自然看得透章老夫人的心思,默不作声,瞧见这贪婪的小户夫人开口,也都暗自笑着不出声。

    容锐章简直气死了,看了眼白着脸说不出话的章老夫人,沉声道:"我母亲清清白白,你这民女从何而来,受何人唆使竟敢污蔑我母亲清白!你现在若是不老实交代,我便只有将你送去大牢大刑伺候了!"

    这声威吓,吓得章娇身形都晃了晃。

    "没错,你赶紧如实交代了!"秦嬷嬷也忙应和道:"否则那潮湿大牢里的刑具可不是你一个弱女子能承受得了的。"

    "原来阿娘是这样看我的。"章娇哽咽的看向上首冷漠的章老夫人,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面对容锐章时,但她早就有过心理准备了,与其回牛家村嫁个农家汉子每日伺候公婆做饭洗衣带孩子,她宁愿死!

    容锐章见她居然油盐不进,还要再说,就听一道令他十分不喜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