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冷长喜的眼睛瞪大,她不可能相信冷如凝的话的。
冷如凝却是笑了笑,朝着祖父看去,发现一向脸色严肃的祖父,眼底也微微闪过惊讶。
“我是在被送回府的路上,遇见了我舅舅。”
荣国公这才明白过来,也对。既然遇见了同朝为官的定国侯爷,那知道刘元正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祖父,大姐姐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冷长喜忽然踉跄了一步,扑到了荣国公的脚边,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摸样急忙问道。
荣国公却是沉吟了一会儿,沉声说道:“你舅舅的确入狱了。”
“怎么可能。”冷长喜不敢相信,一向被她看做是大靠山的舅舅,居然会锒铛入狱。
那她怎么办?她娘怎么办?她们以后靠着什么来掌握着整个荣国公府?
冷如凝看着冷长喜那惊慌的样子,她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的关心。有的都是对未来的迷茫和惶恐。
要是一向疼爱她的刘元正看到此时此刻冷长喜的摸样,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番感受。
“一定是你。”冷长喜忽然抬手,直直的指着冷如凝。呲目欲裂的叫喊道:“肯定是你,你明明中了毒,为什么还好好的?
你明明进去了林子里面,怎么就那么巧遇到了人救你?
一定是你,你肯定对我舅舅做了什么,对不对?”
冷如凝缓缓的路出一个微笑,可是却不言不语,那摸样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嗤笑冷长喜说出来的每一句话一样。
安氏和冷贝儿都疑惑的看着冷如凝,冷贝儿更加觉得冷长喜说的话有道理。
且不说别的,冷如凝明明当时已经中了蛇毒,那气若游丝的摸样自己也是看到的,为什么就这样好了呢?
而且,真的就那么巧,那马车可是朝着林子里面疾驰而去的,这文郁礼就真的这么巧的救下了冷如凝?
可惜,冷贝儿和冷长喜在这府里面的身份都是小辈。
而这一切,却是连一个去的长辈都没有。
她们说出来的话,分量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冷如凝这样真实证明了自己完好无损,这样有分量的。
“还不闭嘴。”荣国公看着冷长喜的眼神十分的历眼,因为在他看来,冷长喜说出来的这些话都仿佛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不真实。
就算冷如凝如凝是福佑县主了,还有这食邑,可她到底是一个小女子。怎么能够左右朝政?
可是,老太太却是在听到冷长喜说出来的话之后,凝眸看着冷如凝,半响没有开口说话。
“祖父,你相信我,真的,她真的有问题……”冷长喜膝行着想要抓住荣国公的手,却是还没有抓到的时候,就被荣国公厉声喝道。
“将她带回去,让刘氏好好看管起来。”
这样的话,要是冷长喜说出去的话,就是将找了个过荣国公府都放在火上烤了。
“祖父,真的,你要相信我。她真的有问题……”冷长喜惊慌的看着两个婆子将自己仿佛是抓小姐一样的抓了起来。
她拼命的挣扎,却发现根本就挣脱不开这么做苦力的婆子的钳制,她只能朝着冷如凝大声怒骂道。
“肯定是你,冷如凝,肯定是你害了我舅舅……我舅舅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定回来救我的。”
荣国公失望的看着被婆子带下去的冷长喜,只觉得额头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冷如凝笑道:“祖父,我表哥有事情要和您说。”
荣国公看着站在冷如凝身后,仿佛是护花使者一样的文郁礼,虽然年轻人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
可是,荣国公却仿佛从文郁礼的身上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目光久久凝视不动。
老太太也眼睛在冷如凝和文郁礼的身上来回的看,良久才开口说道。
“如凝,等会儿到我院子里面来。”
冷如凝点了点头,知道老太太那双历眼只怕是看穿了她的一些小把戏了。
目送老太太离开,他们二人才跟着荣国公一起来到了书房,而已经得到冷如凝消息的冷如翰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口等着他们了。
荣国公看到冷如翰,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这孙子要不是上次的事情,荣国公是怎么看怎么心烦。不听他的话,而且还总是这府里不安全的样子,每次看到冷如翰都会让荣国公觉得不愉。
不过,经过了上次冷如翰救七皇子的事情之后,荣国公对待他的态度才慢慢的好转。
“是孙女让大哥一起过来的。”冷如凝出声解释到。
荣国公更加的疑惑了,要是定国侯爷有事情什么,不自己来说派个小辈来说也在情理之中。
怎么定国侯府的事情,还和他的孙子孙女有关不成?
进入到屋子里面,冷如凝就坐在了两个哥哥的下手,看着面带疑惑的荣国公,她仿佛是在闲聊一般,声音轻柔的开口说道。
“祖父,可还记得当初我在您书房里面,和您说的事情?”
荣国公的眼瞳一缩,那天冷如凝说的话就好像是一句句的魔咒一般,回想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府里面有眼线的?”
荣国公看着只有及笄年纪的孙女,脸上虽然不显山露水,可是心底却已经震骇非常了。
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儿家,是怎么和自己结发妻子一样看出这荣国府里面已经有鬼的?!
“祖父,这件事情不是你告诉孙女的吗?”
冷如凝的笑容越发的大了起来,因为笑容,她的一边脸颊上甚至出现了一个可爱至极的梨涡。
只是再听到她接下来的话,荣国公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荣国公府里面是几代的奴才了,就算是从祖父这辈算起来,养下来的家奴也是几百了。
如今这府里面,大大小小的奴才却没有一家人是在一起干活的。这样精细的安排,才是世家所谓。
可是,近几年却是越来越款待下人,甚至让有些下人都敢肆无忌惮的横行妄为,祖父觉得,这还是一个国公府有的规矩吗?
这府里面的变化,只要不是在这局中之人,都能够看清楚的。”
荣国公瞳孔猛地一缩,之前一直困扰着自己的千丝万缕居然在这一刻,被自己的孙女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理顺了。
冷如凝虽然原本的性格虽然软弱,可是她的父母却不是软弱之人,更重要的是,冷如凝的母亲正是老太太的侄女儿。
侯府的大小姐,侯府对待子女的教育从老太太的身上就可以看见。绝对是正宗的世家风范,端正磊落。
而冷如凝虽然性格软弱,可是冷如凝的母亲却是每每都将府里面的情势分析给她听,这才让穿越过来的冷如凝在第一时间能够分析着荣国府的一切。
“你知道是哪些人?”
荣国公的眼底不再掩饰,那震撼甚至比当初知道皇上在荣国公府里面安插了眼线还要惊愕。
那些人还不是荣国公自己发现的,而是老太太身边的桂嬷嬷发现的。
那些人荣国公也曾注意过,可是若不是荣国公曾经接触过当今皇上的人,也是没有办法发现了。
现在冷如凝一开口,不是质疑那些人是其他与荣国公府不和睦的府邸派来的。而是一张嘴就说是局?
什么是局?
只有上位者和局中人,才能称得上是局。
而荣国公府,现在就是局中人。
冷如凝笑容不变,却是伸出了手,在茶杯里面沾湿了手指。
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她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眸,可是那葱白一般的手指,却是在书桌上面一笔一划。
写下了——皇上。
两个字,却是让荣国公哑然失声。
“祖父觉得呢?”虽是问句,可是冷如凝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荣国公和老太太都是身在其中,所以才看不明白。
她从知道了这府里面混乱的情况之后,就猜出了这个答案来。
冷如凝知道,不是自己现在的本事有多么的高明。
而是,荣国公和老太太顶都是局中人,才会迷花了眼睛,看不清楚。
“你想要做什么?”
荣国公不可谓是树立在朝堂上经过两代皇帝的重臣,听着冷如凝的话,一双历眼便看向冷如凝。
“我的婚事,等父亲母亲回来了再议。”
“不行。”荣国公听到自己大儿子大儿媳的事情,猛地坐了起来。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现在荣国公府的情况,怎么还不为府里面着想?”
冷如凝看着荣国公,心底却油然而生一股怒气来。
原主老实本分,却因为二房刘氏母女而死。
而这祖父却浑然不知,要不是她穿越过来,现在只怕也要为了成全这荣国公府的名声,而沉塘入海了吧……
怒气在胸膛处徘徊,犹如烈火烹油一般的势不可挡。
可是,冷如凝非常人,她是特工,特工最重要的就是冷静。
当怒气到达一定的顶峰之后,冷如凝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种温顺的乖巧来。
看着荣国公,一双小手理了理自己的鬓角,浅笑着问道:“祖父是想要我成为太子侧妃吗?”
皇上出口之话,哪怕是一个局,荣国公都不想要大意的拿整个府邸的人去冒险。看着乖巧温顺的孙女,荣国公严肃的脸上也缓和了几分。
“不错,当今圣上既然对朝中臣子起了疑心,那么荣国公府就必须表示衷心来。”
冷如凝冷笑,表示衷心的办法就是要将她献出去吗?
“孙女有话可否直说?”
荣国公虽然还有疑惑,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好事吗?
这孙女怎么这般的冷然淡漠?可还是对着冷如凝点了点头。
冷如凝看到荣国公好不思索便点头,心底暗暗为自己刚才的大胆给了一个评价。
看来,自己刚才的表现让荣国公足够重视自己了,要不然这大男子主义的祖父,只怕是不会花时间听自己说话的。
不再犹豫,冷如凝将脑海之中规划而成的计划缓缓说了出来。
“祖父想想,当今太子妃是何人?”
“礼部尚书马安之之女。”
“祖父身兼何职?”
“吏部之责。”荣国公不明白自己孙女怎么会问这样明知故问的问题来?
“大燕五部,兵部吏部礼部刑部工部,当朝国舅是什么职位?”
“刑部……”
荣国公在听到冷如凝说出这五部之后,脑海之中好像出现了一点什么。
只是,那线索实在是出现的太快,让荣国公抓不住。
冷如凝看着自己祖父那严肃的脸上慢慢的出现的惊愕,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皇上既然疑心重臣,那么,祖父觉得若是祖父主动将孙女嫁给太子做侧妃,是在对皇上表忠心?
还是在跟着太子站队呢?
皇上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年轻的太子有着身在刑部掌管人命因私之事的舅舅,又有礼部文官之首的岳父。
如今朝中祖父觉得还剩下多少文臣是站在皇上这一边的?
皇上出了局,祖父若是当时应了,祖父想想荣国公府里面的所有人。
是现在成为侧妃的亲戚荣华富贵?还是……”
冷如凝缓缓向前一步,语气低沉犹如半夜飘然而出的鬼魅,吐气如兰却犹如利箭一般直射入荣国公心底最不敢面对的阴暗处。
“还是,现在阖府上下已经在牢里面等待皇上的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