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虎手举大铁锤本是有心拼上一命,听了这话一愣,再仔细一看,那一头秀发瀑布流下来的女子,真的是当年在昌平与傅离在一起的秦长歌,当时能看出长歌跟傅离的关系不简单,胡老虎犹豫了一下放下铁锤道:“你怎样才肯放人?”
阿也便道:“让你的人都给爷爷我退到二十丈以外。”
长歌不甘地挣扎了一下,那阿也一刀就拍在长歌的背上,长歌顿觉得背脊都让阿也拍断了,痛得长歌张口就要叫,但又觉得太丢人了,只能拼命地咬着嘴唇。
胡老虎略犹豫一下,便按阿也的说法去做了,辛辛苦苦形成的包围就全完了,一边让人给傅离送信,一边磨蹭着往两边退,关于长歌的谣言,他也听说过,所以希望傅离能够晓以大义,舍长歌这只狐狸精而灭阿也,在胡老虎的眼中,阿也和粮仓可比秦长歌值钱多了。
阿也见胡老虎让出路来,顺手把长歌扔给那两个护兵,看着那两个满脸血污,眼冒凶光的苍邪兵,长歌知道这与苏南拿刀架在她脖子上是有本质区别的,那两个苍邪兵只要稍一用劲就可以让自己死得很难看。
长歌忽听一个苍邪兵用苍邪话对阿也道:“粮仓!”
阿也用苍邪说了一句:“拿这个娘们往前冲,占住粮仓等援军!”
长歌一听就急了,除了脖子让那苍邪兵掐得难受,背上也火辣辣的痛,如果那粮仓因为自己而被烧了,长歌想自己只有跳这浔江对傅离明志了。
铁牛扶起宋小山,宋小山忍着对大安道:“大安,别让阿也占了粮仓!”
化名叫铁牛的大安点点头道:“只怕伤了小主子。”
宋小山小声道:“他们现在的注意力全在胡老虎身上,你小心一些,我会想办法引起他们注意的,但一定要注意别伤了长歌,”宋小山顿了一下又道,“我想让门主选择他宁可烧了粮食也不会伤了长歌的。”
铁牛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污,点点头,放下宋小山,偷偷溜掉了。
宋小山忍着痛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往前挪,宋小山见阿也的人离粮仓越来越近,却见那日与长歌见着的,教人弹弓的银衣小将拨开士兵,急急冲到胡老虎面前。
宋小山看着那个银甲小将,想让他注意自己,但那小将眼睛却一转没转地看着那两个苍邪兵手中的秦长歌。
傅离在看台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十圈,心里总觉得哪时不对劲,江面挺热闹,大昭的士兵正在收拾那些落水的苍邪兵,从苍邪北下,一直没打赢的大昭兵这会可算扬眉吐气,所以极是热闹,那十艘船已经返回来了,又接走了两万人,并在中途追上苍邪那些桨帆船和风帆船一同到了吉鲁的港口。
终于有传令兵来报:芦苇荡已歼灭了阿也大部分人马,只有没烧死的几千人和没进荡的五条大船还在负隅顽抗。
傅离终于松了口气,知道压力全在吉鲁那边了,等那十艘船一返回立刻安排再了三万人增援汤易,这十艘船往返三次就送了七万人上去,加上苍邪的那些桨帆船和二十门火炮,对抗十来万的吉鲁是有了一定的战斗力,傅离满意地点点头,只等着好消息再传来。
傅离刚想坐下来休息一下,却听传令兵来报阿也在芦苇荡胡老虎那个伙夫房守的地段冲开了一条血路,傅离皱了一下眉,当初怕阿也不上当,船不进荡,给胡老虎把人增加到了两万五千人,还派了朱六增援,现在这阿也的兵不过万人,江里还有黄子麟的船队,胡老虎居然还让苍邪军冲开了一个缺口,这让傅离有些不满,让人立即增援,增援的人刚走,却送来齐征传来了消息:小主子的下落查到了,投了军,用常欣的名字,分到胡老虎部队的伙夫房。
傅离听到这消息就很生气了,虽然齐征把大部人调到了北岸,但长歌下落这事花的时间不免太长了些,把那纸条慢慢地点上火,却在余火中看见伙夫房三个字,傅离一惊,伙夫房的守地被阿也攻破,长歌在伙夫房,就长歌那点微末伎俩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立刻命备马,上了马就往芦苇荡的方向跑,上马时,傅离想到宋小山也在伙夫房,终于知道为什么齐征找不到长歌了,心里发狠地叫:宋小山,你个王八蛋,老子非砍了你不可!
看着阿也等人架着长歌往上走,守粮仓的三百个人也个个剑拨驽张,那伙夫房的人才知道这个娘娘腔原来是很有来头的,但这么有来头混在这伙夫房里做什么。
长歌平日不爱动的小脑袋也在转着,几百个想法也避不开满嘴臭气的苍邪兵,心里倒觉得还不如让这个阿也刺死算了,于是闭上眼睛,知道自己这会成为阿也的护身符,又挣了两下,那苍邪兵便紧了一下掐长歌的脖子,长歌差点就被他捏得断了气,却听有人朗声道:“阿也老儿到这一步你还敢逞强,让小爷来会会你!”
长歌听到声音,诧异地睁开眼,却见那银甲小将抢了一个士兵手里的长枪一撑就飞了过来,一枪刺向阿也,阿也大怒挥刀去砍那小将,小将却一个翻身双脚立地,长枪一转就刺中了抓秦长歌的那个苍邪兵,再将枪一挑狠狠地把那个苍邪兵钉进了石壁中,长歌来不及欣赏小将的行云流水般的潇洒举止,感到脖子一松,人落地上,虽然屁股摔得十分疼,她还是赶紧很狼狈地往草丛里一滚,刚从草丛里爬出来,那个小将却一下跃过来抱住长歌叫了一声:“姐!我是长欣!”
长歌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激动的,手一个劲地抖,看着满脸黑灰的长欣,抱着长欣哭了起来,宋小山松了一大口气,身上两处伤的血都没止,那阿也烧不烧粮仓,对他来讲不重要了,即便是阿也立刻烧了,他也可以很快为傅离筹到这么多粮草。
傅离见长欣一枪将那苍邪兵钉到石壁上,长歌又滚到了一边,松了口气,把宝剑扔给了随侍,然后又看到倒到血泊里的宋小山,哼了一声!
阿也一见长歌逃掉,看了长欣的身手,知道一下抢不回长歌,忙带人急急往粮仓上攻,胡老虎一见立刻抱着手臂大叫:“活捉阿也小儿,老胡给他记头功!”
将士们一听,蜂涌而上,长歌抱着长欣哭够了,只剩下分别多年的话没办法一下讲得清楚,才止住了哭,一抬头便看见了傅离,傅离骑着他那匹黑色的威龙,一身玄色的盔甲及披风把傅离衬得那个才叫威武,虽腊黄的脸色略有一点遗憾,但绝对不影响他此时的形象。
长欣扶起长歌,长歌才发现长欣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了,真的不再是个小孩子了,长欣却看了傅离一眼,又看了长歌一眼,忍不住问:“他怎么也在这里?”
长歌见傅离的眼睛瞧着山上,没看两人,长歌也就把眼睛转到长欣的脸上,知道长欣能出现在这里,多半都是傅离安排的,拉住长欣道:“长欣,你怎么来了这里?”
长欣便道:“是宋大哥让我来的。”
一听到“宋大哥”,长歌才想起宋小山还倒在地上,忙转过头,却见军队里的郎中已经赶来给宋小山、半仙止住了血,长歌松了口气,偷偷回头看那个鸡肠小肚的人,见人家盯着山上没有看她,便很有骨气地收回了目光。
老胡的人多,又要争功,所以个个勇猛,那阿也快要扑进粮仓时,却见大安带着一队人出现在粮仓上,断了阿也的念头,老胡的弓箭手将阿也周围的苍邪拴刺得象个刺猬,一个一个倒下,越来越少,阿也忽然看见了傅离,立刻恶狠狠地道:“有种你与我单打独斗!”
傅离冷笑一声道:“你还不佩。”
长欣立刻跳了出去道:“败军之将,难道还怕你不成,小爷我与你单打独斗!”
阿也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傅离却一抬手道:“多此一举,弓箭手!”说完一挥手,那弓箭便如蝗虫一般射向阿也,长欣一见要跟傅离急,阿也却身中数箭,口吐鲜血,最后倒地而亡,长欣急得直叫,“你为什么不让我与他一斗?”
长歌听到长欣逞强跳出,急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见傅离没让长欣逞强,才松了口气,却听傅离对长欣道:“因为没那个必要。”
长欣哼了一声小声地嘀咕道:“果然还是个胆小鬼!”
长歌听了有些替长欣着急,但这个是亲弟弟,是那种傅离把她休了都会收留她的亲弟弟,心里到底是袒护和偏向的,忙伸手拉了一把。
偏向完长欣,长歌很想对傅离表示自己的愧意,但人家傅离似乎没有接受的意思,长歌委屈地噘起了嘴,又遑况踌躇满志的长欣在身边,她也不好示弱!
长歌见没台阶下,只得自己找台阶下,拉着长欣转身走过去想去看宋小山的伤怎么样了,傅离一夹马冲过来了,伸手就把长歌抱上了马,吼了一声道:“这几个月,到底是为了什么又离开我?”
长歌才想到自己的处境,那才赶来的援兵,一看到傅离都有些吃惊,不知道傅离怎么还跑他们前面来了,而且明显战争都结束了!
长歌没说话,傅离狠狠地看了宋小山一眼哼了一声,带着长歌回到大营,伸手把长歌扔下马,便独自己一人走到了江边,本以为长歌会立刻扑上来撒娇认错,半天没等到动静,心里的火苗就窜着怎么也灭不下去了,随行的一见长歌还在发愣,忙提醒道:“小主子,皇上在发火。”
长歌一听哼了一声坐在一块石头上道:“我还在发火呢。”
随行的就不好再开口了,傅离回到看台,累意睡意一下全消了,不是因为取胜的缘故,而是因为长歌给气的。
两人正在呕气,满脸乌黑的黄子麟与满脸笑兮兮的老胡地走了过来,行了礼道:“皇上,臣等不辱使命,在荡口与大湾渡口重创阿也水军船,杀死烧死苍邪水军近十万,俘虏两万余人!”
傅离听了点点头,然后说了句阴森森的话:“把这些俘虏的双手双脚砍下来用大铁锅煮了给吉鲁送过去,然后拉个网,把人扔到浔江里,朕要在这看台上看他们有多大的命,需要多久才淹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