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公子便大声道:“我是先来,自该先满足我的!”
长歌气愤之极挽起袖子道:“你是故意的。”
陈公子一听觉得好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的?”
“吃五只,想撑死!”长歌差点就拍桌子了,嘴里狠狠地道。
“如果吃得了呢?”陈公子不急不缓吧,长歌一拍桌子道:“吃得了,你那些东西我付银子,你吃不了呢?”
陈公子一听便道:“吃不了,你那些东西,我付银子!”
“好!”长歌一眼扫过去,那小老板的吃食怎么也有六七种,光那卤牛肉大盘双份就够那个陈公子吃的了,何况还有五只鸡。
傅离笑着看长歌胡闹,这样的长歌才是恢复了本性的长歌,他更喜欢。
小老板看赌金赌规都订下了,无论谁输谁赢,他都是赢家,便甩开膀子做了起来,因为“落玉坞”的缘故,这附近的人都有几分赌性,一听有人打赌立刻围了一圈人观看,还有十几个在一旁押起了输赢,大多押长歌赢。
长歌没想到和傅离出来混口吃的,会有这样的效应,甚是得意,从傅离手中抢过扇子,得意地扇着。
都是卤菜,不一会,小老板就给陈公子整治了满满一桌子菜食,长歌扇着扇子玩着手里的筷子饶有信心地等着陈公子全吃下去。
见菜齐了,那陈公子冲长歌笑了一下,长歌发现居然也是一个长得齐整的人,剑眉星目,一笑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当然也许跟长歌整天在傅离身边也有关系,那肤色正常点、五官端正的男人落入她的眼睛都算得上俊才了。
陈公子不急不忙地拿起了筷子,却听有人道:“陈哥,让哥几个好找。”
陈公子用筷子一指道:“还好找,你陈哥给你们把酒菜都点上了,还不赶紧趁热吃下。”
“陈哥,你真好!”四个膀粗腰圆的男子,与那姓陈的打了招呼,就围着那张案子了坐下来。
来的四人中其中一个还有些好奇地道:“陈哥,这周围围这些人,是干什么,连那招牌都挡着了,害兄弟们好找。”
另有一个道:“老板来五坛子你自酿的老酒。”
小老板看了长歌一眼笑了一下,忙大声道:“来咧!”
几人说说笑笑坐了下来,又从竹筒里抽出了筷子,冲着那卤牛几筷子一下就去了大半盘,再几筷子,一盘子就光了,长歌傻眼了,傅离笑了。
那姓陈的公子却毫不理会长歌的窘态,大声道:“今日,大哥做东,兄弟只管吃,什么也别留下?”
其中有一个长得络腮胡的男子道:“那是,跟陈哥,我们还客什么气,陈哥,我要吃两只子鸡!”
长歌差点晕倒,傅离笑得更开心了,怕长歌倒下去,忙伸手扶住长歌,周围的围观者也哄然一笑,其中有主持正义的便道:“那位小公子输定了,不许耍赖的。”
长歌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虽吝啬却是个输得起的性格,知道自己中了那姓陈的诡计,偏又无法反驳,又气又恼地叫:“老板,那桌多少银子?”
小老板按捺住自己满心的喜欢,唱了个诺,上前道:“小官人,四钱银子又十七个铜子。”
长歌只得在口袋里捏了好一会,拍了六钱银子在桌上道:“连同这桌一起买了!”拍出那六钱银子长歌虽肉痛却为了表示自己输得起,对那小老板大声道,“剩下的赏给你了!”
傅离眨眨眼看着这个小财迷,今日难得大方,没由得心情大爽,小老板一听真没想到今日自己遇着个财神爷,但仔细一算两桌酒菜加在一起居然超过了六钱银子,怕长歌实在没有面子,就按捺了下来。
周围那卖长歌赢的全都开口骂,那卖长歌输的只有一家,一边收铜子一边问:“这位小官人,明天你还来赌吗?”
长歌恨不得上去给那个长得歪瓜劣枣的赢家一巴掌,不过考虑到终于有一个长得比傅离还糟的人,为着傅离着想就放弃了。
正生气的长歌听着那陈公子的一桌传来几个男人的大笑,还有几个人冲长歌挤眉弄眼的,想必是已弄清楚了怎么回事。
长歌更生气了,那小吃入口,真如同嚼蜡,实在不想吃就走,却又舍不得已经付出去的银子,左右为难,那小老板已经将吃食送了上来,傅离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香油豆干,吃了一口道:“味道还不错,老板再来壶你自酿的老酒。”
生气的长歌见傅离不仅不为自己出头,反而夸那豆干香,还顺便要了壶老酒,有夫如此长歌恨不得撞死在那块豆干上算了。
围观的人看完热闹便渐渐散去,又有花楼的那些妓家派着小丫头来要些吃食,然后就安静下来了,只听陈公子那桌不过讲讲哪家花楼的妓子出色,哪家花魁反不怎样的话语,长歌撇撇嘴,现在算弄懂这条街的花楼是怎么回事了。
人渐渐少了,那陈公子几个兄弟又买了几坛老酒,渐渐喝高了,长歌胡乱吃了几口,见傅离吃得津津有味,伸脚踢了傅离好几脚,傅离拍她的手,依旧慢慢地吃着,夜一深就只剩这么两桌人了,陈公子那一桌大约喝多了,突然那个长络腮胡子的,膀大腰圆的人饮完一坛酒“啪”地往地上一扔道:“陈哥,也就是你,我们兄弟就不服那个汤子和,他凭什么,凭什么?”
另几个也附和道:“就是,就是!”
那络腮胡又道:“就是,克扣军饷、非打即骂,拿大家恣意取乐,上次那事,他凭什么处罚陈哥,不就仗着他那干儿子做元帅吗?干脆诓出来将这厮杀了,咱们投黄将军去!”
另外几个忙叫:“老胡又喝多了,老胡少胡言乱语,这话乱讲不得!”
那个老胡却叫道:“怕他个鸟,惹急了,老子连汤易那个小白脸也一并收拾了!”
那陈公子连忙厉声制止道:“老胡不许胡说八道!”
大家怕老胡惹事,纷纷嚷着“回了,回了”,便拥着老胡起身走了,那陈公子也起身欲走,傅离却道,“陈公子请留步!”
长歌正托着香腮生气,听到“汤子和”三个字刚感点兴趣一点,那群人却又不说了,那陈公子愣了一下,见他那群兄弟已经扶着老胡晃远了便道:“两位官人有什么吩咐?”
傅离用筷子指着陈公子那桌,桌上狼籍一片,却有一盘菜没吃完,那陈公子又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说了声:“惭愧!”说完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道,“请问官人大名,小的陈简之。”
傅离笑了一下道:“我姓傅,单名一个离。”
陈简之听了有些吃惊,不相信地看着傅离,大约对于“傅离”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好一会回过神才道:“小的不知道是王爷,请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后会有期!”说完抬步走了,又好奇地看了傅离一眼,这个居然是名传四方的懦王,就这么不经意地打败了自己,陈简之觉得这个傅离与传闻中的傅离实在相去甚远。
长歌没明白过来,只是那一两银子让她乐得眉开眼笑,伸手拿起来就往怀里放,傅离却伸手拿起来扔给那小老板道:“小老板,酒钱!”
那小老板立刻伸手接了,傅离便问:“小老板怎么称呼?”
小老板愣了一下道:“小的朱六!”
傅离看着陈简之的背影,长歌见了好奇地问:“大世子,这陈简之是军里的人,你这么看着他是为什么?”
傅离笑了一下,长歌又道:“难不成大世子也想在军中有所作为?”
傅离一直只认为长歌年纪小,听了这话,转过头看着长歌问:“此话何讲?”
“我…,我看大世子平日是不喜欢与任何人结交的。”
“难道为夫刚才有与陈简之结交。”
“如果不是结交,大世子何时肯在一个人身上花这番力气?”
傅离就笑了,长歌赶紧道:“大世子,长歌瞎讲的!”
“就是,乱讲话是要受到惩罚的!”
长歌看着朱六塞进怀里的那锭银子,嘴就噘了起来,傅离拉着嘴噘得老高的小财迷长歌扬长而去,长歌连连内疼叫道:“我还没吃完呢,我的子鸡,我的子鸡!”
朱六捧着那锭银子,刚才还愁银子不够怎么开口,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一副病鬼的人居然是个精明人,而这个精明的人居然是“名震天下”的懦王傅离!
傅离拉着长歌来到“落玉坞”的大门前,知道银子顺水流了,那子鸡也没得吃的长歌回过神,见了那牌匾一下跳了起来:“你怎么总想往这个地方绕,不知道它是会咬人的呀!”
“上次你不在这里赢了钱的,怎么说得跟阶级敌人一样。”傅离轻轻给长歌扇着扇子打笑道,长歌虽没明白“阶级敌人”是个什么样的敌人,但是脑袋转得还是很快,“那倒是茶喝不起,赌钱还是个不错的地方,我们光赌钱,不喝茶!”长歌一想到银子,就没打算再弄懂那个“敌人”是怎么回事了,觉得这个挣钱方式还不错,正了一下衣冠,便大义凛然地往里走,傅离一把拉住她问,“歌儿,要干什么?”
“赌钱呀!”长歌不解地问,傅离向前努努嘴。
长歌抬眼一看居然是傅瑶正从轿子里走出来,有些不明白地问:“他与我赌钱有什么关系?”
傅离伸手拍了长歌屁股一下,长歌觉得太过于亲腻了,忙往一旁回避了一下,再左右看了一会,才松了口气,傅离笑了伸手拉着长歌走了进去,长歌想着二两一壶的茶,就腿脚抽筋,小脸苍白。
人家傅瑶逛窑子,走的路线自和傅离这种穷人逛窑子走的路线不一样,傅瑶是通过专门的隐蔽的通道走进去,那是富人和贵族专用的通道,傅离带着长歌是从大众逛窑子的平民道路走进去的,还被几个龟奴用眼光审核了半天,瞧着傅离与长歌身上的衣服还算新,才高抬贵手让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