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离在屋里捧着长歌的贴身衣物闻时,听到腊八轻手轻脚走进来的声音,傅离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淡淡道:“腊八,什么事?”
腊八忙走过来,俯在傅离耳边小声讲了几句话,傅离一听眉头一下皱得紧紧的,忙道:“你赶快备车!”
“是!”腊八连忙离开,傅离略想了一会也起身出了门!
夜无边用比以往略快的步伐走进“天宇宫”的寝殿,傅成霄躺在榻上不如平日那般张狂,嘴紧绷着,嘴角往下垂着,眼里没有了桃花色,还呈现出灰色,不知是失了不少血的缘故,还是因秦长歌那一刀受了沉重打击,怎么看他都有点落水狗的味道。
傅成霄身边聚了十几个太医,大约正是问诊的时间,夜无边没有打扰,静静站在一旁听着,听问完诊太医的口气是傅成霄已无大碍,除了按时服药、换药,不宜走动,卧榻静养一段时日就可无恙。
夜无边听了知道长歌那一刀没伤着太子的要害,心里想长歌怎么下手的位置不再正点,刺不死傅成霄刺残也好呀,虽然自己在傅成霄身上的收入可能会骤减,但至少给大昭国除了个祸害。
想归想,夜无边也知道真把傅成霄刺死或刺残了,那傅成桀继位恐怕还不及傅成霄,这个傅成桀及不及傅成霄,夜无边觉得与自己无关,只是长歌的小命保不住了倒有可能成真,所以站在长歌的角度还是不希望傅成霄死掉或残掉,听到没事也松了口气。
几个宫女等太医一退,忙端了药上来,准备给傅成霄侍药,傅成霄非常不耐烦一挥手就扫到了地上,却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夜无边,于是挥手让宫女们退下了,几个宫女收拾起地上的碗筷等物忙不迭地退下了。
夜无边才走上前道:“太子殿下召唤在下,不知所谓何事?”
“夜,孤要你帮忙几件事?”傅成霄依在榻上,有些气虚地道,夜无边点点头道:“太子殿下请明示!”
“第一,孤现在身体受伤,不能到宫里给父皇晨昏定省,孤父皇的身体不好,你务必派人把老二的动向一一报给孤!”
夜无边听了心里并不乐意,拿着傅成霄的银子和他吃喝嫖赌,这个没一点问题,但让自己参予朝政,还要帮他,心里很不愿意,表面上却点点头道:“太子,放心好了,在下一定会报告给太子。”
“第二,听道花袭月现在是大竺最为得宠的王子,你要想办法弄到他的把柄,告诉孤…”
夜无边就更不乐意了,把傅成霄的祖宗八代又问候了一遍表面上依旧点点头,傅成霄现在要办的事明显比以前办的事难办多了,办这些事,投入的成本也大、危险高,还远不如帮太子、皇上找男女绝色的利润高,这种事不太划算,所以从利润的多寡上也使他不想为傅成霄去做这类事。
傅成霄可不知道夜无边这么多心思,继续道:“第三,你还得给孤安排一次劫狱。”
夜无边一听心里想:这傅成霄能劫谁的狱,就他心中那点丘壑,莫不是也不希望长歌被处死,但父命不敢违,就让自己把长歌劫出来,如果真是那样,那还算是自己喜欢做的一件事。
于是一直淡漠的夜无边对此事稍微有点热情也点点头道:“日子、地点、救的人,但凭太子吩咐。”
傅成霄到底流了不少血,稍讲几句话就更喘得厉害于是道:“夜,你出的力,孤会记得,他日孤登上大典,定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谢太子殿下!”夜无边心里轻轻冷笑一声,因为线人报过大将军黄凤祥正在建议傅成霄灭了“暗夜门”,傅成霄吩咐完便道:“你匆匆赶回来,先回去休息吧!”
“是!”夜无边回完话,不紧不慢地退出了“天宇宫”,在盘算傅成霄是不是要劫出长歌?正想着,一个小内侍走过他身边小声道:“夜公子,有人请!”
夜无边愣了一下,停顿了一下,与小内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从容不迫地跟了上去。
走过一个圆洞门,那小内侍往一边一闪就不见了,夜无边略略皱了一下眉,却听丹若叫了一声:“夜!”然后就象条蛇一样的扑上来,缠着夜无边,夜无边心里正烦,伸手拉开丹若的手道:“你人前也应该注意点,被人看到了,你还要不要命了!”
丹若听了嘴一撇,夜无边有些不耐烦地道:“快讲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夜,我想你!”丹若将身体完全靠到夜无边身上,夜无边更不耐烦了:“是不是你见到我,只会这一句话!”
“夜!”丹若想了想才道:“有一件事,我想跟你道,但又怕你生气!”
“道吧,什么事,快点,我还有事!”夜无边伸手挡住又欲扑上来的丹若。
丹若非常委屈只得噘着嘴道:“我在太子哥哥那里听到黄凤祥将军讲你的坏话!”
“朝里道我坏话的就多了,黄凤祥还能讲出什么花样?”傅离觉得丹若为了讨好自己到是什么招术都肯用,有几分不屑、有几分轻视,丹若见傅离不相信,为了证实自己的消息绝对值价忙道:“听太子哥哥的意思原想要几个朝廷重臣想办法增加国库的收益,有的大臣提议增加税赋,有的提出增加垦荒,但黄将军却道你的‘暗夜门’富可匹国,光一个‘落玉坞’的收入就抵得过大昭国库收入的三成,所以就向我太子哥哥建议,找个罪名抄了你‘暗夜门’,大昭国库空缺、战备荒银的事就都解决了。”
夜无边听了眯着眼睛,略感兴趣一些淡淡问:“那你太子哥哥怎么讲的呢?”
“太子哥哥没有讲话。”丹若一下搂住夜无边的脖子道:“夜,我怕,我怕太子哥哥真的采纳黄凤祥的建议。”
“黄凤祥的建议倒真是不错啊,这可比税赋、垦荒来得快得多。”夜无边虽在傅成霄身边布得有眼线,也知道此事,但毕竟不如丹若这样清楚傅成霄的态度。
夜无边由此看来,黄凤祥这一招,傅成霄也在考虑之中,只是现在还需要用自己,没到下手的时候罢了,却听丹若小心地问:“夜,这次你还走吗?”
“南北都有生意,当然得走。”夜无边淡淡道:“眼下手里有很多事很棘手,丹若,你关心我,我很感激…”夜无边有些应付地说两句话,只是还没说完,丹若就扑上来抱住他,夜无边忙扯开丹若道:“我刚才讲过还有许多事,下次回来,我来找你。”
“真的,夜?”丹若非常怀疑地看着夜无边,夜无边冲丹若点点头,“真的!我得走了。”怕丹若再纠缠自己,讲完忙走了。
大昭国目前的状况,老皇帝久病缠身,夜无边知道傅成霄为了防着势力过大的青王,不务正业也装了好多年,只要老皇帝一蹬腿,大昭国肯定会陷入一场动荡,无论是太子登基,或是二皇子、青王夺位成功,他们不管谁坐上这皇位,都面临着一个大难题,就是国库空虚。
夜无边知道自己一直和傅成宵混在一起,二皇子有多恨自己,那是有渊缘的;黄凤祥向傅成霄提出这样的建议,至少代表了青王的意思;傅成霄不回答,肯定对自己也不会太有利。
朝里这些权贵合伙把国库弄空了,自然都不会傻到把他的家当拿来填补,用“暗夜门”来填补真可谓是高招中的高招,“暗夜门”做的那些事是声名在外,找个借口灭“暗夜门”是非常容易。
夜无边和傅成霄表面上关系亲密,心里非常明白傅成宵一旦登基,自己就是傅成霄充盈国库,改变恶名最好的祭品,傅成霄一定会向内庭外朝宣布自己这么多年荒淫颓废、良莠不辩,都是为奸臣所蒙蔽,而自己就是这个奸臣,傅成霄除了要“暗夜门”的财充盈他的国库,更需要自己的人头来印证他是一代明君。
所以在眼下这种状况,夜无边留在大昭国是非常危险的,但是他不能不能留在这里,自己可以用任何方法折磨长歌,但他现在已经不能容忍别的男人来染指长歌,有时候那些人多看长歌一眼,或长歌看别的男人一眼,都会让他不舒服很久。
只是夜无边除了劫狱一时还真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可以救出长歌,如果用劫狱的方法救出长歌,长歌以及离舍在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建郢城,这种方法不到万不得己,夜无边不想用。
如果傅成霄真的要用劫狱这一招救长歌,夜无边对傅成霄的用心就非常质疑,他有可能就是不希望长歌可以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大昭国,傅成霄肚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没有人比夜无边还了解他了。
在救长歌的这事上,夜无边知道是自己急,傅成霄不急,傅成霄甚至还会给长歌吃些苦头。
夜无边一再告诫自己要小心行事,长歌没有那么重要,但事到临头,他又忘了自己的告诫,现在他急于把傅成霄要求的前两桩事做了,才能知道第三桩事劫狱到底是不是救长歌,夜无边有种感觉长歌已经成了自己的软肋,弄不好这个软肋已经被傅成霄窥视到了,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不劫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救出长歌,他甚至想用老皇帝身边的那个宠儿,但两者没有一点关系,突然扯上关系,实在让人怀疑,他举棋不定,倒不是舍不得多年陪养的这根暗线,最主要是放弃了,能不能救出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