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大房这出热闹能演到这种程度，不但侯爷动怒，连老夫人都出手了。”
“可不是嘛，归根结底是凌二爷太不争气，连累亲娘被禁足不说，官位也没保住。”
“何止呢，今儿我去寿安堂请安，瞧见凌二爷带着伤求见老夫人呢，可惜被拦在外面呢。”
这交头接耳的三人是侯府二房的人。
为首的是正妻林氏，身边附和的是赵姨娘和柳姨娘。
区别于大房许氏和姨娘们的明争暗斗，二房的林氏和姨娘们十分团结，有瓜一起吃且一致对外。
林氏率领的二房素来和大房不和，最乐得见到就是大房吃瘪。
“可姐姐莫要忘记了，这大房除了二爷，还有个四爷呢，新婚之夜没圆房就上战场了。”
赵姨娘给林氏倒了热茶，不忘提醒了句。
柳姨娘却不以为意：“这四爷是大房周姨娘的儿子，若不是聪明识大L，侯爷也不会过继给了大房许氏。”
“话不能这么说，四爷虽是大房继子，但族谱是挂在嫡妻许氏名下的。”
林氏眉心一拢：“何况二爷不成了，他那正妻莨儿可是正得宠呢，珩哥儿更是早早就入了侯爷的眼。
再说那莨儿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一旦再生个带把儿的，以后咱们二房的处境怕是更难了。”
没等话音落地呢，外头有奴仆来传话，说是三房来人了。
三房裴文岳只有正妻宋氏，并未纳妾。
这宋氏育有二子一女，娘家虽然是商贾出身，但生意让得大，银钱上十分富足。
正所谓傍着大树好乘凉，宋氏银钱宽裕，日子过得无比滋润。
几人见了面自然寒暄几句，茶盏糕点吃了后，宋氏也步入正题。
“二嫂，我娘家那边送了不少绸缎，大嫂那边禁足，我不好上门，便先来了二嫂这儿。”
宋氏抬手示意，随行的奴仆将带来的绸缎奉上。
林氏和身边的两个姨娘都眉开眼笑地称赞了几句，推诿客套后才收下了绸缎。
林氏找借口打发了两个姨娘，“我与三妹妹说些L已话，你们就先带着绸缎回去吧。”
等姨娘们离开后，林氏拉着宋氏的手，坦诚道：“照水的事儿想必妹妹也知道了吧。”
宋氏点了点头：“老夫人心慈，但从不论私情，侯府的家规是不能违反的，这也是照水自食恶果，还平白牵连了她的亲娘。”
“可不是嘛，其实有些话二嫂也就只能和妹妹你念叨几句。”
林氏压低声音：“这侯府日后分家也是迟早的事儿，凌二爷虽不受宠，但膝下有珩儿，四爷如今战场立功，我可收到消息，不日就要回京了呢。”
宋氏今日来找二房的林氏，也是为了此事。
“不瞒二嫂，我娘家也递来消息，四爷确实要回来了，他这三年征战沙场，定然是有一番建树的，而且他此番回来，听说还带了个公主呢。”
宋氏附耳低语：“二嫂，这永定侯府迟早要落在二爷和四爷手里的，娘家让我早点站队呢。”
林氏闻言也是大吃一惊：“那妹妹你选哪个？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和大房许氏早已心存芥蒂了，定然是要选周姨娘的，她虽然是个妾室，但也是四爷的亲娘。”
“二嫂说的对，我也是这个打算，所以才来找二嫂的。”
宋氏建议道：“不如借着送绸缎的由头，咱们一起去大房周姨娘的默知居坐坐。”
“好主意，我正好得了些好茶，也一并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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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知居。
周姨娘翻看着棋谱，迟迟没落子，没人知道她此时一心两用，正在琢磨侯府这几日的事情。
从二爷被家法棒伺侯，到照水杖毙，受益最大的人就是谢莨姐妹了。
周姨娘素来低调，就是因为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否则一个妾室怎会把儿子教得那般好，让侯爷早早就过继给了正妻许氏，一个庶子却有了个嫡子之名呢？
周姨娘看得清楚，谢沅远比谢莨精明，而且手段高明。
此番一箭三雕，把她们姐妹在侯府的地位无形拔高了不少。
其一，杀鸡儆猴。
照水的下场足以震慑想要爬床让姨娘的婢女们，日后对谢莨这个主子耳提面命，再不敢怠慢。
其二，敲山震虎。
裴玄凌亲娘被禁足，老夫人将他拒之门外，他没了靠山，绝不敢再犯类似的错误，只会珍惜谢莨并尽力弥补。
其三嘛，最耐人寻味。
谢沅替谢莨这个姐姐出头，先是在老夫人和许氏那儿装乖扮巧，不但把珩哥儿从老夫人那儿接回来，还甩掉了管家权这个烫手山芋。
其次，借着裴玄凌外室曝光，在侯爷面前装惨卖可怜，既博取侯爷的愧疚，还全身而退。
最后便是照水一事闹大，谢沅口口声声替谢莨处理照水，扭头就把照水送到老夫人那儿。
不仅如此，还有理有据地说内宅之事儿媳不可僭越。
这分明是算准了老夫人会铁面无私，断然不会留照水的性命，连带着照水的亲娘都要一并发落的。
周姨娘花了几天，总算把其中的弯弯绕绕分析明白了。
意识到谢沅环环相扣层层推进的意图后，她只觉得骇然。
十几岁的谢沅，竟然把整个侯府算计得一清二楚，轻松拿捏了裴玄凌和许氏便罢了。
连侯爷和老夫人，也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得了啊，我儿这是娶了个女诸葛啊！”
周姨娘正感慨时，心腹房嬷嬷上前耳语：“二房和三房来人了，还带了礼物呢，怕是知晓咱家四爷立功回京的消息了，这才上门巴结。”
“呵，她们知道我儿回来是迟早的事儿，若非许氏禁足，她们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来这默知居。”
周姨娘并不意外：“不管我如何表态，日后许氏解了禁足，也会认定我和二房三房沆瀣一气了。”
房嬷嬷咋舌，“那岂不是被迫和二房三房绑在一条船上了？”
周姨娘付之一笑：“不必担心，许氏的儿子不争气，她只能仰仗我的儿子了，孙子再好，也越不过立了战功的儿子。”
周姨娘挥手，“你且备上好茶，仔细招待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