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从书包里拿出用医保卡刷的药。
“妈，这都是给你买的药。”刘海边说边往外拿。
“这又得花多少钱啊？”张素芳皱着眉头问道。
“不花钱，我刷的医保。学校给我们交了五险一金。你放心吧妈！”
保安工资不高，扣完乱七八糟的就剩六千五了。
在一个大城市来说，六千五真的不高。
之所以刘海不辞职，就是因为工资月月按时到账，还有五险一金。
起码给老妈刷药不用花太多钱了吧，毕竟学校还承担一部分呢。
“听说刘海回来了？刘海，刘海！”
一声比一声大。
不用说，来人一定是刘海的父亲刘长河。
那个酒鬼。
一脚踹开门，便往里走去。
身形晃晃悠悠的，双眼迷离，一看就喝了不少。
手里提着一个酒瓶子，偶尔还喝一口。
刘海听着这个声音就一脸厌烦。
以前的刘长河可不是这样，是整个家的顶梁柱。
自从张素芳生病之后，刘长河照顾了两年后，心态就发生了变化。
除了打牌就是喝酒，从大家眼里的“能干的很”但“这个酒鬼，这个废物”只是短短三年的时间。
原本家庭不是很富裕，但绝对不差。
张素芳刚生病时花了十八万，即便如此，还是有所剩余。
可是，自从他打牌喝酒之后，家里就挥霍一空了。
无奈之下，刘海只能辍学开始打工，没办法，谁让自已摊上这样的家庭呢？
至于刘天，当时年龄还小，还是上学的好。
这几年刘海也干了不少活，最后才找到一个大学保安的工作。
工资虽然不高，好在有五险一金，也能帮忙解决一些问题。
家里的八亩地也租给了人家，一年也有6400块，但这钱从来没有花在张素芳身上，也没花在刘天身上。
全都花在了打牌喝酒上。
刘海辛辛苦苦挣一年钱，还要替他还款。
刘海早就心力交瘁了。
要不然因为母亲，这个家他早就不想待了。
“正好，你回来了！商店里欠了2458块钱你去还了！”刘长河不知道喝了多少，摇摇晃晃的结果摔倒在地上了。
刘海和刘天装作没看见，也没有扶他的打算。
张素芳更不会去要求孩子去扶他，毕竟他这种人，不值当的。
刘海眉头一皱，手上剩的钱也不多了。
再看看地上的躺着的酒鬼，又看看那个有些心虚的弟弟，一时间刘海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就是摊上这么个家庭？
“妈，咱们走吧！不回家了。他想干啥就干啥，我不想管了，刘天也毕业了，也不需要我管了。”
他本来也不太想管刘天，若是他学习好也就算了，偏偏学习也不是那么好，一天天的眼高手低，考了一个破大专，还整天以为自已是天之骄子了。
“如果在这般下去，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刘海犹豫了一会终究是说出了心里话。
刘天一听，猛然抬头看向刘海，一脸的惶恐，跑到刘海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抱着刘海的腿就哭诉起来。
“哥，哥，你不能不管我啊！”
刘海一愣，之前就觉得不对劲，如今看来是特别的不对劲儿啊！
二话不说，拉起刘天的衣领直接拖到了外面，反手将大门关了起来。
“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我犯了错，学校把我开除了。我毕不了业了！”刘天就这么趴在地上，低声说道。
“你踏马干了什么？”刘海一听顿时大怒。
“老子辛辛苦苦的挣钱供你上学无非就是让你以后能帮衬点这个家，哪怕是不帮衬也无所谓，只要能顾得住你自已也算是帮了我的忙了。你倒好，还惹事？说，到底惹了什么事？”
刘天趴在地上眼珠子乱转，他要好好想想怎么跟刘海说。
“说啊！”刘海看不惯他那磨叽的样子，上去一脚将他踹到门口外的水沟里。
刘天从水沟里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臭水。
“我，我女朋友怀孕了，手里没钱，找了一个不正规的医院，打胎出了问题。事情闹得有些大，所以学校把我开除了！”
刘海一听，心里更加气愤，老子别说女朋友没有，就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你踏马还将人家肚子弄大了？你过的比我滋润啊！
“你就不会给我打电话？不知道找一个正规医院？你记脑子是屎吗？”
气不过的刘海抬起脚又将他踹了下去。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家陷入危险的地步啊！
刘天猝不及防喝了口水，臭气熏天的感觉让他胃里十分难受，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哥，哥，你不能不管我啊！”刘天吐了一会，挣扎着从水沟里爬出来。
“我怎么管你？你都多大了？我十六岁出来打工我说什么了？你都二十二了，以后的路自已走！”刘海朝着刘天大吼，看不惯刘天的德行，将刚从水沟里爬出来的刘天又踹进了水沟。
不去管他，推开门走进了院子，刚走几步就听见屋里有响声。
刘海一愣瞬间跑了过去。
屋里，醒来的刘长河见张素芳在座轮椅上够着头瞅着外面，走过去，将她拉到一边。
“小海这次带回了多少钱？给我点，我还差老王四百多打牌钱。另外，商店里的欠款赶紧让他还了！”
“你混蛋啊你，你怎么能这样？小海多辛苦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不去挣钱啊？你想累死小海吗？”
张素芳有些崩溃了，这种崩溃不是瞬间造成的，而是一点点积累下来的。
只不过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自已得病八九年，小海十六岁就去打工，明明学习很好，有很好的前途，为了这个家还是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别他妈瞎逼逼。”刘长河伸手就往张素芳衣服里翻。
平时刘海给她的钱，她都放在衣服里面。
“刘长河，你不能这样！你不挣钱就算了，你不能拿小海的钱去赌博啊！”张素芳挣扎着反抗道。
“王八蛋，你放开我妈！”刘海推开门就看见刘长河在扒拉张素芳，顿时怒从心头起。
上去直接一个飞踢，将刘长河踢飞到一边。
“妈，你没事吧？”刘海连忙担忧的问道。
生怕有一点闪失。
“王八蛋，老子是你爹，你，你大逆不道，你倒反天罡，你不怕遭雷劈啊你！”刘长河挣扎着站起来。
气的直打哆嗦，指着刘海破口大骂。
“你再敢动我妈一下，我杀了你！”刘海记眼通红。
刘长河一愣，被刘海那种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反应过来，我是他爹，我为什么怕他？
“王八蛋，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了？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敢跟老子叫板！有种你走！”
刘长河一指大门。
刘海看着他那样子，心里实在厌恶至极。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亲？
有手有脚的，身L也没啥毛病，一分钱不挣也就算了，连自已生病的老婆都不想照顾。
整天出去打牌喝酒，没钱了就打电话要钱，不给钱就欠着，等着刘海回家后一起算账。
一个月工资就这么多，还要给刘天生活费，还要照顾家里。
要不是下班之后去送外卖，然后收拾学校里的水瓶纸壳子，自已怎么都不够花的。
省吃俭用的节省下来的钱回家一趟还完账也就不剩啥了！
“走就走，这个家我早就不想待了！妈，咱们走！以后我养着你！咱再也不受他的欺负了！”
刘海说着话，就开始收拾起张素芳的衣服。
反正东西也不多，收拾一些换洗的衣服就行。
“哥，你不能走啊。你要走带我一起走吧！”
刘天臭气哄哄跑过来。
刘海见状直接一脚蹬在他的胸口。
“从今以后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有手有脚的，自已去挣钱去！”
将刘天踹到一边，然后继续收拾东西。
半个小时后，刘海给小七打了电话。
“小七，帮我个忙！”
“海哥，咋了？啥事你说！”
“我要和我妈去商都，你把我们送到市里的长途车站！”
“什么？现在？为啥啊？出什么事了？”
“不用问那么多，你现在过来就行！”
刘海说完便挂了电话。
“咱家的地租一年6400，一年我再会给你5600，相当于你一个月有一千块钱，只要不乱花，足够你生活了！除了这些钱，我不会再多给你一分钱！”
刘海说完，将行李往身上一扛，推起轮椅就出了门。
刘天不知道什么时侯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还带好了行李。
“哥，你让我跟你一起走吧！我也不想在这个家呆了。我看看能不能去你那边找个工作。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求求你带我走吧！”
刘天低着头，认错的态度看上去挺不错。
张素芳拉了拉刘海的衣服。
刘海看见老妈那有些哀求的眼神，终就是心软了不少，叹了一口气，毕竟是自已的弟弟，真的不管的话，还是有些不太现实的。
“跟着吧，到了商都找个中介先进厂打螺丝去吧！只要好好干，会挣钱的！”
没办法啊，不能真的不管啊！这孩子也没经历过社会啊！
可是刘海也没想过自已当初十六岁出来，一样的迷茫，一样的两眼一抹黑啊！
只不过自已吃过的苦，不想让他吃而已。
终究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所有的情感也被消磨殆尽了。
这个家里除了张素芳其实没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