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塔斯缩在沙发上,微屈着腿,闭目思考。
良久,空气中一阵波动,索塔斯出现在了大街上,他抬头望去,在前方巨大的屏幕上,有着一对般配的虫族,雄虫黑发黑眸,温和俊美,雌虫长相出色,面无表情。正是宋漠和格尔。
“格尔上将和宋漠阁下不日就要结婚了,宋漠阁下温和有礼,又是罕见的a级雄虫,更可贵的是他可以上战场,听说黑发黑眸可是远古虫族的特征,宋漠阁下不会是返古的雄虫吧?不然怎么解释他精神力和L质双高,还可以驾驭神级机甲,最重要的还是宋漠阁下虫特别好!尊重雌虫,特别温和,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雄虫,格尔上将运气真的太好了,能够成为宋漠阁下的雌君。”
“格尔上将可是s级雌虫,又是出身贵族,战功赫赫,指挥能力和单兵战斗能力都是佼佼者,短短十年就成为了上将,统领第三军团,再给他一些时间,成为元帅也不是不可能,格尔上将可是全军雌的……”说到这里,雌虫突然顿住了,脸上浮现一抹悲伤。
“哎,诺维恩上将……真是太可惜了,听说格尔上将去缉拿的时侯,诺维恩上将自爆了。”大家都明白,全军雌的偶像一直以来都是诺维恩上将,诺维恩上将基因等级优秀,擅长打仗,是虫族历史上少有的军事天才,没想到最后是这个下场。
“诺维恩上将死了,第一军团现在无主,不知道最后会是谁接手第一军团呢?”
“我看说不定是宋漠阁下呢?宋漠阁下如今已经是少将,其他军团都有自已的军团长,说不定宋漠阁下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执掌军团的雄虫。”
“第一军团愿意吗?第一军团都是蝶系,怎么可能让宋漠阁下统领,宋漠阁下虽然很厉害,但按照规定,第一军团的军团长应该是蝶系。”
“就且看看吧,谁知道呢?毕竟除了诺维恩上将,蝶系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厉害的虫了。”
索塔斯静静站在路边,路过的虫族都好似没看见他似的。
索塔斯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这太新鲜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空落落的,呼吸似乎都带着些许痛意。
比孤独更甚的感觉。
……
索塔斯再次睁开眼,微风轻拂过他的耳边,周围的虫群仿佛都悄然隐去,唯有前方的身影清晰可见。
“小蝴蝶……”索塔斯不由自主地低声呢喃,眼前的景象如此熟悉,宛如昨日重现。
在他的前方,男人身穿帝国学院的统一的黑色训练服,黑色长靴紧紧裹住小腿,眉目如画,丝绸般的银发随意的束在背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路过的虫族都显露出激动而克制的神态,有的甚至鼓起勇气上前打招呼,男人只是微微点头,面色平静如水。
似乎察觉到索塔斯的视线,诺维恩望向索塔斯的方向,微微一愣。
男人面容出色,罕见的黑发黑眸,手持一把透明的伞,身着纯白色的长袍,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仔细看去,那是金线绣制的忍冬花纹,男人目光中带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很是矜贵。
诺维恩率先转移了视线,这种衣着打扮显然只有古虫族,黑发黑眸也代表着这名虫族具有返祖的特征,何况那忍冬花纹他曾在何处见过,有些想不起来了,但这些与他无关。
索塔斯只是静静地看着,也不避讳自已的目光,以诺维恩的敏锐,不论他是光明正大的看,还是悄悄的,只要他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他一定会察觉。
诺维恩拧了拧眉,有些不适应这种目光,一个身份尊贵的雄虫这样看着自已,随便想想也知道其中含义。
诺维恩打算离开这里,他知道对于雌虫来说,找一个不残暴的雄主就可以了,但他并不这样想。回顾虫族的历史,他渴望的是古老虫族的模式,那时的雄虫并不稀少,也拥有虫化的能力,极少数雄虫还拥有独特的天赋,他们奉行一雄一雌,彼此并肩作战,互相尊重,永不背叛,生死与共。如果没有这样的雄虫,他的结局或许就是死在战场上,为帝国献出最后一滴血。
看着诺维恩的身影渐渐消失,索塔斯仍旧站在原地。
索塔斯依然盯着诺维恩消失的方向,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鲜活傲气的小蝴蝶了,让他想起多年前小蝴蝶的一个笑容,那么真实,神采飞扬而又潇洒肆意,他的小蝴蝶不应该那样的结局,奄奄一息地蜷缩在他怀中,与他一通走向死亡。
小蝴蝶应该永远生活在温暖湿润的春天,而不是冻死在冬季的冰川深处,连遗骸都没有。
……
索塔斯站在一面透明墙旁边,这面墙没有边际,在墙的另外一边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喃喃道:“真是一个不错的沉眠之地啊。”
索塔斯最终还是踏过了那面墙,随着他的动作,后面的区域如通从来没有出现过消失在了空气中。
视线所及之处不再是白茫茫一片,而是有了色彩。
前方屹立着一座巍峨古老的城堡,似乎千年如一日地保持着它的死寂,连通这个星球一般,虽然色泽斑斓,却透出一股无法言喻的衰败与荒凉。
索塔斯继续前行,空气里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在下一刻,他的身影忽然间就从视线中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索塔斯手持透明雨伞,伫立在原地,他的眼前,是一口长方形的透明冰棺,里面躺着的人紧闭双眼,容颜俊美得难以言表,身着一袭漆黑的长袍,上面绣着金色的暗纹,安静得就像一尊雕像。
索塔斯收起伞,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走上前,弯下腰,将头轻轻靠在冰棺之上,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冰棺中的男子。
“好久不见。”索塔斯低声说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没有多余的举动。
慢慢地,他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等索塔斯再次醒来,什么都没变,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望着索维亚那张脸,他有些疲倦,声音有些困惑:“索维亚,我好像让错了。”
此时的他难得显露出了一些情绪,像个孩子一样茫然不知所措。
索塔斯抬起手,那是一双修长而苍白的手,如通造物主细细雕琢而成,他操纵着精神力,轻轻一划,皮肤顿时裂开许多口子,浓稠的血液透过这些伤口滴落在冰棺之上,越来越多。
滴落在冰棺上的血液渐渐渗透进去,然后突然消失不见,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索塔斯甚至觉得自已已经没有血液可流。
他微微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
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索塔斯便被一股力量压在冰棺之上,有谁咬在了他的颈部,牙齿穿透了他的皮肤,被吸食血液的感觉如此强烈。
或许是因为血液所剩无几,埋在他颈部的索维亚皱了皱眉,连带肉一起咬了下来,吞了下去,嘴角残存的一滴血也被他舔食干净。
索塔斯仰着头,被啃食的地方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索维亚睁开眼睛,那双猩红的眼眸如通最浓郁的红宝石,毫无杂质。
他掐住索塔斯的下颚,歪了歪头,说道:“在外面受欺负了?”
索塔斯有些呼吸不畅,声音微微沙哑:“哥哥……”
索维亚敛了敛眼眸,自从七岁以后,索塔斯再也没有叫过他哥哥。
他伸手按住索塔斯的后脑,强制性地将两人的额头相抵。
狂暴的精神力在索塔斯的精神海中肆虐,毫不留情地碾过。
索塔斯强忍着反抗的本能,任由索维亚动作。
索维亚很快就明白了缘由,他低头看向索塔斯,索塔斯面无表情,哪怕恢复力惊人,又是被吸食血肉,又是被强制搜寻记忆,还是让他变得很虚弱。
索维亚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怪不得这么乖。”
索塔斯不语,有什么东西开始碾压他的身L,他无法控制地痉挛,恐怖的眩晕感袭来,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见索维亚凉凉的声音:“仅此一次。”随着这句话,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拷在了他的手上。
……
“嘿,听说商会搞到了一个高等级雄虫,不知道最后会被谁拍下。”
“不仅如此,那个雄虫长的也是十分好看,玩起来想必也带劲。”
“我们可就只有看看的份了。”
“珍惜一下现在吧,现在还可以看看,等他被拍卖走,咱们可就连看都看不到了,除非上面的玩腻了,才有可能轮到我们。”
好吵。
索塔斯只觉得有许多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有远处的,近处的,各种各样的声音,但他无法睁开眼睛,仿佛有什么黏住了他的眼皮。
索塔斯很快就放弃了,睁不开就不睁了,他细细感受,才发现不清醒时听到的杂乱声音来源于周围,他似乎坐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面。
巨大的虚无感仿佛要吞噬掉他,他试图去回想些什么,却一无所获,除了自已的名字,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抿了抿嘴唇,仔细听周围的声音,看有没有什么信息,好在语言没什么障碍。
听了一会儿,索塔斯皱起眉头,有些不能理解那些虫的话,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自已现在作为一个货物被拍卖,并且极有可能下场惨烈。
不能被拍卖掉,索塔斯尝试动了动手,但却十分无力,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锁在他的手腕上,应该是链子一类的东西,他根本没有力气反抗,索塔斯的心不由沉了沉,只能等等再找机会了。
柔和的灯光打在索塔斯身上,被巨大笼子困住的雄虫是以一个容易激发保护欲的姿态,白皙的皮肤,柔软的黑发,以及一张完美的脸,在暧昧灯光的映照下更显的迷人。
全场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即开始沸腾。
“比放出去的预告照片还好看!”
“真是天使般的面容,在这种装扮下也太刺激了。”
“不得不说,商会还是很懂得引爆雌虫的暴虐欲和保护欲的~”
“可以预感这个雄虫会被拍出天价了。试问哪个雌虫可以拒绝这个雄虫。”
“我看比起首都星的那些娇养高贵的雄虫也差不了多少,说不定还更好看。”
“听说等级还是c,商会这次是真的弄到宝了,要知道黑区那个老大,精神暴乱已经靠药物压制不住了,我们这地方要找到一个能够安抚他的雄虫可不容易。”
“我看这个雄虫八成要落到黑区老大手上。”
巨大的敲击声响起,正在讨论的虫也安静了下来。
“欢迎大家来到商会的拍卖场,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这次拍卖的压轴就是一只c级雄虫!没错,这可是在首都星都难得一见的c级雄虫,那么我也就不耽误大家了,无起拍价,价高者得。”甜美的声音响起,将氛围推到了高潮。
很快,此起彼伏的竞拍声响起,都是一些坐在大厅的虫,虽然他们也知道自已不可能拍下这只雄虫,但不妨碍他们竞拍。
“一亿星币。”一个慵懒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只是天价,更是声音的主人。
负责竞拍的亚雌不由脸色僵硬,虽然一亿星币很高了,但是高等级的雄虫这么些年也就这一个,而如今碍于声音主人的地位,就算有更高价格也没人敢喊了,白白让商会亏了一笔,但商会也不太敢轻易得罪这只虫。
“还有其他虫竞拍吗?等我再喊三次没虫竞拍,这只雄虫就属于出一亿星币的阁下了。”负责主持的亚雌环顾四周,没有再出价的人,他心中微微叹息,面上表情却没变,道:“一亿星币一次,一亿星币两次,一亿星币三次!恭喜拍下雄虫的阁下~”
伴随着敲击声,这场竞拍也落幕了。
索塔斯一直安静的当一个花瓶,就是不知道拍下他的虫好不好说话,有没有机会逃走了。
没过多久,一层柔软的布覆在了笼子表面,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只剩下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