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软软”的印象在迟延住进来的第一天就被打破了。
临床专业偶尔有晚课,裴执喻回来已经十点多了。
迟延的衣服已经收拾好,衣柜掩着条黑色的缝隙,锁扣用一根银黑色的钢夹随意地卡了下,一看就是塞太记装不下了。
A大的宿舍条件在整个榆州来说都算是不错的,双人寝还是单独的大床和衣柜桌子。
但要想装下迟延那两个大行李箱里的衣服,实在是有些困难。
裴执喻的床靠阳台,原本的另一张空床已经铺上了迟延的床上用品,还有一只棕色的小熊放在床尾。
再往下……是鼓了个包的被子。
迟延缩在里面睡觉,随着呼吸频率上下起伏。
裴执喻不自觉地放轻了些动作。
累了一下午,迟延这会儿就睡觉也很合理。
裴执喻想着,走出阳台准备洗漱。
他边挤着牙膏,余光落在面前的洗漱台上。
洗漱台上也多了很多属于迟延的东西,大多都是纯色的,灰色的牙刷牙杯套装,好几条暗蓝色的毛巾挤着勉强塞进了毛巾架。
裴执喻皱了皱眉,把那几条毛巾抽出来,重新折叠好挂回原位。
看来这香香软软的alpha生活能力并不……
“哒。”
一滴水落进了他身前刚装了半杯水的牙杯。
裴执喻:“?”
他愣了半秒,抬起头往上望,看见一双纯白色的袜子。
只有一个简单的logo,是个很常见的运动品牌。
袜子也洗得很干净,白净得没有一点污垢的颜色,裴执喻没有这个牌子的袜子,所以这双袜子的主人就是在外面呼呼大睡的迟延……
等等。
这不是重点。
尼玛袜子水滴进他牙杯里了????
裴执喻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把牙刷放下,拉开阳台门走进去。
不轻不重地开门声似乎扰了迟延的清梦,被窝里蜷缩着的人蠕动了两下,毫不客气地把床脚的熊踹到了地上。
“迟延。”
裴执喻语气半点不客气,高大的身影站在迟延床前,显然是要发火的前兆。
被褥动了两下,没掀开。
“……”
裴执喻无声叹气,隐忍着吸了口气,抬手拉着他被褥的一角,把整张被子都掀开。
床上躺着的人睡姿可谓清奇,头和膝盖都蜷到了小腹前,整个人占不到床的一半,不知道枕头买来到底是什么作用。
睡衣也是白色纯棉的,上面印着看不清图案,属于妈妈辈才会购买的款式。
“迟延,醒醒。”
见他还是没动静,裴执喻伸出两根手指,贴近他的侧脖颈。
几乎是一瞬间,迟延直接从床上弹起来。
“醒了?”裴执喻见状,往后退了半步,两手揣回裤兜里。
迟延朦朦胧胧的,抬手揉了好半天眼睛,才缓慢地抬头,望向站在阳台方向的人。
裴执喻是很硬朗的长相,五官棱角分明,一双狭长的眸子在夜色里酝足了情绪,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尽管他模样看起来很凶,还是压不住迟延的起床气。
“你有毛病吗……?”迟延扯了下唇,第一句就是脏话。
“哈?”
裴执喻眉头挑起,有些愠意,“你骂我?”
“不然呢?”
迟延不耐烦地抬头,刚才揉眼睛的动作太粗暴,整个眼眶都隐隐泛着红色,“你扯我被子让什么?”
裴执喻不咸不淡地盯了他一眼,语气凉飕飕的。
“总归不是想睡你被窝。”
“……”
迟延气没打一处发,憋了几秒钟,“到底什么事?”
“外面阳台上袜子,是你晒的吧?”裴执喻收回目光,语气平淡,“起来去把它拧干,再重新晒回去。”
“?”
迟延怔了下,漂亮的眉头蹙得很紧,显然是不情愿:“那是我的袜子,关你……”
后话没说出来,直接被堵了回去。
裴执喻弯下腰,一手撑在他柔软的枕头上。
陡然间和一个alpha拉近距离,迟延呼吸频率倏然拔高,浑身信息素倾泻似的冒出来。
alpha信息素一般只在两种场合才会释放出来,一种是情动,另一种是动怒时的压制。
迟延也是alpha,闻见属于裴执喻的信息素,生理性地产生了暴怒狂躁的反应。
静默的房间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裴执喻的脸细看攻击性更强,锋利的眉眼自上而下地睥睨着迟延,目光在迟延气愤的脸上打量了一会儿。
迟延往后退了几公分,压着嗓子带着怒意:“滚……你信息素味道飘得到处都是!”
“嘘。”
裴执喻伸手,一根修长的手指挡在迟延滚热的唇前。
迟延呼吸一窒。
紧接着,他发现自已只能被迫仰着头,裴执喻眉眼间附上点不明显的笑意,只不过让人看了背脊恶寒,半点柔情都没有。
“我刷牙杯里滴了你的袜子水,我没抽你都算好的,别脾气大得跟驴似的。”
裴执喻语气平淡,仿佛是陈述的口吻。
说完,他又深深地看了迟延一眼,“起来,去拧干,听见了吗?”
“……”
迟延没立刻回答,依旧冷着张脸。
“嗯?”
裴执喻又勾了下唇,刚要说话,迟延抬腿就要踹他,被他轻巧地躲过。
距离终于拉开到了安全的社交程度,裴执喻饶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那只伸出被窝的脚,居然还穿着很厚的保暖绒袜。
“你滚开我才能起来。”迟延声音冷冰冰的,说着气哄哄地穿上棉拖,一言不发地走向阳台。
裴执喻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在阳台上晃悠了会,拧袜子的动作很蹩脚,直到他觉得拧干了才又重新晾回去。
过了会儿,他垮着脸进来,上床前不忘朝裴执喻翻了个白眼。
然后缩回被窝恶狠狠地盖上被子。
这一套丝滑的操作半点没惹得裴执喻生气,反而有点想笑。
看样子,这是个脾气大且记仇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