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李欣怡瘫软在榻上,眼角的泪痕还未干。
张建起身后,她忍不住骂道,“狗皇帝,你混蛋!”
张建没理她,“小娥,更衣。”
小娥一直在旁。
她不敢离开。
看到皇后的一刻,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没想到陛下竟然会为她出头。
她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堵得慌,又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炸开。
服侍张建更衣时,她动作小心,带着敬畏。
金色的龙袍。
张建太瘦了,穿上后显得有些宽大。
旒冕戴在头上,摇摇晃晃,不得不用系带固定。
小娥看着心疼。
换好衣服,张建前往太和殿。
临走时,他把自己藏在塌下的匕首交给小娥。
“一个人小心些,朕在这个世界只剩下你这一个能说话的人了。”
小娥看着手中冰冷的匕首,害怕的想要缩手。
张建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包裹住,帮助她握住刀柄,“别怕,就算你杀了人,朕也为你做主。”
张建心中隐隐的感到不安。
李欣怡视小娥为眼中钉肉中刺。
张建如今在宫中的处境看似有所改变,实则比之前当傀儡的时候更加危险。
多做多错,不做不错。
他做了这么多,左相,总管,李欣怡,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今日上朝,这些人肯定有所行动。
张建不担心自己。
只要未诞下龙嗣,他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身边的人,会很危险。
左相要的是一个听话的皇帝,一个剪除了羽翼的走地鸡。
而不是一个试图越过龙门的鲤鱼。
离开养心殿,张建没有看到万有。
今天不是他轮值。
不过卢子义倒是在。
他一席黑甲,身高六尺,身姿挺拔,威风凛凛。
见到张建,卢子义拱手,“陛下。”
张建开口道,“随朕去太和殿早朝。”
他没有看到銮驾。
看来只能走着去了。
养心殿直通太和殿的后门,倒是不用和大臣们一样爬三十九级台阶。
不然他这个皇帝的脸面算丢尽了。
在卢子义的陪同下,两人步行前往。
卢子义是典型的人狠话不多的性格,一路上只有盔甲与刀鞘叮叮当当碰撞的声音。
养心殿距离太和殿大概四百米。
这还是张建穿越以来,第一次看到宫城。
白石铺成的地面,平整而宽阔,两旁的红漆墙高三米,中间留有大约六米宽的白石路。
越过宫墙,能看到高达二十多米的殿宇,殿宇四角坐有神兽,琉璃金瓦,恢宏大气。
即便放在现代,这样的宫城也是令人震撼的建筑。
张建强压内心的情绪,暗自攥紧了拳头。
这些,都是属于他的。
他一定会夺回来。
太和殿,张建走到龙椅前,转身面朝大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文武百官。
他看到了左相,左侧最前的位置。
在一众红青蓝袍中,唯一的紫袍很是显眼。
张建拂袖,坐下。
仿佛坐着的不是一把椅子。
而是坐在天下苍生上面。
怪不得人人想当皇帝。
坐在龙椅上的一刻,张建热血澎湃,整个人飘飘欲仙,像是喝醉酒,又像是磕嗨了。
“吾皇万岁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不论下面有几人是真心叩拜他。
这种万人之上的爽感都能掀飞人的天灵盖。
尤其是看到左相也不得不叩拜的时候,张建嘴角勾起,报复的快意难以掩饰。
这种感觉能让人上瘾。
张建及时用指甲刺了下自己的手心。
掌心的疼痛如冷水从头浇下。
让他恢复了冷静。
众臣起身后,左相对着身后一蓝袍官员使了个眼色。
蓝袍官员双手抱着白玉色的笏板,对张建行了一礼。
“启禀陛下,黄河地区洪水泛滥,河南地区灾情不断,民不聊生,臣恳请陛下下令开放粮仓,从内务府拨款赈灾。”
张建的目光落在左相身上。
左相点头。
于是张建点头道,“允。”
张建虽然是第一次和左相配合,却默契无间。
左相点头就答应,左相摇头就拒绝。
处理完事物,已经快到辰时(早晨七点),该吃早饭了。
见无人上奏,张建挥手道,“如果众爱卿没其他事了,退朝吧。”
龙椅才坐的时候觉得爽。
两个小时过去了,需维持同一个姿势,后背都要抽筋了。
而且还要陪着左相这老狐狸演戏,身体累,心更累。
就在这时,右侧一名红袍武将上前,拱手质问,“陛下,臣听说你被左相挟持了。臣刚从河北回来,兵就在皇城外。只要陛下点个头,老子拼了这条命也要把这老匹夫砍了!”
一句话引起轩然大波。
当即就有大臣呵斥,“樊牢,休得胡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樊牢五大三粗,不修边幅,一张黑脸晒得都脱皮了,只有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任凭文官如何辱骂,他都不为所动,“请陛下明示,如果樊牢冲撞了陛下,请陛下责罚,臣绝无怨言!”
张建此时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
让樊牢这一惊,脑袋里一片空白。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思绪如电。
他不确定樊牢是左相安排的人试探自己,还是真就没脑子一根筋。
不能答应。
如今禁军已经被左相渗透成筛子。
凭借着樊牢这一点兵力起不到任何作用。
如果他真的忠心自己,后天出宫可以尝试着接触一下。
张建沉默两秒,“樊将军忠心可鉴,今日朕就不怪罪你无心之言,退下吧。”
樊牢听闻,“是臣唐突了,臣这就去兵部领罚。”
我曹!
你脑子真有病是吧。
张建看出来了,这人是真的忠心,但也是真的一根筋。
不给张建说第二句话的机会,樊牢已经大步离开了。
这时左相忽然抬起头,和张建的目光对上。
警告意味明显。
张建错开目光,从太和殿后门离开。
——
养心殿。
小娥自张建早朝后就回房休息了。
早朝一个时辰,这段时间她是自由的。
虽然已经是皇帝的贴身宫女,但她还没来得及去内务府办理手续。
依然住在御池下房中的大通铺。
她昨夜几乎没睡,躺下后,很快就进入梦乡。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间隙,尾随进来两名老宫女。
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人用手帕捂住小娥的嘴巴,另一人拿出绳子,去捆小娥的手脚。
小娥睡梦中惊醒。
看到老宫女时眼睛瞪大,意识到了什么,奋力挣扎。
呜呜呜……
捂着她嘴的老宫女面露阴狠之色。
“小娥,你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要怪,就怪你那无能的主子吧,连自己养的狗也护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