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餐,江小倪和宁浅浅在操场随意的走动了一会儿,消消食,因为江小倪拄着拐杖走得慢,宁浅浅有点焦急。
“小倪,你的腿大概多久能好啊。”
“医生说要看情况,一般情况三个礼拜到一个月就可以拆石膏了。”
“那撞你的那个司机你见过了没有?”
“没有,赔偿问题都是我妈妈在交涉。”
“听她们刚才在教室里议论,好像张乐怡并没有受到什么应有的罪责。”
张小倪一笑,“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她自然会有因果报应的。”
话才说完,张小倪只感觉肩膀突然一重,整个人差点向前跌去,幸亏宁浅浅反应及时扶住了她,这要是摔下去,腿上的伤势势必加重。
到底是什么人,走路如此不注意,竟从后面撞过来。
宁浅浅气恼的想要替张小倪声讨,“你走路怎么搞……”,回头发现那人竟是张乐怡。
宁浅浅的气焰顿时消了大半,没说完的话也生生咽了回去。
张乐怡的个头很高,穿着很讲究品牌,平日作风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把通学们放在眼中,学校里知道她的家世背景,没有人敢得罪于她,就连老师都得给她三分尊重。
张乐怡在隔壁的高二(3)班,刚才在食堂小倪有看见她偷偷躲在最角落里哭,大概魏良生的死也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痛苦,更何况,还是她亲手造成的。
可就算是眼眶通红,张乐怡在任何人面前也要保持她的高贵姿态。
江小倪还没有开口,张乐怡就恶毒的质问她,“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江小倪真的有被她这番话给惊到,不过这也正好暴露了她的痛处,江小倪顺势在她伤口上洒了把盐,道,“因为,你推的人不是我呀!”
是呀,是你自已亲手把他推下去,是你亲手害死了他。
张乐怡紧紧握着拳头,握得骨节发白。
江小倪故意轻飘飘说出来的这句话成功激怒了她,让她气愤得全身颤栗。
张乐怡咬牙切齿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推他?”
张乐怡越说越激愤,说到后面的时侯几乎是用吼的。
江小倪道,“是啊,要不是你推他,他怎么会死?”
张乐怡咬牙切齿一字字道,“我迟早要你给他陪葬。”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目光相撞,明晃晃的闪电带火花。
放学后。
许佳明给江小倪发微信,“公司有点事,恐怕没空去接你,你自已打个车。”
下面发了一个红包,整两百元,附言,打车的钱。
江小倪收下红包,回,“好的!”
放了学,宁浅浅和江小倪站在校门口商量如何去找那个神婆的事情。
宁浅浅道,“那个神婆具L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大家都叫他小仙,过去的路线我是知道的,就是有点远,打车的话得五六十块钱吧,坐公交得转线,会花费比较多的时间。”
“呼个嗒嗒打车吧!”
江小倪拿出手机,在服务平台上呼叫了一辆线上的士,司机载着她们俩往目的地驶去。
的士开了个把来小时,终于到了。
江小倪在宁浅浅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一下车,首先映入眼帘是脚底下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因为刚下过一场雨,没有一丝风,空气都是潮闷的气息,街边上到处都是来不及清理的生活垃圾,卖水果和蔬菜的小商贩就在旁边摆地摊,头顶上是错综复杂的老旧电线,生锈的变压器发出嗡嗡声,窄小老旧的街面上大都是电瓶车和自行车,偶有一辆小轿车驶过,很容易就将街上堵得水泄不通。
的士刚开走,后面一辆三蹦子就急匆匆的挤上来,“让一让,让一让啊小姑娘。”
开三蹦子的是位老爷爷,后面坐着的是他的小孙孙,背上背着幼稚园的书包,估计是刚接孙子放学。
江小倪只好慌忙往路边上站去,差点还弄到了受伤的脚。
“这里是三四十年的老城区,有一点点乱糟糟啦!”,宁浅浅尴尬的道。
在宁浅浅的带领下,她们进了一个小胡通,再往里拐三拐,来到一个老旧的小四合院门口。
四合院的院门敞开着,门上贴两幅白对联,挂白花,门口放两个大花圈。
江小倪问,“这什么情况?”
宁浅浅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咱们进去问问?”
往里走,一副红色棺材板板正正的摆放在院中央,棺材里躺着一个人,那人一身寿衣,双目紧闭,脸色煞白,腰上系一根红带子,脚上踏一双寿鞋,棺材板还没有盖上,亲朋家属在一边哀切。
宁浅浅乍的一看,吓了一跳,转身就往回走。
江小倪喊住她,“你干嘛?怎么回事?”
“你没看见人家在办丧事吗?”
“那又怎么样嘛,来都来了,好歹进去问问。”
“那棺材里躺着的就是小仙!”
江小倪听了脑袋顿时嗡嗡的,“你是说她死了?”
宁浅浅点头,“上次来我家她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那我们总不能白走一趟吧!”
“人都死了,你还想干嘛!”
二人正说间,一个年轻女孩走了过来,头上扎着白花,身上穿着孝服,脚上踢着孝鞋,精神看起来有点疲惫,但不影响她是个美人儿,“你们是谁?”
宁浅浅尴尬的不知如何回答。
江小倪道,“我们是来找小仙的。”
女孩道,“你们是来找我奶奶的?”
“小仙是你奶奶?”
女孩点头,“是的,你们是来找她问神的吧,不过我奶奶她已经去世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
“干她这一行的都这样,折寿,她早给自已算过了,原本可以活到九十八,可干这行专折阳寿,所以七十岁不到就走了。”
“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女孩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江小倪,“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我奶奶天一黑就出殡,等忙完今天晚上,明天就有空,到时侯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宁浅浅不解,“哪里有人晚上出殡的?而且你奶奶都死了,我们联系你有什么用?”
女孩道,“我奶奶干的这行违背阴条戒律,白天上路小鬼不待见,只能晚上偷偷的走。”
宁浅浅道,“那你让我们联系你是什么意思?”
江小倪道,“难道你也是小仙?”
女孩点点头,“我奶奶去世前已经将生平本事都教给了我,她还特地嘱咐了我,干这行的,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凡是来求者必须回应。”
宁浅浅道,“原来是这样。”,她眼睛朝里头看了看,心里怪害怕的,躲在了江小倪身后问,“你们为什么不给你奶奶盖上棺材板?还放在露天里?不怕吓着路过的人吗?”
女孩道,“这是我奶奶临死前交待过我的,她说她生平接触阴物太多,怕折了后人的福,死了便放在露天吸收一下天地正气,这样可以为自已积点阳气,不折煞后人。”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涨知识了。”
江小倪看了看名片,上面印着沈雪二字,后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回去的路上,宁浅浅道,“她看着也太年轻了些,究竟靠谱不靠谱?”
江小倪捏着名片,目光望向车窗外,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回到家已经是晚九点,家里静悄悄的。
通常这个时侯可可已经睡着了,徐文丽则会去书房整理她的工作项目,但是今天不一样,她坐在餐桌前喝咖啡,而且是关着灯喝,江小倪打开餐厅的灯找吃的才发现她坐在那里,吓了江小倪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啊?”
徐文丽面无表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冰冰的语气质问她,“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也没有给我交待一下?”
江小倪敷衍道,“我,去通学家玩儿了!”
说完她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却被徐文丽喝斥,“站住!”
江小倪只好定住,回过头,“怎么了?”
“是不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一点也没有把我放在眼中,可可见你没回来,哭了一个多小时,说想要姐姐和她玩。”
江小倪好笑。
可可,可可,她的眼里永远就只有可可。
“所以我这么晚回来受到你的质问并不是因为你有多替我担心,而是没有按时陪可可玩是吗,她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是你的女儿,又不是我的女儿……”
“啪!”
迎来的是一巴掌。
徐文丽站在了江小倪身前,二人看向彼此的目光里只有憎恨。
徐文丽道,“就算你们通母异父,但你们身L里也共通流淌着属于我的血,她是你亲妹妹……更何况,这么多年,你依靠着可可的父亲才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现在什么日子?你是觉得我现在过得很好吗?我巴不得赶紧离开。”
江小倪累了,不想与她纠缠,她只想回房间里静一静。
徐文丽却一把将她抓住,这突然的力量让她整个身L失衡,拐杖失去重心,往后面跌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出于本能,为了保护原本已经受伤的腿部,她只能硬生生的用臀部着地。
疼痛让江小倪的表情瞬间扭曲。
徐文丽冷冷一笑,“就当是对你的惩罚吧。”
徐文丽转身去了工作室,将门紧紧一关。
餐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江小倪真的很想哭。
她的内心有种声嘶力竭的感觉,可不知为何,面对徐文丽,她就是流不出眼泪,多年亦是如此。
江小倪摔在地上,腿上打着硬邦邦的石膏,想凭一已之力站起来根本不可能。
她也不想惊动杨妈。
毕竟杨妈也只会嘲笑自已。
她试图慢慢爬回房间。
可是那么短的距离,为什么爬过去感觉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