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试图与官府说理。
“你们当官的不知柴米油盐贵,少赚一日,就有人要少吃一口饭,就因为一句怀疑会有洪灾的无稽之谈,就将我们带到这荒郊野岭来,我们的损失谁来承担?”
“就是,一场雨而已,怎么就怕成这样,一夜了,也没有泄洪啊,话说官府怎么对新修的大桥和堤坝这么不自信?”
闻言,人群中就有人玩笑般地调侃道:“不会是又有人贪了吧,那位姜大人是不是中饱私囊了,现在工程还没结束,下个毛毛雨他都怕。”
“当官的不贪鬼才信,就看他贪多贪少了,自古以来修河修路都是肥差。”
“听说这姜大人的儿子还是个御史中丞,官官相护,哪有老百姓的活路。”
“我管他贪不贪呢,反正我要回去!”
十几个男子私下商量好,拖家带口地走到营帐外去闹。
周家的营帐里,周家几个男丁也加入了。
雨势越来越小,带动了所有人蠢蠢欲动的心,见别人都去闹了,也跟着去闹。
官府终是抵挡不住民怨,新知府看雨都快停了,摇着头将百姓放出去。
营帐里住着的人解放,原地欢呼,数不清是几千户人家,浩浩荡荡地出了营帐。
某个营帐里,周妙素躲在角落中,看着叔叔婶婶带着堂哥走了,她盖着小被子,没跟上。
还是周老爷的弟弟,周二老爷拖家带口来找她,“孩子,跟我们走吧,带你回家。”
周妙素看着伸过来的沧桑大手,犹豫着摇了摇头,“阿爷说,让我呆在这里,等官府的人送我回家。”
“官府的人哪有空送你回家,”周二老爷耐着性子道,“我们送你回去,现在官府已经允许咱们回家了。”
周妙素摇头,声音轻得如同蚊子叫,“姜大人没有这样说,阿爷让我等姜大人。”
她硬是不走,周二老爷都起了让人扛她回去的念头。
小孩子还怪听话的,可惜是个死脑筋,没用的,太蠢了。
“扛她走吧。”周二老爷道。
周二老爷的儿子儿媳都不耐烦了,儿媳道:“爹,你这一腔好心人家不认,还管她做什么,快回去吧,今日是中秋,韬儿在京城回不来,说不准回传书信回来呢。”
周二老爷的儿子也道:“是啊,这么远的路,我也没力气扛啊,等会她再哭喊起来,我们里外不是人,让她先住这儿,到时候官府肯定会送她回去的,而且有些拎不清的人还是留在这的,不会留她一个人过夜。”
听闻,周二老爷才歇了带周妙素走的心思。
周妙素眼看周二老爷转身要走,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摆,“二爷爷,还是这里安全。”
“傻孩子,”周二老爷拍拍她的头,最后叮嘱一句,“你若一个人住在这害怕,就找值夜的官差,让他帮忙送你回来,我们另外给他跑腿的钱。”
周妙素点点头,目光望着他们离去。
营帐内没剩几个人,剩下的这些老弱妇孺心怕晚上又下雨,再给迁过来,来来回回走得累,所以干脆留下再住两日,也不损失什么,这里还有饭吃。
几千户百姓徒步走回去,就算离家近的都得走一个时辰,离家远的更没的说,这路上又开始抱怨官府劳民伤财的决策。
抱怨之时,只听天空一阵巨响,紫色的闪电自云层闪过,大雨再次倾盆而来,淋得人透心凉。
众人纷纷加快脚步,朝着家跑去。
日落黄昏,周家大房的,才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