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七个人,为什么没来?”
陈阳蹙眉,通过往生香,他们能够清晰的感应到剩下七个人。
他们也一定受到了感召,可是,为什么没有来?
“老魏,李哥,壮子……”
沈谦修声音颤颤着,向他们走过去。
傅颖站在树下,望着这群英魂,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她已经忘记了陈阳施法的神奇,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子。
这群士兵站在这里,只是站在这里,就好似有一股股正气冲天。
不屈的战意,视死如归的眼神,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动摇。
他们衣服上沾染的鲜血,被子弹射穿留下的弹孔,如此清晰。
沈谦修走到他们的面前,士兵们望着他。
“是我,沈谦修,沈,是我啊!”
沈谦修扑通一声跪在他们的面前,放声大喊着。
“沈…”
士兵们微微惊讶。
“是我,老魏,是我。”
沈谦修擦着眼泪,紧握的手掌摊开,是一颗锈迹斑斑的子弹壳。
“我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你们带回家,可是我没能做到,这么多年了,我一个都没有找到,我把你们弄丢了!”
沈谦修低着头,痛哭,自责。
战友们都死了,即使是侥幸活下来的其他人,也都去世了。
只有他还活着,只剩下他了。
“哭什么!”
一个二十多岁的士兵,走出列阵,站在他面前:“把眼泪擦干,站起来!这是命令!”
这句话就像是触发机关的指令,沈谦修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站的笔直。
“班长!”沈谦修脸上挂着泪,喊道。
班长道:“我们保家卫国而死,死得其所!哭什么?为什么要哭?”
沈谦修哽咽道:“我想把你们带回来,我害怕你们在外面不习惯。”
班长望着他,忽然笑了:“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况且,我们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班长哈哈大笑,身后的士兵们,也跟着大笑。
“沈还是那个爱哭鼻子的沈,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别哭了,见到我们哭啥子?应该笑。”
“来,笑一个。”
士兵们嘴里说着开心的话,心里同样激动。
他们被杀死在各个战地,今天重新聚在一起,见到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如何能不激动?
“谢谢三位道长。”班长对着三人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道长!”
士兵们弯腰,大声道。
三人不敢承这一礼,也对着他们回鞠一躬。
他是道士,祭幽渡亡乃是本职。
何况,这些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他如何能受这一礼?
“贫道能力有限,还有七位英雄,未能前来。”陈阳叹气说道。
士兵们左右互看。
“连长了?”
“东子了?”
“他们为什么没来?”
沈谦修问:“道长,连长他们,他们……”
陈阳摇摇头,伸手在往生香上轻轻一拨。
顿时,青烟飘上,形成了一片云雾。
而这云雾,逐渐的显化出一片景象,好似海市蜃楼。
云雾之中,是一片延绵不见终点的绿山。
七名穿着军棉服的士兵,身姿笔挺,站在高山之上。
任凭风吹日晒,也不能让他们后退半步。
他们眼神坚毅的望着前方,只偶尔会向着家的方向看一眼,但很快,又继续站好。
“那是金刚山!”傅颖轻呼出声。
玄真沉声道:“他们在三八线上。”
“他们是抗美援朝的那一批战士,没人告诉他们,战争早已经结束。即使死了,他们也日复一日的守护着。”
“连长!”沈谦修望着山上的几人,老泪纵横。
他紧紧的抓住陈阳和玄真的衣袖,哀求道:“道长,告诉连长,告诉他们,战争已经打完了,可以回家了!让他们回家啊!”
“连长!”
士兵们大声的喊着。
声音汇入往生香之中,传入他们的耳中。
连长李建洲,忽然抬头,双眼鹰一般锐利。
“连长,战争已经结束了,回家吧!”
士兵们大声的喊道。
“连长,我好像听见老张他们的声音了?”
“我也听见了。”
“连长…”
李建洲望着面前青山,作为志愿军战士,他们奉命离开祖国,来到这里,支援朝鲜人民。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杀死的,但哪怕已经死了,他也要用这军魂,铸造一道长城,绝对不允许敌人跨过!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们驻守这里,再不见敌人来犯。
“战争已经结束,回家吧。”
一个声音传入他们的耳中。
李建洲问:“你是谁?”
“贫道是陵山道观的住持,你们的战友,正在等你们。”
“战友…”
“你听,他们在喊你。”
李建洲听见了,是自己部下的声音。
那个壮子的声音最大,每一次冲锋陷阵总是跑在最前面。
还有吴,这子枪法准的很,一枪一个鬼子,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却被吓尿了裤子。
“战争,真的结束了吗?”他问。
他不知道,因为没有人告诉过他。
他接到的命令是支援,却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
“结束了,你该回家看一看,看看你们保卫的国家。”
李建洲一吸鼻子,走到几人面前,大声道:“全体都有!”
“稍息,立正!”
“蹬蹬!”
六个士兵手指贴着裤缝,立正站好。
连长望向家的方向,几次张口,使劲揉了揉鼻子,道:“回家!”
陈阳指引着他们。
七个士兵,向着这里而来。
青山绿水,迅速的从眼下掠过。
一幅幅大好河山,尽收眼底。
眼看往生香就快烧完,陈阳赶紧又点上一根。
哪怕孤魂飞的极快,也足足到了晚上,他们才飞来。
李建洲带着六名部下,来到了道观。
他站在十几米外,望着这些曾经自己的部下,眼眶顿时红了。
“连长!”
沈谦修大声喊道。
立刻有人道:“连长,他是沈,咱们一个连,就他一个还活着。”
李建洲走过来,呵斥道:“哭什么哭?把眼泪擦了!老子手底下,只有流血的兵,没有流泪的孬货!”
“是,连长,我不哭了!”
沈谦修连忙抹掉眼泪,在连长面前,他就是那个爱哭的沈。
“我一路过来,都快不认识了,这真的是我们的祖国?”李建洲感慨。
他看见祖国大好河山,看见祖国发展的如此迅猛,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连长,你一直待在那山头上,当然不知道了。”
“连长,我和你说,我死的那个地方,都盖上摩天轮了,你知道啥是摩天轮不?就是一个大风车,能做人的那种。”
“放你娘的屁,你家风车能做人?你特娘的跟我说这些,欺负老子没文化?”李建洲笑骂道。
陈阳看着他们,也是笑了。
“我们先过去吧,让他们聊聊。”
他们走到树下坐下,傅颖在一旁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她做记者这么多年了,见过许多苦难的人,却也不轻易落泪。
今天一天,把这十几年的眼泪都哭出来了。
“我打算办一个专栏。”
傅颖忽然说道,三人疑惑的看着她。
傅颖望着这群老兵们,说道:“就叫老兵不死,军魂永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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