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粥可是你最喜欢的那家店买的,怎么就喝了这么点?”
“已经吃了不少了,真的吃不下了。。”
叶清欢搁下了勺子,有些虚弱的靠在了枕头上,随手拿了床头的杂志翻开,
“你快把我喂成猪了。”
秦羽默默地收拾碗筷,
“猪要是跟你似的这么吃饭,都能寿终正寝。”
“为什么?”
“太瘦了没人买。”
叶清欢噗嗤笑出声来,引得小腹抽着疼,“行啊,你现在还会说冷笑话了?”
见她还有心情乐,秦羽也松了口气,
“还好,医生说不一定非要吃太多,不然到时候孩子养的太大了不好生,不然这半碗我也非要你吃下去。”
“你怎么比保姆还啰嗦啊?等以后宝宝出生了肯定要被你烦死。”
“宝宝出生肯定有月嫂带,我又不会带孩子。”
“别人我不放心。”
说到这儿的时候,忽然没了声音,秦羽手里还端着半碗红豆粥,看向叶清欢的目光有些发怔,看着她抱着杂志漫不经心的慵懒样子,她目光中有一丝暖意蔓延开来。
收拾好病床上的小饭桌后,秦羽在旁边的沙发上铺了床。
虽说检查没什么大碍,但是毕竟叶清欢这次见了红,中医上的说法是气血两亏,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等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了才能出院。
经过这件事,秦羽更是不敢掉以轻心了,几乎是寸步不离,就是去买个饭都是跑着来回,排队的时候还不放心非给叶清欢打个电话确认她没事。
“水给你放在这儿了,要是半夜上厕所你叫我。”
“好,晚安。”
叶清欢实在是嫌弃秦羽啰嗦,直接拉了灯睡觉。
关灯后,病房里还能透到外面窗口照进来的走廊灯,很温暖,时不时的会有值班的护士走过,提醒附近病房的病人睡觉,或是让家属小声说话。
楼层渐渐安静下来。
半夜,叶清欢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提溜着一双拖鞋轻手轻脚的朝着门口走去,手才碰到门柄呢,身后沙发上传来起身的声音,
“你去哪儿?”
叶清欢差点没咬住舌头,
“我去,你不是睡了么?怎么说醒就醒……”
秦羽拉开了灯,看到她赤脚踩在地上脸色骤然变了。
在她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叶清欢十分心虚的穿上了鞋,老老实实坦白,“我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去看看雨心。”
这个时间医院的人少,邵家的人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在病房里,就算是有,也只能是黎美丽和周婶两个人,但听说邵雨心现在除了莫谦之外谁也不信任,所以运气好的话,晚上陪床的只有莫谦。
这个时候去看看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秦羽皱了皱眉,
“非要去看么?你看了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会更难受,我听说她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雨心之前跟我关系不好的时候,我看见她真的很烦,但是后来时间久了……而且我想知道她什么状态,我有做心理医生的朋友,也许能帮点忙。”
她从前以为邵雨心任性跋扈,却没想到莫谦的事情后,她还能不嫉恨她,也不过是和她赌气了一段时间,她喜欢莫谦,从不择手段非要得到开始,到后来试着放手放过他,可她放过了莫谦,却一直没能放过自己,始终惦记着他。
黎美丽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因为莫谦喜欢过自己,也许她不会要跟自己一样学什么珠宝设计。
“好吧,我陪你去。”
秦羽斟酌了片刻答应了。
邵雨心所在的病房跟他们不在一个楼层,原本因为心理问题应该转到精神科病房的,但大概是邵家怕传出去不好听,所以只说邵雨心跟朋友出去玩受了点伤,依旧住在外科。
果真和叶清欢所想的一样,陪床的只有莫谦一个人。
“夫人不在么?”秦羽问了一句。
“病房里要是有其他人,雨心就会一直闹,就算是她爸爸在也不行,邵伯母倒是可以,但是已经连着陪了两天两夜,身体吃不消,所以我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病房是个vip套房,客厅和卧室是分开的,此刻房间里灯光通明,没有半点夜晚的晦涩,几乎将每个角落的黑暗都照到了。
叶清欢初一进屋子还觉得有些刺眼,适应光线后,她环顾了一圈,小心翼翼道,
“雨心呢?”
从卧室门口望去,病床上空无一人,床位都是整整齐齐的。
莫谦皱了皱眉,露出黯淡的神色,示意她们跟上,拧开了洗手间的门。
浴缸里铺着被子和枕头,邵雨心宛如是一个胚胎中的婴儿一样蜷缩在浴缸里,身上盖着一床淡蓝色的碎花小棉被,而她的头顶正上方,悬挂着一盏医院手术台上的强光灯,照亮了整个浴缸。
她眉头紧皱,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叶清欢久久的没有说出话来。
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她有个做心理医生的朋友,曾跟她分享过一个特殊的抑郁症病人案例。
因为病人曾在黑暗的环境中受到过极大的伤害,所以自此留下创伤后遗症,一到晚上就不能出门,一定要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甚至是在睡觉的时候都要有一盏灯照在他的眼皮上,让他在闭眼之后都能感觉到光线。
即便是这样,这个病人心中对于黑暗的恐惧也不能完全缓解,长时间的睡眠不足,精神状态高度紧绷导致他查出抑郁症后只活了两年就去世了,去世的时候仅仅而十二岁。
医生的鉴定结果是油尽灯枯,那些寿终正寝的老年人才会有的极为低下的各项身体指标,出现在一个二十二岁的少年身上。
关上门后,叶清欢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询问道,
“她这样能睡着吗?”
莫谦神色复杂,犹豫了很久,
“今晚你们来得巧,睡前我给她注射了……吗啡,从出事以来,她一直都没真正的睡过觉,即便是灯光都开到最强,她也不敢闭眼,总说疼,我怕她这样熬下去身体受不了,没办法了。”
吗啡注射液——强效镇痛药,也是毒品的一种。
震惊之余,叶清欢勉强镇定下来,无力道,
“我明白。”
“你也是学医的,要不是情况特殊,没有医生愿意给病人注射依赖性药物,她太疼了,普通药物治得了身体的疼,治不了她精神上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