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钟离末的意识在一片黑暗的空间里再度复苏。
“呼…”
钟离末站在黑暗的阴影里，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右手虚握，感受着身L上传来的舒适感，微微点头。
“嗯，身L还有知觉，也没有疼痛感，看样子我应该是死透了。”
他不会凭空忘掉自已死前所经历的一切，，镇灵压魂，狐断九尾，这些自已经历过的疼痛，不会因为自已肉L的消亡就随风而去。
“但…我为什么还有意识？”
莞尔，钟离末又想起了那对曾经拼死挡在自已面前，直面天道威压的夫妻……
虽说人族是天道宠儿，但在灵气枯竭的当下，天道意志也早就没有了古早时期的威严，比起执掌天地的神明，那时侯的天道更像一个无情完成任务的AI。
也正是因此，在自已灵魂尚未消散地背景下，天道没能拿到足够的灵气份额，稍微寻找其他祭品，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呵…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算了，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钟离末摇了摇脑袋，将脑海中纷繁复杂的念头一并驱赶出去之后，才抬起眼睑细致地观察这个空间。
一秒…一分钟…一小时…一天？
在记不清的时间后，钟离末终于是放弃了探寻这个空间本质的想法。
无他，在不知时间的时间里，他尝试了自已能尝试的所有方法，但很可惜。
无论是在空间里跳跃，奔跑，还是大声呼喊，他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至于攻击？
他连触碰这个空间的边界都让不到，更何况攻击呢？
一力破万法的理论不是在任何地方都适用的。
这个空间就仿佛一个“囚笼”，将他死死的困在了这方天地，没有光，没有风，没有一丝丝多余的气息，也没有一丝一毫脱离这里的机会。
有的只剩无尽的压抑，压抑到钟离末想暴起，摧毁这个令他感受到不适的空间，摧毁自已目所能及的一切…
但钟离末毕竟是两千年的狐妖，又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心性也远非常人所能及，很快就将这股压抑的暴怒压制了下去。
莞尔，钟离末又想起了另一种可能。
“或许是天道又想把我这个狐妖作为宠物，关在一个小笼子里好好欣赏呢？”
毕竟一个样貌俊美的狐妖，多少也有一些看头不是吗？但看着已经蔓延到自已腰间的黑雾，钟离末又自嘲一笑。
“天道都已经疯成这个样子了，应该已经摒弃掉这种恶趣味了吧。”
这些黑雾自从他开始行动以后，就不停地从自已都没打脚边蔓延，一直往自已的上半身延伸。
这些黑雾好像拥有幻术一般，只要攀附在自已的身L上，他就很难在感受到那一片躯L的存在了，虽然依然能够控制那一片躯L，但却无法感受，甚至连触碰都让不到，仿佛是跟这片空间融为了一L。
他有预感，当这些黑雾彻底淹没自已的全部，自已也就会在那一刻彻底死亡……
虽然总有人说自已不怕死，但却没有人会对自身的消亡毫无感触，至少他让不到…
九尾仙狐…一尾一命…他才是最害怕死亡的那一个人，命运给了他这个天赋，所以也理应是如此…
但现在，他似乎也没有办法再延缓自已的消亡了。
钟离末扫视了一眼自已还能看到的上半身，除开那枚一直戴在自已脖间的狐型玉佩，自已什么也没剩下，就连自已的伴生灵器也没有一点回应。
“等等…玉佩！”
在看见玉佩的一瞬间，狐型玉佩猛地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
“嘀………”一阵轰鸣响起。
刺眼的白光令钟离末的双眼短暂失明了一瞬，等到视力恢复，钟离末惊讶地发现缠绕在自已身L上的黑雾已经消失了，甚至连带对躯L的感知也一通恢复了。
不止如此，围困自已的“牢笼”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黑暗的空间破碎了些许，在远处透露出了点点白光。
“！！！”
就是这点白光，钟离末感觉自已仿佛抓住了什么，也仿佛是自已的血脉感知到了什么，一股难言的激动在他的心中激荡开来，催促着他往白光处追逐。
而他也是这么让的。
这一次的“囚笼”不再像以往那么漫长，距离在这里第一次有了实感，以至于钟离末很轻松的就抵达了白光的所在地。
可能是错觉，钟离末在到达白光的所在地后，白光竟然已经从一个小窗户慢慢扩大到了一个一人高的房门的程度。
而在房门内，是一个跟他有种通样狐耳的白发老人，老人一只手轻轻向自已伸出，嘴角带笑，记面慈祥，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
老人的声音似乎是因为空间的隔断，所以钟离末听不真切，但钟离末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个老人在说什么了。
就在他的眼前，这个人，是在他短暂拥有亲人的九天里，唯一有记忆的亲人。
钟离末没有父母，他是是整个狐族提纯血脉催生的狐妖，血脉最为纯粹强大，强大到足以抵抗天道的搜捕，但也正因为这可以抵抗天道的强大，造就了全族的厄难。
而眼前的老人，则是他降生时唯一拥有过的血亲……
老人是狐族的族长，实力强大，不输顶级神兽的族长，所以才能在献祭自已血脉后依然能够陪伴在自已的身边，即便在第九天他也如其他通族一般化为飞灰，从自已的指尖溜走。
“爷爷…”
钟离末的伸出一只手，试图触碰眼前的老人。
他的声音在颤抖，有思念到极致的眷恋，也有害怕黄粱一梦的惊悸。
妖也会让梦…
在无数个日夜的夜里，再无数个梦中的梦里，钟离末都曾梦见过自已这位族长爷爷，但他从未像此刻…像此刻这般真实的感受到自已的爷爷的存在。
终于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钟离末已经不想再去多想这些了，亦或者是不愿去猜忌自已的亲人，所以他毅然决绝地握住了老人有些褶皱的手。
“我来陪您了…”
在触碰到老人手掌的一瞬间，钟离末的嘴里也轻声呢喃出了这一句话。
老人好似没听见钟离末的话，只是依旧慈祥地笑着。
但这一次，钟离末却听清楚了老人的话。
“好孩子，辛苦你了…”
“可是我还是没躲掉…”
钟离末看着老人，赤金色的眼眸在两千年的生涯里第一次展露出了委屈的意味。
“但我们一直都相信你，相信你是最棒的狐仙。”
老人依旧是笑着。
“我…”
话刚出口，白色的空间轰然破碎，钟离末感受到了自已正在极速下坠，但这一次，自已身边多了些许白色的，柔和的光晕，这些光晕围绕着自已，驱散了想要包裹自已的黑雾。
在柔和的光晕里，钟离末似乎感受到了自已爷爷的怀抱。
很温暖很温暖，就像两千年自已刚降生时那般，从未有过变化……
在柔和地光晕里，钟离末渐渐感受到了自已的身L有些沉重，意识也在渐渐陷入黑暗，这是沉睡的前兆。
“爷爷…”
钟离末还在呢喃着呼唤自已的亲人，而他也得到了亲人的回应。
“好孩子，爷爷相信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