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仍旧只是一个人人可欺的落魄皇子。
于是玄烨便蛰伏在生母是当朝皇后的四皇子身边。
四皇子的舅舅还是朝廷手握兵权的重臣。
那时，玄烨对四皇子极尽谄媚讨好，哪怕被四皇子贬低嘲讽，也不为所动。
坊间传言说得难听，骂他委身四皇子，宛如走狗，毫无尊严。
更甚者说四皇子有龙阳之好，而玄烨便是他养的男宠姘头。
待玄烨逐步用计谋蚕食殆尽四皇子的势力后，人们又说他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与岚悦、慕姿嫁入王府后，亲眼见他卑微地求助各方势力，为得一支兵队苦苦哀求。
为求得老太妃的庇护，不惜下跪，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等玄烨回府时，常常带回来一身伤痕。
慕姿和岚娇都心疼得落泪。
我亦可怜他。
后来，玄烨终于夺得大位。
我和慕姿以及岚娇在一起的时候，三人总会提起在王府的日子。
有一回，我爹爹听见。
他警醒我：“过往的不堪会成为君王心底的一根刺，如今再如何尊贵，他也不能忘记当初的落魄模样。阿婉，切记不要触碰龙之逆鳞！”
于是，我再也不敢提过往。
但是惠嫔岚娇却对在王府与玄烨恩爱的日子念念不忘，时常感叹那段好时光。
后来便……
我不禁轻叹了一口气，从回忆中抽身出来。
蓦然对上玄烨莫测的目光。
“阿婉可会一直陪着朕？”他不知为何突然问我。
我脑海中闪过宫中相继死去的妃嫔姐妹，心底一片悲戚。
嘴上却违心道：“无论发生何事，臣妾一定会陪伴在皇上身边，不离不弃。”
他笑了：“阿婉说得可是真心话？”
我认真得点了点头。
随后玄烨将我拉上床榻。
又是一夜香汗淋漓，云雨之欢。
待清晨我醒来时，玄烨早已离开了。
这时，李德广端上来一碗褐色的汤药。
他笑得虚伪：“娘娘请吧。”
看着那碗熟悉的汤药，我怔住一瞬。
还是接过碗来，在李德广的注视下喝了个干净。
待李德广离开后，我才捂着肚子倒在床榻上。
肚子绞痛得厉害，像是一团炽焰在腹中焚烧。
我恍然之间，回忆起第一次有孕后滑胎时的痛楚，不禁冷汗涔涔。
小景焦急地跑进来扶住我：“主儿，您又腹痛了？我去叫太医来看看吧！”
我艰难地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去。
如今我已是强弩之末，找太医也回天乏术了。
我缓了许久才堪堪能坐起身来，身下的锦被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抹亮色的衣摆。
我抬眸看去，竟是皇后。
我虚弱地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小景紧忙来搀扶我。
皇后见状，敛眉漠然道：“贵妃，身体不适便不用起身行礼了。”
我起身后，忙说：“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是个汉人女子，名叫杜清宛。
听说是那位将玄烨艰难养大的掌事嬷嬷容秀的亲女。
杜清宛与玄烨自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
我在宫中鲜少见她，不由得向她投去打量的目光。
杜清宛在这后宫之中算不上貌美，却胜在清秀。眉眼间隐着一层愁意，眸中像是蒙了一陇薄雾。
杜清宛一进宫，我便少了两位亲如姐妹的伙伴。
不知为何，我却不恨她。
杜清宛将目光落在凌乱的锦被之上，不由得微蹙眉头。
“贵妃，皇上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你狐媚惑主，日日勾得皇上流连床榻，不理政事，怎么得了？”
“再者，你侍寝多年，却一直没有为皇上添过子嗣。后宫各妃之任便是为皇上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你无子便是罪过。”
绵延子嗣？
我心中暗暗悱恻：“子嗣？杜清宛难道不知我每每侍寝后，玄烨必会‘赏’我一碗避子汤？他怎么会想要和我有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