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他因,只是雪怜太过惊讶。
如今这个神情憔悴、目光游离的男人真的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昆山玉立、容貌绝世的太子吗?!
“太子……”雪怜换上了一副哀伤的神情,“姐姐死得实在是太惨了,阿雪也没有想到姐姐怎么又如此冲动!真叫人伤心……”
她等着魏屿来安慰她,神色可怜兮兮,仿佛死的真的是她的姐姐。
魏屿闻声,他定定回头看着雪怜,她不仅与狼族的雪怜外貌一模一样,还和沈瑶长得格外相似。
一阵失神中,魏屿的记忆飘回了一年前。
那时还在琅琊山。
魏屿二十七岁生辰那日,沈瑶为他做了一碗羊汤,为此烫伤了自己的手。
他连忙舔舐她的伤口,心疼的责怪:“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有亲自下厨的必要吗?那么多狼侍都是摆设吗?我是非要吃羊的狼吗?”
一连多问,他语气格外的冲。
沈瑶却笑了:“我喜欢,我愿意。”
那时的她勇敢而大胆,明明像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却愿意为他捣腾这些。
她的笑是明媚的。
在昏暗的洞穴中,她像是一抹光,照进了魏屿的心里。
那么,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变成一个规规矩矩的狼后的呢?
是那年,魏屿和沈瑶在七夕的时候,偷跑出赤狼部落,两人在茫茫雪山上肆无忌惮飞奔。
漫山遍野,他们自由自在。
连风都是自由的,沈瑶的发丝被风吹拂过魏屿的脸上,两人的目光一起看向远处。
天边的夕阳缓缓落下,月亮来了。
璀璨星子遍布夜空,沈瑶随口一句:“我想和你永远这样。”
魏屿愿意陪她一起,他们在草原上待了三天。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遇上了成群的食狼鹰。
狼从不单打独斗,因为即使在勇猛的兽,孤身一人,也会落败。
等族中长老赶来,将二人救下的时候,魏屿紧紧的抱着沈瑶,被鹰啃食了的背部血肉模糊。
沈瑶给他上药,指尖不断颤抖。
“我不疼……嘶……”他一说话,沈瑶便哭。
赤狼部落没有怪沈瑶。
虽然她没法和其他狼一样值守防御外敌,但她带来的人族先进的医术,在琅琊山上种下无数珍贵药草。
她教给族人的东西,稀奇古怪,甚至连人族部落都没有。
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再放肆过。
沈瑶不再露齿笑了。
她说:“魏屿,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你洗手作羹,也愿意为你而活。”
“可若你辜负了我,我要你千百倍奉还。”
心口剧痛,魏屿回过神。
再看到雪怜手里端着的羊汤。
魏屿眉头紧皱——他的太子妃才刚去世,按理,东宫上下皆因忌荤腥,雪怜却在此时给他端了一碗鱼汤?
“你是想东施效颦吗?”
雪怜容貌冠盖都城,她哪里受得了这种讥讽?泪珠连连落下,要上前去扶魏屿。
“姐姐去了,太子一时伤心也是应该的。”
魏屿却用力甩开她的手,怒道:“给我滚!”
雪怜面色大变,害怕的往后推一步。
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像她的太子哥哥!
魏屿又将一旁桌上盛汤的碗重重拂落再地。
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碎裂声。5
雪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喃喃道:“太子……”
魏屿盯着她身上的白衣,不知为何被刺痛,心里都是痛苦。
他缓和了语气,疲倦道:“你先出去。”
雪怜不再多留,哭哭啼啼地跑了。
夜雾一片,笼罩人的心头。
魏屿头疼不已,想了想,还是吩咐了宫人,让他们去给雪怜送些金银珠宝道歉。
好歹也是这具身体的女人!
魏屿这么一想。
顿觉心口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